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预感

傅如甯这一觉睡的沉，第二天睡醒的时候早就已经日上三竿了。

除了身子还有一些软绵绵的，没什么头疼宿醉的感觉。

她看到手机上又有一笔转账，依旧是一笔巨额。

无语。

她觉得萧景庭这人也搞笑的很，天天觉得她和小庭只有睡觉这一件事。

当他觉得他们两发生了什么，他就转账。

傅如甯点开和他的聊天对话框，发去了三个问号。

「你钱多烧得慌是吗？」

她发了这条消息后，就去洗脸刷牙了，等再回来的时候，男人已经回了消息过来。

「我打自愿赠与了」

傅如甯：「……」

神经病。

爱发就发，反正她是不会给他转回去的。

收了钱，她还不忘记调戏前夫一句：「我和小庭在你眼里难道就是这么肮脏的关系？」

萧景庭回消息：「我不知道」

傅如甯看着这条消息，一下不知道回什么好了。

突然觉得萧景庭也很可怜，他感受不到小庭的轻松和快乐。

小庭有他的记忆，是他因解离症 而分裂出来的人格，而萧景庭却没有小庭的记忆。

算了，不逗他了。

没意思。

过了会儿，萧景庭又给她发了消息过来——

「爸明天要去复查，我带他去。」

傅如甯下意识想回，有她在家，这还用得着他去吗？

可这消息到底是没发出去，之前那么多次的检查，都是萧景庭陪她去的。

每一次和医生谈话之后，签字甚至都是萧景庭签的。

因为她胆小，不敢面对。

许久后，她回了一个字：「好」

傅如甯心情好，结束了和萧景庭的聊天后，她给苏晴阿姨发了消息，问她在不在家。

苏晴给她看了张在展览会的照片。

傅如甯不好意思现在直接问她，要不要和萧景庭相认。

她已经和苏晴交流过信息了，她觉得她和萧景庭相认之后会更便捷。

苏晴给她打了电话过来。

“甯甯，我第一句话应该跟他说什么呢？跟他说对不起吗？”

这是傅如甯第一次在苏晴这个温柔又坚韧的女人耳中听到这样迷茫的语气。

傅如甯想了想，而后说：“苏晴阿姨，你们都是受害者，为什么要你对他说对不起呢？而且你活着，他就已经开心了，他希望你过得好，真的。”

这话虽然萧景庭没说，但小庭亲口对她说了。

小庭的话应该是百分之百可信的。

毕竟小庭的嘴是没有萧景庭那么硬的。

良久。

苏晴才做出了决定：“好，那就今晚吧。”

“好，我来想想地方。”傅如甯拿着手机的手也多用了几分力道， 莫名的她自己也跟着激动。

……

萧景庭在开完会之后看到了傅如甯发来的消息。

「你今晚有事吗？」

今晚？

萧景庭回消息：「你要什么？」

傅如甯的消息是秒回过来的：「今晚回西山湾别墅，我也去。」

萧景庭看着西山湾别墅这几个字，他都怀疑这条消息的真实性。

去西山湾别墅干什么？

但萧景庭没问，也没有打电话过去问具体情况，而是立即回消息。

「好，我早点回去」

生怕问了之后反而节外生枝。

于是，从看到这条消息后，萧景庭在工作上面多少就有点心不在焉了。

好不容易正经到了下班，他是一刻也不想多待，只想立马往回赶。

萧景庭下了班到达地下停车场。

他接到了韩城给他打来的电话。

韩城是个律师，家里的门道里却是黑的白的都沾。

他让韩城替他盯着些事情。

萧景庭接了电话，以为是事情有了什么进展。

电话那头的韩城说道：“进展倒是还没有，就是发现了一件稀奇的事情。”

“什么？”

韩城也不卖关子，直言道：“你那个阿姨，就是你继母，最近总是鬼鬼祟祟地跟着一个女人，平时她的生活都可单一了，看秀，去拍卖行，消遣，最多最多出门去找太太圈聚会，但这两天她转了性了，这生活固定轨迹一下变了，肯定有原因。”

