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高价?”锦岁看一眼燕十一嘚瑟的表情,嘲笑道:“怕不是咱们乌龟公子威胁别的竞拍者不敢拍了吧?”
燕十一竟然毫不遮掩:“厉害啊季老大,这你都能猜出来!没错,本公子就是直接告诉他们,不管他们出多少价,我都加一成。”
锦岁笑道:“这个威胁还不错!”下次我找个托,专门跟你竞价。
到了军营区,顾长萧带西北军和黑羽营将士归营,程榆准备了盛大的凯旋宴,今晚设宴。
而锦岁则和凌爷爷一起继续逛逛工坊区,才离开几个月而已,边城简直是焕然一新,她急切地想逛一逛全新的边城。
路修得是真宽,还分了车行道和人行道,中间种的松树隔开。
刚才那条主路因为迎军队入城暂时封路,到了这边工坊区,那往来运货马车是络绎不绝,让锦岁诧异的是,不少刻着‘边城’有序号的马车,还是四轮的!
车行道足够四辆马车并排行驶,凌爷爷夸程榆眼光长远,没修工坊先修路,说是要走马车还有牧民骑马,为防拉货堵车,路一定要修宽。
比驰道还宽呢!除了长安,再没哪座城的路能修这么宽!
凌爷爷略带骄傲地说:“程大人还找阿爷规划呢,说用道门的八卦图来建作坊修路,这样才能四通八达,风水还好。”
这么一说提醒了锦岁,她刚刚就觉得那个广场很像八卦图的中间,沿着广场往四周建作坊,一条大道一边通关塞,两边都是良田。
一边通往主城区,两边是军营重地,主城区同是居民区。
她大赞道:“阿爷真厉害!连建城这么难的事都懂!”
凌爷爷得意地抚着须,很不好意思说其实他根本没干啥,就画个八卦图,程榆拿走依图建城。
那是人家程大人会做人,故意给他这个假戾王爷爷功劳,希望假戾王能回来。
“那几个跟军工有关的作坊都在军营区,不在这片工业区。倒是那个琉璃作坊,在最东边挨着东海的基地。
是你的主意还是王爷的?琉璃不许在大夏内大量买卖,只有一小部份给士族售卖。听说有九成都卖到北疆和海上,是吗?”
锦岁失笑,程榆这是知道了琉璃的原材料太过便宜,怕以后琉璃变成满大街都是的普通东西,那些曾经高价买过琉璃的大夏人找边城麻烦。
干脆从根源上将这个隐患抹去,只赚外国人的钱。反正光是看北疆人对琉璃的喜爱,就能给顾长萧赚不少兵马费。
这样也好,要是大规模在大夏售卖,配方很容易流传出去,独门生意就做不久了。
“琉璃也是与燕家合作了?”
“不是,程大人特地说琉璃是大生意,最少要跟三家合作。除了燕家,还有金家、周家。”
“周家?周家那老头子也肯低头和边城合作?”她可没忘周家死老头的倨傲,一副自己高人一等,边城不配的态度。
“周老爷子已经把家主之位传给他孙子,自己万事不管。”
锦岁冷笑:“看来士族的骨头也没多硬吗?在利益面前再高傲也能低头。”
她突然觉得程榆这个做法太好了,如此一来燕地士族都跟边城有着千丝万缕的合作。而这些生意又都是工商业上的。
边城能随时割舍出去,伤不到根本,但士族想割舍,势必伤筋动骨。怪不得他们不光不打压边城,限制边城发展,还全力相助。
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们说是合伙人,其实就是高级打工仔,替边城打工的。
哎呀,没想到做了两世牛马的我,有一天也能做起牧场主,放牧别的牛马啊!
锦岁摸着下巴,她想得更长远,她要用短期巨大的利益冲昏士族的头脑,让他们把目光放在经商上面,海上贸易还有北疆这个巨大的市场,足够让士族冲昏头。
从顾长萧就能借此机会,收回士族的田地。
当田地的产出的利益远远不如经商时,他们肯定会将重心放在经商上面,而田地一回收,分给百姓,我们再紧跟着出台土地改革制。
士族再想买回土地是不可能了,没了土地,一切富裕就是空中楼阁。
这时顾长萧的实力肯定又强大不少,继土地改革之后,我们就能再出台商贸改革,将一些国之根本的产业紧握在手中。
士族要么乖乖当高级打工仔,要么就被割韭菜、杀年猪。
当然,这期间流血、暴动、政变等等事件肯定少不了,但是锦岁相信一定是我们胜!
