第18章 大小姐

“大小姐~~~，您可算是来了”。

夜色之中，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那白须老者忽然一声惊呼，将长剑扔在一旁，“扑通”一声便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呼~~~”，在听到老人的声音之后，远处那一大一小两道人影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他们终于像是如释重负了一般，无力的躺在雪地之中，任凭风雪飞舞，遮挡在了自己的身上。

一旁的冷若雨半躺在雪窝之中，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之后，这才顺着那血衣女子所看的方向，艰难的将目光落到了远处。

远远看去，只见风雪之中，月色之下，一道轻盈的女子身影，正由远而近，踏雪而来。

仔细看去。

一袭白色衣衫，上绣雪色银纹，呈江河日月之势，显星辰诡异之形。

半掩素洁面纱，三千青丝微微遮脸，在寒夜之中，轻轻飘荡游离。

一柄洁白长剑挽手中，行若翩翩宛若风。

似那冰中之洁，星中之月，又若玉中之颜，雪中之仙。

“这就是大小姐吗？”，冷若雨呆呆的看着远处的那道人影，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一股眩晕刹那袭来，令他感觉是如此的疲惫，如此的不堪。

“死了，都要死了，你们都会死的，都会死的~~~”。

迷迷糊糊之中，血衣女子那略显痴傻的声音缓缓飘荡，在他耳边，不停的回响。

黑暗，意识丧失，一切都归于寂静。

血色的丝线空间之内，无尽的破碎景象，令冷若雨感觉是如此的冰冷，如此的永无止境。

空洞，寂静，无边无际，无若无声。

“你，回来了？”，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之后，一声轻轻的疑问之语忽然而起，令他瞬间惊醒。

双眼猛地睁开，映入眼帘的则是那床榻之上的屋顶。

火红色的被褥，温暖的周边环境，一个大火炉，正在熊熊燃烧。

“你醒了？”，不带丝毫感情的话语，宛若凛冬之中的寒风，刮得人生疼。

听到这话，冷若雨转头望去，这才发现，两道身影正在一旁的桌边静静而坐。

见此，他挣扎起身，对着两人抱了抱拳，张了张嘴。

但是过了好一会儿，他却始终没能说出什么话语来。

“你小子，倒真是命大”，见此，林清玄调侃了一声，刚想要继续说什么，却猛的就看到了斜对面女子那冰冷的神情，吓了一跳，顿时便闭口不言。

一时之间，整个屋内都陷入到了沉默的气氛之中，只剩下那干柴的噼啪作响之声，在不停的回荡着。

冷若雨感受着这诡异的气氛，知道一切的缘由尽在自己的身上。

若非这位大小姐及时赶到，恐怕不止是自己，就算是那些正在寻找自己的人，也是会全部死在那里的。

满脸的歉意，心中的复杂与无奈尽数袭来，让他感觉是如此的无力。

终于，在过了许久之后，他这才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小心翼翼的穿上鞋子，准备往桌边走去。