萧景庭疑惑，却也没打断韩城，静静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她尾随的那个女人看起来是在艺术馆工作的，是个雕塑艺术家。你阿姨平时出门都是精心打扮的，结果这两天她出门穿着都很低调，生怕别人注意到她似的。”

萧景庭串联着这些信息点，雕塑艺术家……

他沉声问：“有照片吗？”

“有，我发给你。”

然而还不等韩城的消息发过来，萧景庭又问了一句：“她尾随的人，叫苏晴吗？”

“还真是。”韩城的语气里透出几分惊讶，“你认识？”

萧景庭轻蹙眉心，思绪也有些乱。

在盛州的雕塑艺术家，女性，他只见过苏晴。

封衍的继母。

雕塑艺术家这个身份对他来说很敏感。

他的母亲翁情就是位雕塑艺术家。

当然这些也都是后来他回到萧家之后，从别人那里得到的信息。

这些年里他对母亲的记忆很少，五岁以前的事情他记不得了，也自然没了和她相处过的那些回忆。

可是傅如甯在这几天里，却两次不经意地提起过他母亲。

萧景庭又忆起前几天萧家的生日宴，傅如甯提前走了，还把他的车开回去了。

而当天，封衍来的时候是与继母一起来的，可回去的时候只有他一人。

还不及他往这里面深想，韩城的图片就发了过来。

照片大多是在艺术馆拍的，照片上的女人优雅大方，站在展品前，看样子是在和人介绍着展品。

萧景庭放下手机，没再回复消息，目光透过车窗看着窗外。

苏晴，她的丈夫是南洋富商，自己则是优秀的雕塑艺术家。

他见过这个女人好几次，但每一次，他都下意识地产生一些莫名的抵抗情绪。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什么。

萧景庭见过母亲的照片，和这个女人的长相并不一致。

那翁毓清又是什么原因要尾随这个女人？

手机嗡嗡振动了两下，傅如甯的消息发了过来。

「你下班了吗？」

他看着这条消息，神思恍惚。

傅如甯是明显有话要和他讲，而且比较重要，不然她不会这么发消息催他。

萧景庭回消息：「在回去的路上了」

他继续编辑信息发出去：「晚饭想吃什么？你先找物业管家点菜，他会把菜配齐，我回来做。」

傅如甯：「我找饭店点了几个菜送过来就行了，别麻烦了」

萧景庭的眸色暗了暗。

在吃上面，傅如甯一直不会觉得麻烦的。

萧景庭调整着自己的情绪，他心里竟有了一些隐隐的预感，只是他不敢深想，不敢细想。

他在地下停车场静坐了十分钟。

随后，他发动车子驶离停车场，一路往西山湾别墅而去。

……

自从和傅如甯离婚之后，西山湾别墅一直是冷冷清清的。

萧景庭除了回来睡觉，几乎不会多待。

那空荡的感觉会让他觉得全世界只剩自己一个人。

萧景庭的车子驶进别墅。

他甚至都没来得及把车停进车位，就已经快步下了车。

别墅的客厅里亮着灯，显然是有人在。

从下车到门口这段路，萧景庭走的很快，可当即将推门回家时，他反而停了下来。

那种复杂又该死的怯懦从他心底升起，他并不想承认自己懦弱，可在这一刻，不承认又如何，他踟蹰不前的步伐说明了一切。

他想起昨天晚上傅如甯和他说的话。

她说：‘你不用羡慕别人有家人，你也有的，你妈妈很爱你的。’

萧景庭低垂着眼睑，焦躁和未知的紧张感在他心里反复拉扯着。

客厅的灯光从落地窗透出来，只有他置身于一片昏暗中，困顿不前。

就在他驻足不前的片刻时间里，手机又是发出嗡嗡的声响。

他拿出来看了眼， 还是傅如甯给他发来的消息

她还是问他到哪了，顺带还发送了自己的定位信息，告诉他，她此时此刻在西山湾别墅。

萧景庭看着傅如甯的头像，似乎慢慢地没有那么慌张了。

她在里面。

那他还有什么好紧张的。

萧景庭按下了生物识别锁，开门进入。

走进家里，与他猜想的一样，客厅里除了傅如甯还有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正是苏晴。