因为士族再这样毫不节制地扩大,像癌症一样依附在大夏这个庞然大国上吸血,总有一天会上演‘天街踏尽公卿骨’!
相比之下,季老大的手段可温和多了!
见孙女眼神中闪过一丝凌厉,凌爷爷明白,她肯定又从这些细枝末节中想到一些长远又宏大的计划。
自家孙女,早就已经不是普通人了。
凌爷爷低声提醒:“岁岁啊,阿爷知道你肩上的担子重,未曾有过片刻闲暇,一直在奔波劳累。”
锦岁一怔:“阿爷说这个做什么?孙女好着呢,其实我也没干啥辛苦活,就动动脑子而已。”
更多的时候是去空间抄抄答案。
“阿爷不是催你,只是你爹的案子?”
锦岁这才明白,阿爷担心她享受着现在的身份和地位,已经忘记自己还是凌锦岁,还背负着凌爷的案子和凌母的遗愿。
阿爷没带锦安来,是不是怕锦岁催问她?
锦岁没好意思说自己跟顾长萧的约定,那种事怎么跟老人家说?
“阿爷放心,这事我一直没忘。说实话,支持我在边城努力下去的动力之一,在戾王身边辅佐他的原因之一,就是因为父亲的案子。
只是我独自一人不好跟戾王说及此事,想着咱们祖孙三人同时见他,跟他说一说父亲的案子比较好。”
凌爷爷这才欣喜地道:“岁岁想得不错,确实应该咱们三人一起说。那就这两日?”
锦岁点头:“我跟王爷约个时间吧!这几天王爷应该很忙。”
她没有继续逛工坊区的心情,和阿爷一起回家。曾经的小土房已经大变样,光正屋就青砖瓦房五大间,还是三进的院子,大大小小的房间足有十几间。
“这是程大人特地为咱们建的,紧挨着王府。”
王府啊!自己当了那么久的假戾王,也没能住上一天真王府。好亏啊!
结果她一看,王府也不比季府大多少,就带了个巨大的演武场,也没花园园林啥的。
程榆还真是实用派,不搞长安豪宅那些花里胡哨需要花大钱的东西。
凌爷爷给她指了一指家的位置,她本来已经没有逛城区的心情,想去看看新家。
但看到热闹的主城区,又觉得回家也坐不住,还是转一圈再回家的好。
主城区的路比工坊区要窄一些,但装了路灯,集市很是热闹,锦岁简直不敢相信边城有这么多人?
想当初她来时为了引商人来,开了力大无穷食肆,还是陈芸娘带着一群囤田营的女子,摆出各种摊位,凑出一条几十米长的街来。
吸引人的东西就是个番茄鱼丸而已。
如今光是持食肆招牌的街区,一眼就望不到边。其中在拐角处,两街四个门面,还是三层楼的大食肆,竟然就是‘中原杂烩’!
并且客人极多,三层楼都坐满了客。除了杂烩汤,她还闻到烤红薯的香气,土豆炖猪肉也是主菜之一。
看来程大人对阿爷的食肆很是照顾,红薯、土豆、番茄食肆能卖多少就送多少。
锦岁笑对阿爷道:“厉害了我的爷爷,您现在可是中原杂烩的大东家啊!这么大的食肆一年的收益,就够您盖个大道观。”
凌爷爷用既骄傲又客气的语气道:“薄利多销而已,别瞧客人多,咱们卖得吃食都不贵。
赚钱的是对面燕家的火锅城,还有那边的胭脂斋,他们一个月的利润,都顶中原杂烩半年!”
锦岁心道,越赚钱越好,反正都有我的股份。还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啊!当初一穷二白时跟燕家合作的几样生意,像丢颗小种子一样,如今都长成了参天大树。
我这个股东之一也能坐着收钱了!怪不得那么多人愿意冒险投资,因为成功后的回报真的很高!
锦岁提醒自己淡定,咱赚钱又不是为了当守财奴,而是为了做更多的事。
她没忘记重点,在主城区逛了一圈也没看到:“流民办呢?取缔了吗?”