然而就在下一刻，他却是猛地身子一软，不受控制的往下扑去。

“噔”的一声，清脆而起，将他硬生生的以一个诡异的姿势，定在了空中。

看着那顶在自己下颚的锋利剑尖，他赶忙借力一撑，站了起来。

下颚传来的疼痛，令他有了几分力气，这才颤颤巍巍的来到了桌案之旁，坐了下来。

林清玄偷偷的看了看他，不过碍于大小姐的威严，他却是一脸的严肃，没有任何的多余之言。

“不知他们，当今如何了？”，无比沙哑的声音，有气无力的从冷若雨口中传出。

火辣辣的疼痛夹杂着冰凉之意，令整个声音听起来，都显得怪怪的。

闻言，林清玄刚要开口说话，却又慌忙闭上了嘴，端起茶杯，以掩饰尴尬之色。

“他们无事”，大小姐看着面前的年轻人，伸手将茶杯推了过去。

“多谢”，见此，冷若雨脸上一喜，笑了笑，端起茶杯，喝了起来。

冰凉的茶水，宛若冰块一般，经过喉咙，进入腹中。

紧接着，一股清凉之感，让他感觉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

“不知，我昏迷多久了？”，轻轻放下茶杯，他艰难的问了一句。

“九日”，大小姐蹙着秀眉盯着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之后，这才又补充道：

“你消失了七天”。

“嗯？？？”，听到这话，冷若雨顿时一愣，随即便是一脸的苦涩。

看着冷若雨的表情，林清玄又看了看自家的大小姐，见她没有要再继续说话的意思，这才笑了笑，开口说道：

“头天晚上，我找到酒馆那边，在没有见到你的人影之后，便知情况有些不太妙”。

“于是，便又沿着周围两镇的方向找了起来，希望能够找到”。

“不过找了一夜，连鸿沟里面的雪都翻了一些，但是却终究没有什么太大的发现”。

“后来，就遇到了唐闲与连山那两个家伙”。

“再之后，他们就叫了酒馆的账房先生，还有小二他们”。

“因为他们经常外出，对于周围能躲人的地方，查的比我们可要仔细的多”。

“但是没想到的是，我们将周围的地方都翻遍了，却还是没能找到你”。

“后来，还是掌柜的孙女儿闲着无事，在南面的路上，无意之间发现了积雪之下的脚印，我们这才往那边找了过去”。

“再后来的事，你应该就很清楚了”。

听到这些话之后，冷若雨抿了抿嘴，想了一下，这才歉意的说道：

“我想去那边，找些药材”。

“怪不得呢”，闻听此言，林清玄恍然大悟。

不过随即，他便注意到了一旁的大小姐，脸色微微有些沉，吓得他赶紧闭上了嘴。

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冷若雨慌忙看向大小姐，小声的解释道：

“我是在为别人寻找药材，不是为了自己，也没有质疑过您的医术”。

听到这话，大小姐的秀眉又轻轻的蹙在了一起，看了他好一会儿，这才幽幽的说道：

“我记得让林老头儿告诉过你，不让你离开西南两镇的范围吧？”。

听到这话，冷若雨脸色一僵，低下了头。

“山那边，是属于山岭的范围”，见此，大小姐淡淡的说了一句，而后就将面前的盒子，推到了冷若雨的面前，继续说道：

“这里面，是我这些天研磨的药材，对你体内那诡异的火力，有压制作用”。

“不过，却无法根除，或者彻底压下去”。

“所以，在我想到新的办法之前，你最好还是少说话的为好”。

听到这些话，冷若雨慌忙抬起头抱了抱拳，沙哑的说道：

“谢过大小姐”。

闻听此言，女子缓缓起身，将那洁白长剑收入到剑鞘之内，轻声道：

“最近的这些时日，你不能出去”。

“外面的官府，肯定会查这件事的”。

“至于那位，若是有官府的人前来查问，你们说不知道就行了”。

“当然，若是他们敢强行闯入府宅，杀了便是”。

正在认认真真听着她讲话的冷若雨，忽然一呆，嘴角狠狠一抽。

可是当看到那冰冷的神色之时，他赶紧开口说道：

“是，晚辈记下了”。

“大小姐放心就是，若是官府之人不长眼跑了进来，我肯定不会手下留情”，一旁的林清玄听到这话之后，几乎同时与冷若雨一起说了一句。

见此，大小姐这才收起那略显冰冷的神色，转身往外行去。

没有责备，没有咄咄逼人，更没有赶他走，有的只是严肃的叮嘱与那冰冷的关心。

冷若雨看着那离开的身影，觉得心里有些暖暖的。

“还不知大小姐当如何称呼？晚辈定将铭记于心，永记您的大恩大德，不敢忘记”。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冷若雨抱了抱拳，恭恭敬敬的问了一句。

而听到这话的林清玄忽然一愣，刚想要阻止，却发现为时已晚。

随即，见到大小姐缓缓止步，他慌忙收回了那拉向冷若雨的手，一脸的严肃之色。

“是晚辈唐突了，还望大小姐勿怪”，见此，冷若雨这才反应了过来，慌忙赔礼，有些尴尬。

他之所以这样问，也只是想记下她名字，以便等她在这一世过完，轮回之后，自己能够通过依依姐或者鬼洛云那里，寻找到其轮回转世之身罢了。

这样的话，自己最起码是能够有保证的。

毕竟，他也并不能确定眼前的大小姐，究竟在这一世能够走的有多远。

不过，他却是一时忘记了之前在与林清玄闲聊之时，他曾经告诉过自己的那些话语。

“大小姐喜欢清静，并不喜欢与过多的是非掺和在一起，所以基本上是不出面做什么事情的”。

“而对于大小姐的认知，外面的那些人也只是听其人，不见其形罢了”。

“所以，平时还是不要提及大小姐的为好”。

回想着这些话语，冷若雨抿了抿嘴，一时之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前方，大小姐停下身子，顿了顿。

不过少顷之后，她还是一步一步的往外走去，并没有要怪罪的意思。

或许，在刚才有那么一瞬之间，她的确是有一些不太开心吧。

看着那逐渐走出小屋的身影，冷若雨总算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挠了挠头，对着林清玄尴尬一笑。

“我叫，冰若雪”。

淡淡的话语，忽然传来，令冷若雨直接便呆愣在了那里。

轻轻的脚步声缓缓消失，冷若雨木讷的转头往外看去。

却发现，那道身影早已不见。

透过门窗往外看去，夜色之中，无星无月，尽是风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