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这是你该来的地方吗？

“我比较笨，只喜欢一成不变的环境，又是个懒汉，没什么爱好，只喜欢趴在手术上！所以，错过了很多机会，现在想想，其实还是挺可惜的！”

“我跟周哥正好相反，我喜欢让自己看起来更聪明，适应能力更强，就只能不断地学习，不断地改造自己，最后变得连自己也不认识自己了！过去是我要变，我必须变，而现在，变来变去，觉得自己越来越不是自己了，越来越不敢做自己！每天只能，提心吊胆，谨小慎微，因为稍不留神，很多努力就会付诸东流，很多坚持将变得毫无意义！”

“其实你真的不必事事都太较真！有些事情，顺其自然可能会好得多！你说是吗？”

“嗯，的确是这样，这我也知道，而且我也喜欢自己活得随性一些，但是你也看见了，我的情况，我的境遇，让我根本输不起！如果输了，也就什么都完了！”

“也没有那么糟糕，至少你还有杨老，我相信他会好起来的！还有、欧婧、我和恪守也和你站在一起！”

“谢谢，你能这样鼓励我！”

“也不是单纯的鼓励，而是真的有感而发，你比很多人都优秀，条件也比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人优厚得多！所以你真的不必太在意成败，因为你一直是赢家！这是真心话！”

听了周扬的话，杨燕脸上挂起了短暂的笑容，那笑容像七、八岁孩子的笑容，那么可爱、那么纯真，让两人有那没一会儿，完全忘记了眼前的阴郁。

周扬见杨燕的笑容渐渐淡去，就想想着法子，再让杨燕笑笑，于是说道：“燕子，你知道我为什么突然离开东海去极地市吗？”

“不知道！为什么？”果然杨燕朝他投来好奇的眼神，等待着周扬赶紧说出原因来。

“因为我得了乳腺癌！”

“什么？乳腺癌？”燕子睁大眼睛，看着周扬：“你是认真的吗？周哥！你不是为了拿我寻开心，随意胡乱编造的吧？这玩意儿是你能得的吗？是你得的了的吗？”

“没有拿你寻开心，也不是胡编乱造的，是真的！”

“啊？周哥，你…”话还没说完，目光已经落在了周扬正前方的胸膛上，杨燕上下、左右仔细仔细打量了

一下周扬宽阔的胸膛。

杨燕心里暗想：“这也没什么呀？不就是件老布衬衫包裹下的，普通得再不能普通的男人的胸膛嘛！既没

有健硕的肌肉线条，也看不见满目疮痍的半圆形柔软。”

“好了！不用这么盯着看了，盯得我的胸口都是火辣辣的，已经好了！”

“啊？已经好了？怎么好的？做了手术还是放化疗？对了，你是怎么得了这女人的病的？你不是那什么科

的吗！是不是平时看多了？”

周扬有些嫌弃地看着，刚才还一副死人脸，现在却突然被打了鸡血似的，活泛起来的女人。周扬心中也是

一阵五味杂陈。

乳腺癌的确是好了，怎么好的他也是知道的，里头有不少渣猫的功劳。可这怎么跟杨燕说呢，说他突然间好了，以杨燕的性格，她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她可能还会误以为是自己不愿告诉她。

“后来，我发现，这只是个脂肪瘤，并不是乳腺癌，是我误诊了！”周扬无奈地苦笑着说道，他已经准备好了被杨燕狠狠奚落一番。

杨燕果然不负所望，听了周扬的话已经笑得前仰后合，捶胸顿足：“周哥，哈哈哈！周哥，哈哈哈！周哥，你可真逗！哈哈哈！”

周扬斜瞥了一眼杨燕，以一种预料之中的无奈等着杨燕肆意大笑，等她笑完了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这种损己利人的精神，周扬心里自然是恐不堪言，但能让心情抑郁杨燕得到片刻的欢笑，他还是心甘情愿的。