凌爷爷忙道:“怎么会?流民办如今可是边城最重要的机构之一,程大人说是王爷说的,只要军区存在一日,流民办就会存在!
如今不光燕地十六州的流民往边城赶,天下各地遭灾的百姓、在家乡无法谋生的百姓、躲进深山的流民,都在想方设法往边城跑。
流民办不光没取缔,还建的极大。就在南城门外,规划了一片区域比工坊区略小点。”
锦岁失笑,自己真笨,流民只会从南边来,又不会从塞外来,自己从回城走的是从塞外到主城这条路,自然没找到流民办。
她没有立即跑到南城门外看流民办,准备等程榆有空带她去。自己突然到访,下面的官吏会觉得为难的。
听到钟的声音,她抬头看去,只见城区中间是个巨大的演武场,而旁边建了一排的了望塔,其中一座上面就有钟,每个时辰敲一次。
“阿姐!”背着书包的锦安从街上跑上锦岁,到她面前的时候又突然站住。
没像之前那样扑到她怀里,因为才几个月没见,这孩子竟然长到锦岁鼻子处那么高了!
不是吧?这孩子是啥体质?吃饱了就拔高似地长?
“阿爷你喂他吃什么了?马料吗?怎么长这么高?”
阿爷失笑:“这个年纪的男孩吃得多就长得快,你是没看到他吃饭,要搁以前,还真养不起。”
锦岁很是担忧地道:“长高不怕,千万别长胖。你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正是发育黄金期,长胖就麻烦了。”
锦安很委屈,这么久没见到姐姐,他想姐姐想得不得了,结果姐姐一见面就说他吃得多!
他撩起袖子,弯起手臂展示自己的肌肉:“我才不会胖呢!我每天傍晚都去黑羽营训练两个时辰。
阿姐你都不想我吗?”
锦岁赶紧拍拍他的肩膀,要搁以前就摸脑袋了,男孩子大了,脑袋不能随便摸。
“当然想了!所以阿姐听说你快放学,就在家门口等着。”
凌爷爷呵呵一笑,也不拆穿孙女的谎话,哄孩子高兴有什么不好?
这时黑虎高大的身躯挤了过来:“季老大、季道长、小安,太好了你们都在,走,去军营参宴!”
凌爷爷不好意思:“老道也去?哎哟,你们年轻人去就行了。”
黑虎直接上手搂阿爷,阿爷虽然不矮,但太瘦,劲瘦如松,黑虎这一搂,活像被他夹在腋下似的。
锦岁赶紧上前从中间分开他俩:“阿爷说着玩的,他当然会去。黑虎你先回去,我回家搬些好酒带着。”
黑虎不愿意走,指着季府门口的马车:“俺在车上等你们,王爷说了,一定要把你们三个都接到。”
锦岁小声对阿爷道:“不是要跟王爷说父亲的事吗?刚好宴后跟王爷聊聊。”
刚刚还一脸天真孩子笑的锦安,小脸瞬间变得严肃,点漆似的眼眸沉着,明明还是个孩子,却有一种克制的戾气。
锦岁不禁想到这孩子听闻姐姐和爷爷不打算去长安,独自一人冲进山林被山匪抓到的那一天,那时候他的表情就是这样。
果然,凌父的案子一直是祖孙俩心中最重的担子,一直以来都在克制隐忍着等待时机,现在机会来了。
季家很简单,都没下人,只有三个阿爷收的徒弟,不是道门徒弟,是学做中原烩菜的。
三个少年徒弟帮忙打扫住在前院,阿爷和锦安住二进院子,第三进院子收拾的很干净,一尘不染,所有家具都是新的。
布置的也很精致,院中有花草,一应床、柜、桌、椅都透着一股雅致,还有书房和小厨房。
很像大家小姐的院子,又兼带阔达,不那么繁琐。锦安和阿爷都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锦岁心领神会:“这院子真漂亮!我还没住过这么好的宅子呢!这是谁来布置的?”
锦岁抢答:“我们请陈夫人布置的,她说姐姐肯定喜欢。”
锦岁笑着点头:“我很喜欢!谢谢阿爷和小安,以后这里就是咱们的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