见他回来，两个女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向他这边看过来。

萧景庭维持着面上的平静，想着要怎么平静地说出开场白。

但在四目相对间，他依旧没有克制住内心的波澜。

周遭的空气好似在这一刻凝结住。

傅如甯握了握苏晴的手，给她无声的安慰，随后她快步走向萧景庭跟前。

“景庭，我给你介绍一个人。”

傅如甯自然地扯了扯他的胳膊，带着他往前走。

萧景庭跟着她一步步走向苏晴的方向，每走一步，他的心跳就好似更快一拍，只是面容上平静依旧。

最后，三人站定脚步。

萧景庭看着近在咫尺的苏晴，他缓缓开了腔：“我见过她，宋太太。”

苏晴的再婚丈夫姓宋，他称呼她宋太太，这没问题。

傅如甯刚要说话，苏晴就已然出了声，她的嗓音里带上了几分哽咽——

“景庭，你的左脚拇指上内侧有道疤痕，那是你小时候被刻刀砸上留下的。当时留了很多血，还缝了一针……”

萧景庭喉间轻滚，目光沉沉的看着面前的女人，不置一词。

苏晴的眼睛泛红，她哽咽着继续说：“你的右耳下方靠近发际线的地方有一颗小痣，还有……”

“还有很多，我都记得。”

苏晴似是还想说出更多的细节来佐证，可她那些话语都哽在了喉间，完全没法说下去。

傅如甯也看着萧景庭，却发现自己的手蓦地被他攥紧。

男人的面上是波澜不惊的平静，可他的手却握她握得很紧，仿佛溺水的人抓到了浮木。

傅如甯反握住他的手，柔软的掌心覆在他的手背上。

就像曾经在萧家的时光里，她都是这样安抚他的。

她知道萧景庭或许是猜到了，他多聪明啊。

萧景庭看着眼前的苏晴，他也不知道第一句话应该说什么。

良久的沉默后。

他才说了第一句话：“你这些年过得好吗？”

这句话一说出来，苏晴没哭，但傅如甯却瞬间红了眼眶，她没出息地把头偏过去，脸皱成了一团。

她羡慕别人还有妈妈。

久别重逢，多幸运的一个词。

苏晴的声线哽咽：“你不怪我没早来找你吗？”

萧景庭看着她，眼底有微光闪动。

他说：“你肯定有你自己的原因。”

言罢，男人平静的表情里像是出现了一道裂痕，说不清那究竟是喜悦还是难过，亦或是，两者都有。

他又说：“他们都说那种环境下，你应该活不下来了，你还活着，我觉得很开心。”

“你现在选择来找我，我还是觉得很开心。”

说完，他定定地看着苏晴，仿佛在她身上寻找着属于他们两人的回忆。

可太过于久远，他忆不起一星半点，只有心头那呼之欲出的感情，愈演愈烈。

苏晴已然泣不成声。

傅如甯见不得别人哭，一旦有人开这个口子，她也忍不住。

萧景庭伸手轻抚了抚她的脑袋。

他拿了纸巾分别给这两个女人擦眼泪。

没有想象中的亲人团聚，有喋喋不休说不完的话。

只有寂静而无声的忧伤。

傅如甯把脸上的眼泪擦干，连着鼻头都是红红的。

她把纸巾丢进垃圾桶，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她出声打破此时的沉默，说道：“好了，这事终于说出来了，我心里藏不住事，这么一个大秘密在我这藏着，我生怕说梦话给说出来了。”

萧景庭的神色淡淡的，嘴角却不经意地微微勾起。

傅如甯见萧景庭那不知道什么表情，她仿佛也是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是说错话了。

她现在和萧景庭可是离婚的……

她说梦话就说梦话呗，说梦话怎么了……

“啊，苏晴阿姨，我就打个比方，我真的心里藏不住事的。”

这话说的，更显得欲盖弥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