杨老的情况并没有多少改善，不过就目前而言，只要不恶化就是好事。周扬看过杨老后就回家了，这种情况会持续一段时间，不必一直苦熬，更何况还有更专业的医疗团队。再说，如果连老人身边能照应左右的人也都倒下了，那老人怎么办？所以，周扬也劝走了杨燕，让她务必休息一下。

周扬回到家，倒头就睡，一觉醒来，天已大亮。周扬匆匆到楼下跑了两圈，吃过早饭，就来到医院办公室。周扬麻溜整理了一下办公桌，就到欧主任办公室，看欧主任有什么工作安排没有，可是他敲了几次门，欧

主任也没开门。

周扬大惑不解，欧主任很少不在办公室，如果要出去公干或者有事儿，欧主任都会事先跟周扬说一声，这

基本上已经约定俗成，不会有例外。

周扬回到自己办公室，坐在椅子上，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神不宁。周扬约莫坐了半个小时，有些坐不住，就准备再到各个科室转转。

周扬今天转科室，和上次第一回来又有些不一样，他原本想先去科研科看看，可走到半道，又改变了主意。转头走向绩效核算科。

绩效核算科在另一栋楼，那栋楼连着门诊楼，与住院楼也比较近，但却并不在行政楼。绩效核算科入门的过道就用一扇大铁门隔着，平时除了上班或者一年中几次特定的时间要加班以外，基本上是铁门紧闭，甚至还反复上了好几道锁。这是，周扬对绩效核算科最深的印象。

今天周扬是上班时间过去的，大铁门大大的敞开着，周扬心情舒畅地走进了大铁门，发现前面几间办公室，也都分别安装了防盗门。

周扬经过第一道铁门的时候，悄悄往里头瞄了一眼，里面赫然出现一道高高的柜台，柜台前已经排了很多人，大多是核对绩效和补领绩效的。当然这里补领绩效，并不是直接领钱，大家手里拿的都是各种证明材料和表格。

周扬快速又往门里瞄了几眼，发现这间屋里头，柜台以内是工作人员的工位，地方很宽敞，工作人员也就那么几个。柜台和门，还有连着门的那道墙顶多有个不到两米左右的距离，却已是人头攒动，人满为患。

周扬没有进去，进去会打乱人家的工作节奏，这样的事情，他在临床一线工作时没少遇到过，原本正在紧张有序地处理手头的事情，突然上面来了个人，在那儿倒懂不懂，指手画脚，一线人员不陪也不是，陪也不是；当场纠正领导的一些非常外行的错误也不对，不纠正也不对。周扬以前就最讨厌这样的事情，现在他更不能变成以前讨厌的那个角色。

周扬走到了第二个房间门口时，里面依然是个柜台，格局和第一间房间差不多，但柜台外面的人明显要比第一间少很多。周扬一眼就看到宋莹也在里头等着递交着什么表格。宋莹双脚不停地伸长脑袋，往柜台内探，不知道在看啥。

周扬见到宋莹，赶紧悄悄加快脚步，继续向第三间房走去。

第三间里，已经没有了先前那样的大柜台，办公室的格局和全院很多科室的格局差不多，就是一个个工位，一张张桌子连在一起，中间隔一道隔板。工作人员坐到了各自工位，就像蜜蜂飞回了自己的巢穴。

工位上的工作人员本也在齐刷刷地埋头打字或看报表，根本没有发现站在门口的周扬。

周扬心中瞬间对临床以外机关的看法也有了很大的改变，这真是啥活都不好干呀！周扬心里一想，继续往前面的房间走。

前面的房间，有两间是上了锁的，依然是防盗门，房门紧闭，不像是办公室，倒像是两间库房。最后一间，周扬还没进门，就隐隐听到一阵阵音乐声传来，接着就是扑鼻而来的花香和咖啡香味。

