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1章 死去的记忆二

“老子……”

“你在骂人吧！”

“至于吗？”

“……”

关圣刚想开口怼回去，可未曾发育好的语言系统，根本不容许。

这时，他这才意识到，这里是记忆，是梦境，而自己……不过是在记忆的基础上……做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梦。

许多人都说，人在死之前，脑海中会不断闪过生前所有的记忆。

“所以……我是要死了吗？”

“……”

关圣心中一痛，有些遗憾，有些内疚，有些不舍，很是复杂，可这些情绪再怎么如何难受，也让他不得不去接受这个事实。

不过令他有些欣慰的是，死之前……他终于看到了被封存的记忆片段中……最深层的记忆……

眼前这个男人，是他的老子，是他的父亲，封无疾。

关圣终于开始认真打量起这个男人。

一身的痞气，身着深蓝色麻布道衣，衣服破烂，留着好几个口子，杂乱的头发竟粗中有序，散乱在耳畔，凸显出一种无与伦比的气质，又英俊，又邋遢，好像……他不怎么喜欢遵守规矩。

一般人的剑，都是挂在腰间或者背在后背，可他倒好，在剑鞘上分散一条黑色项链，将那长剑，挂在脖子上！！！

仿佛，这剑不是兵器，倒像是一种装饰品。

如此奇异的搭配看起来，封无疾，倒还真有七八分帅气！！！！

“有点意思……”关圣嘴角一咧。

他幻想过自己的父亲有无数种样子，却没想到过，竟是这般。

忽然，男人封无疾惊喜万分，抱着婴儿朝床上刚分娩完的漂亮女人看去。

【娲，你看到了吗？咱们儿子……冲我笑了……哈哈哈哈……老子儿子冲老子笑了……】

娲……

神娲……

他的母亲！

关圣迫不及待就朝着床上望去，只见，那女人浑身散发着庄严且神圣的气息，天下间，找不出任何语言能形容女人的神性……

是的！

人间若有真神在，应是此中人。

看见她，就好像……看见了传说中的——神！

【你小心点，别把他给摔了，这可是我的心肝小宝贝，你要是敢把他弄摔，我把你皮扒了，封无疾！】

【诶诶诶，别生气啊，我哪能呢，这可是继承了老子优良天赋的臭小子啊，我疼还来不及……等等……这是……】

封无疾瞪大双眼，眼中出现一丝冷峻的杀意。

神娲投目看来，也瞬间，皱起眉头。

两人都看到了，婴儿胸口的虎纹！！！！

那一刻，两人也不约而同地将目光看向天空。

【奶奶的，这狗日的天道，非要跟我们太极神宗过不去是吗？不就是怕我们太极老祖飞升，抢了他的位置吗？恶心，恶心，恶心！】

【封无疾，不要愤怒，愤怒只会让我们失去理智，记住，我们现在要做的，是要加快速度，找到解除禁咒的方法，如今到了这个地步，为了小酒，我不得不回荒域一趟了。】

【娲，你会回来吗？】

【屁话，封无疾，老娘都是你的女人了，老娘要是回不来，你就不会去找老娘吗？】

【啊，哈哈哈，是啊，娲，我差点忘了我是你老公呢！】

【滚！】

【……】

两人的对话，让关圣感到一阵温馨，就如同寻常父母人家一般，会吵架，会大闹，会有一些肉麻的话，也会有些略显弱智的行为……

但总体来说，这和关圣一直想拥有的家庭氛围差不多。

在临死之前，他终于以婴儿的身份，感受到了。

“真好啊……”

接着，梦境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发展，不仅让关圣在短时间内看到了后面每一天发生的事情，也让他在这段本该死去的记忆里……弥补了心中缺失的那一块情绪……

父爱……

母爱……

他也知道了过去所发生的事。

在他出生一个月后，神娲离开了太极神宗，前往了荒域。

这段时间，陪着他的，是封无疾。

封无疾背着他练剑，带着他去河边钓鱼，夜里他要喝奶时，封无疾就去偷了山羊的奶，煮沸了给他喝，一边喝，封无疾还一边烤鱼，嘴里嘀咕着。

【臭小子，大半夜不睡觉还起来喝奶，不行，老子也得补个夜宵，臭小子，快快长大吧！老子也给你烤条鱼。】

再后来的某一天，封无疾突然接到一条紧急消息，离开太极神宗。

于是陪着他的，就是太极神宗的师兄弟们，是老掌门，是长老，还有那个……在藏书阁门口晒太阳看书的阎王……

他像个木头人。

师兄弟们抱着他经过时，也不和他招呼。

而关圣，总会不由自主地看向他。

到了一两岁稍微懂事一点的时候。

封无疾回来了。

浑身皆是重伤。

他回来的当天晚上，神娲也回来了。

那一晚，是关圣睡得最安稳的时候，左边是爸爸，右边是妈妈。

而那一日过后，无论是他，还是原先那些陪伴着他的师兄们，都被制定了特殊的疗程……

老掌门说，他和师兄们，生病了。

封无疾烧火。

神娲配药。

封无疾煮药。

神娲喂药。

封无疾撰写服药后的药效进程。

神娲负责分析，并且加以改进。

那一段日子，虽然，关圣每天都要喝很苦很苦的药，泡很臭很臭的药水，但总体来说，是很开心的。

封无疾每次晚上烤鱼时，都会带着他一起，多烤一条，给他吃。

神娲会哄着他入睡，哼唱着巨人族的摇篮曲。

【娲，我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成功将这些天道的禁咒给解除？】

【不知道，没有结果，虽然情况很残忍，但……有个真相我要告诉你……我不想再瞒着你……】

【你说！】

【其实，我这次从巨人族回来之后，只带回来一条好消息，那就是……能够解除禁咒的，只有我们的儿子，只有巨人族……才能解开天道禁咒……而其他的孩子……只不过是那些锻体药的实验体……】

【我只能昧着我的良心，我不想给其他人泼凉水，我不想……碾碎他们的希望……我是不是做错了……】

【娲，你知道吗？有时候结果并不知道，重要的是过程，如果人在由生到死的这一段过程中，能一直满怀希望，那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对于人生而言，最可怕的不是死亡，而是活着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找不到希望……你很伟大了……】

【谢谢你，封无疾！】

【晚上可以不戴……那套……么……硌得慌……】

【滚！老娘不生二胎……】

“……”

不幸的是，他们的对话，被偷偷躲在门外边偷听的师兄们听到了。

更不幸的是，那些师兄，还带着关圣。

但，非常幸运的是，那些师兄并没有怪关圣。

关圣看着师兄们把他带到太极广场上，然后一人一只手，拍着他的肩膀。

【兄弟们，真相都知道了，咱们都活不了，所以，以后大家更要好好喝药，吃药，泡药澡，我们这些当师兄弟的，要给小酒当好榜样！】

【我们活不下去，他一定要活下去，他是唯一一个能活下来的人，所以……小酒……】

【你的命，就是我们的命，我们可以死，但是你不可以，我们会为了你活着而活着……】

【小酒，记住我们每一张脸，以后师兄们死了……可不要忘记我们啊……】

【小酒！】

【小酒……】

【小酒……】

——

又是几年过去……

——

又是那一段痛苦的记忆……

——

“小酒！快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