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惺惺相惜

“生气？生气有什么用吗？生气你能还我清白，还是爱上我？”敏姐没有看周扬，只是目视前方，已经没有先前的慌乱、责怪与悲戚。突然间变了一个人似的，一脸镇定地说道问道。

“爱……爱上你？”周扬有些心虚地问道。

“呵呵，别想了，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你只要记得我一点点的好就好了！”敏姐依然没有看周扬，但一侧脸颊和脖颈处有浮起一阵绯红。

“敏姐，我……”周扬支吾道。

“好了，你不用说了！”敏姐的一只手，轻轻地盖在了周扬的嘴上，像一片羽毛落在了周扬的脸上。

周扬只感觉那只手特别的温暖、软和，便不由地蠕动了一下唇，感觉敏姐的手也抽动了一下，像一只受惊的小鸟，惊离树枝后又重新落脚一般。

周扬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再也不敢轻举妄动，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的，生怕惊扰了这只容易受惊的小鸟。

敏姐不知怎么“嗯”了一声，身体突然像散了骨架的裙裾，一下子覆在周扬身上。两人的身体都惊慌失措地抽动了一下，像打着寒战的树鸦，随时都可能受到惊吓而飞离，但其实心里却一刻都不想再起飞，因为外面是一片天寒地冻，只有着暂时的栖所是最温暖的。

一阵惊惧惶恐之后，突然永远不可能发生碰撞的心在此刻有些意乱情迷，两个互不相干的人此刻，肌肤贴着肌肤，能准确地感知对方的体温和心跳。

两个人都相互抗拒着，相互抵制着，相互推搡着。他们都是理智至上、意志坚定之人，即便是在这黑暗的夜色里，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任何有悖常理的事情，都要被他们击溃。然而他们的身体并没有马上分开，他们的内心似乎还在惺惺相惜。

现在，他们在向对方展示的是他们失败的一面，内心脆弱的一面，而这一点他们能敏感而准确地相互感知和捕捉，并且马上有了互相怜惜之情。

虽然，此时他们并没有言语，但他们却把什么都告诉了对方。

敏姐原本也是个成功的商人，而且原本也是事业家庭双丰收。曾几何时，她也是人前人后风光无限，被人艳羡的人，然而投资势力加之丈夫的抛弃让她原本优渥、富足的生活一下子陷入了危机，这才有了重回滨海镇，重新在这家客栈为张靓打工的反转。而当她再次见到周扬时，其实也明白周扬心中的一切苦楚，一个失败又失恋的中年男人，还需要什么辞藻来阐述他的遭遇呢？

就这样，两个人过去有多理智，多坚强，今天他们就有多感性，多脆弱。此时此刻，两个失意的灵魂紧紧地缠抱在了一起，如同洪水决堤一样，防线破溃，如同久旱逢甘露，如饥似渴。

暗夜很沉很沉，两人激情过后突然堕入沉默，但两个受伤的灵魂还是依偎在一起，他们在彼此身上汲取到了力量，只是这种力量可能也来自这酣睡的夜，只有在夜里，他们汲取到的力量才能慢慢生长，悄悄长大，静待花开。

“周扬，你会忘了我吗？”

“不会！”

“你会记住我吗？”

“当然！”

“那就足够了！”

“什么？”

“够了，我知足了！”

“对不起，我……”

“你不用说，我理解，错的是我……是我……”

“不，不管怎么样，错的都是我，我……”

“我们争论这个有意义吗？而且，你也不用认错，或者高兴得太早，其实你不是我喜欢的那种人……”

“……”

“你是想问我，那怎么那什么是吧？”

“……”

“我想这是一个意外，这也正是我要向你道歉的原因。”

第二天周扬离开滨海镇的时候，天还很早，周扬感觉胃有些不舒服，但说不上来是那种不舒服，总之不是饿，也不是痛。

周扬在无尽的盘山公路上反反复复绕着大大小小的圈，忘了究竟自己走了多少个圈，还剩下多少个圈还没走。

周扬只是感觉清晨的空气很冷，而他的脑袋也很清晰，眼前的路走得也准确无误，但总感觉心里却一片茫然，还隐隐作痛。

当周扬来到那座他和张靓走过的小山包时，他突然有些泄气，他想：怎么只走到了这里？感觉已经走了很久啊，这是怎么回事儿。

周扬有一种挫败感，心里那阵空落落的感觉更甚了，便在小山包旁边的路边停了下来。

当他停下车，走出车里，他立即感到后悔，因为他的脑海里马上有浮现起那天和张靓站在这里的情景。他静静地望着远处的大海和山，心里拧得更紧了。

还好，那天惊险刺激的一幕让他至今还有些不寒而栗。人就是一种奇怪的动物，在此之前，有无数次，周扬曾绞尽脑汁，无数次想要回想起那天他看到站在公路沿边的那个男人的模样，但是始终毫无印象，甚至十分模糊，或者说根本就是没有看清楚。但是，他今天猛然见就想起，那天污水处理厂里被带走的其中一个人穿的牛仔裤。

周扬猛然就把那天站在路沿边男人穿的牛仔裤和污水处理厂被带走男人的牛仔裤联系在了一起，而且，他笃定这就同一个人穿的牛仔裤，裤子的颜色、样式，以及那个穿这条裤子男人站立的样子，虽然那只是穿牛仔裤男人的背影，周扬都敢打赌，那就是同一个人。

周扬的脑子迅速活泛了起来，立马用亿万种角度比对和分析着这两个不同场合出现的牛仔裤男人。他越来越肯定，越来越兴奋，甚至发狂般叫喊着、咆哮着、怒骂着，他叫嚣道：“x的，我终于想到你了，我一定要找到你！你这个王八蛋，你差点要了我的命！”

周扬攥紧拳头，在马路边，对着小山包方向的远山和大海怒吼着，他怎么也想不通这个人为什么要对自己下这么狠的手！怎么也不敢想象，当时如果自己和张靓要是都还在车上，那会发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