周扬听到音乐，又闻到、咖啡香，顿时引来了一丝好奇，饶有兴趣地快步走向那间最后的房间。

周扬正要兴致勃勃地走进房间，迎面却正好走出一位烫着齐肩卷发，一脸娇俏的女人。女人棕褐色的卷发，一缕一缕地卷曲着，又弹起来，非常好看。

“哎呀！谁呀？出去，出去…这是你该来的地方吗？查绩效，办工资在那边…”女人轻扶着一侧膝盖，作出膝盖和脚踝哪个地方被扭伤的样子，出口成章，仿佛这些话是早已准备好的一样。

但她脱口而出的话还没说完，慢慢直起的身子，下巴猛地一扬，突然改口道：“哎呀！周主任，是周主任呀！不好意思，我还以为是本院工作人员来办业务的，已经走错门的已经有好几个了，所以我…哎！实在是不好意思，您请进，您请进，您请里面坐！”

“呵呵，没事儿，没事儿！贾主任，想不到，几天没见，你又变漂亮了！”周扬顺口说道，说完话他都有些恶心自己的违心。周扬其实内心里是很不喜欢贾主任的，他总觉的这样长着尖下巴，小脸蛋，还喜欢烫一头卷发的女人，必定是外表装得小鸟依人，内心却是尖酸刻薄之人。虽然周扬知道，自己这样以貌取人是不对的，但谁知道呢，反正，他就是会忍不住这样想。对于这样的人，周扬也学会了用虚情假意的奉承话来对付，因为不这样，你就会被不依不饶地被这样的人纠缠。这也是周扬内心里的一种执拗，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这样。

“哎呀！周主任，您太会说话了，我比你大几岁，也是四十好几了，还哪有什么漂亮可言呢？”

“贾姐，你可别这么说，刚才一见你，我就被你迷得愣神，一时还回不过神来，我心里在想这个小姑娘是谁，没想到是你，还差点把你给撞倒了！真是对不起！”

“哎呀呀！看不出来呀周扬！嘴还挺甜的嘛！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呀！”

“那不得看对谁嘛！再说以前我也没有机会跟你说这些呀！”

“好好好！周主任，你厉害！你这是专程来看我呢，还是有何贵干？”

“那自然是专程来看你的呀！”然后周扬，身体前倾，煞有介事地小声说道：“咱们医务部中层领导中就属你最漂亮了！我刚来上班，不来看看你，看谁去？”

说完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贾主任更是喜笑颜开地把周扬请进了门。周扬不知道的是，他是第一个被这么热情请进办公室的医院中层干部，而且周扬还算不上严格意义的领导，因为他只是个助理，论行政级别，还真不好界定。

贾主任把周扬请进办公室后，还扭动着她那被衣服束得紧紧的腰肢和面发过了头似的软塌塌的臀，给他做了一杯香喷喷的手工咖啡。

贾主任的咖啡冲得那真是不赖，饶是周扬这种不怎么热衷喝咖啡的人，闻了贾主任做的咖啡，不禁感觉口舌生津，十分美味。

周扬十分享受地喝了一小口，依然毫不吝啬地夸奖了贾主任的手艺一番，两人又你来我往地相互吹捧了几句，周扬才走出贾主任的办公室，离开了绩效核算科。

周扬对贾主任这个人的感觉就是，此人很不好相处。首先，一般人根本就入不了她的眼。其次，就算入了她的眼，或者说不好听一点，她愿意给你几分面子的人，愿意和你周旋的人，在与之相处时，可能她的架子是放下了，她也会给你台阶下，但是这时往往也是彰显她的高深莫测的时候。因为她会让你绕来绕去，还是在原地踏步，你根本摸不透她的真实想法和底牌是什么。好在，她有一个小小的弱点，那就是女人的通病，不经夸她漂亮。但就算是这样，她也不可能轻易让你触碰到她最真实的那一面，她会用千万面，来掩饰和伪装它。

周扬有一种直觉，贾主任的背后定是有位高人指点，这个高人可能不是医务部，最撇也是个医院高层。好在，目前她所管辖的方面，周扬暂时也触碰不到，他自然也就无心再去细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