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愧疚

西耶娜回到家，感觉…… 莫名地充满活力。

她直面了一个棘手的社交场合，而且事情大体都按她的预想发展。最终她得偿所愿，甚至收获更多，而且在这个过程中她表现得或许还不错。

这种感觉令人耳目一新，让她既愧疚又开心。这让她…… 西耶娜迟疑了。外向的人就是这种感觉吗？

难怪他们花那么多时间与人交谈。

要是她不用做充分准备就能如此行事就好了。她希望自己可以，但又担心自己天生就没有这样的基因。

她的好心情让她能忍受姐妹们愈发的喧闹。泰迪和翠妮蒂一路上都在打闹嬉戏，雅典娜则大声地嘬着空的冰沙杯。

西耶娜拿着一杯满满的冰沙，是给枫叶的，她没跟大家一起去汉德肖所在的咖啡馆。

她留在了家里，和山姆在一起，山姆大多时候只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做些学校作业，处理几个项目。

西耶娜并不介意她这个有点隐秘的地下基地变成她那些既是手下又是朋友的人的聚会场所。身边有人陪着很愉快，主要是因为他们能分散姐妹们的注意力，这意味着西耶娜能有更多独处时间。

她走进屋子，闪到一旁，好让姐妹们在她前面冲进去。

翠妮蒂把一些冰沙洒在了地上，不过她的另一个分身立刻扑了上去，舌头明显有意地伸了出来，西耶娜赶紧揪住她的衣领把她拉了起来。

“去拿拖把。” 她说道。

雅典娜自告奋勇帮忙清理污渍，西耶娜决定让她去做。她还有很多工作要做，也有很多事要思考。

就在她离开汉德肖据点时收到的那条信息，沉甸甸地压在她心头。更糟糕的是，那并非不实之言。她的确背叛了魅力女超人（Glamazon）。

耶泽贝尔信任西耶娜，而西耶娜却伤害了她。

早在把情报交给汉德肖之前，西耶娜就知道他不会只用这份情报帮她，很可能会把它卖掉，利用它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耶泽贝尔把 U 盘给西耶娜时，绝对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人力资源部（hRt）发现情报泄露的可能性或许不高——毕竟从汉德肖那里买情报的人，可能不会到处传播——但是…… 嗯，这里面有太多不确定因素了。

这些数据已不在西耶娜的掌控之中，而且她是故意将其泄露出去的。

无论怎么解释，西耶娜的形象都好不起来。

事实上，她更担心这件事对自己形象的影响，而非事情本身有多糟糕…… 这让她胃里难受，还隐隐有些头疼。

西耶娜知道自己应该感到愧疚，她确实也有一点。

就像那种没把购物车推回指定存放处的人所产生的愧疚感。这是一种短暂而微弱的愧疚，而她愧疚感如此淡薄，这一点比愧疚本身更让她困扰。

她一直都这么…… 刻薄吗，还是这是最近才出现的变化？

她不确定。事实上，在过去的大部分时间里，她从未遇到过那种能在对错之间做出明确而轻松选择的情况。

当然，她尽量表现得友善，但总体来说，她一开始就避免与人交往。

她的超能力赋予她 “反派” 这个头衔，难道是正确的吗？

西耶娜当然希望不是。虽然她从未特意去做好事，但也从未故意去做坏事。

她从不作弊…… 不过这主要是因为学习通常和作弊一样费精力，而且她非常害怕被抓到，然后不得不忍受老师的长篇大论。

而且她从来没偷过东西！倒不是她真有机会或者有那种**。

西耶娜咬着下唇，一边往厨房走一边思索着这些事。她手里拿着给枫叶的冰沙，想在它变温、变得难喝之前递给她。

她正准备去找枫叶，这时山姆走进了客厅。

山姆脸上的表情让西耶娜立刻警觉起来。

“嗨！” 西耶娜说道。

山姆叹了口气，看起来仿佛刚卸下了千斤重担。“见到你我太高兴了，” 她说。

这话听起来不太妙。“是吗？” 西耶娜问道。

山姆点点头。“你得让枫叶冷静下来，” 她说道，“或者让她别弄了。我，呃，她不听我的。”

“枫叶在做什么？” 西耶娜问。在她所有姐妹中，她实在难以想象枫叶会惹出这么大麻烦。她平时总是非常安静、内敛，甚至很有礼貌。除非…… “她在造什么？”

“腿。” 山姆说。

“腿？”

“对，” 山姆没有进一步解释。

“她在哪儿？” 西耶娜问，“你说的腿是什么意思？”

“她在火车隧道下面，” 山姆说道，“她告诉我她想开始做点东西，因为那东西太大，她房间放不下，所以我们就在隧道里找了个地方。那儿有几间小维修室，你知道吧？

所以我想可以把其中一间给她当工作室。离这儿不远，而且要是她做出什么危险的东西，也不会紧挨着客厅。”

西耶娜觉得这主意很实际。她还记得枫叶做的烤面包机的破坏力呢。

“我带她看了那个房间。里面有个小工作台和一些旧材料，但没别的什么了。

然后我回来拿些东西给她。等我再下去的时候，她已经开始干活了，所以我就拿出笔记本电脑，有一会儿没留意她。”

西耶娜忍不住暗自皱眉。不留意她的姐妹们，那简直就是在自找麻烦。

这倒提醒了她…… 她现在也没留意她们。瞥一眼就看到泰迪抱着沙发上翠妮蒂的一个分身，在糖分摄入过量后开始打盹。

翠妮蒂的另外两个分身正试图挣脱。

雅典娜则在他们和电视之间分心关注着。

“姑娘们，乖点，我们马上回来，” 西耶娜说完，跟着山姆走出了房间。

她觉得自己不在的时候，她们有五成的可能性会把这里弄得一团糟，但她也没什么办法。

山姆带她下楼梯，来到基地下方的隧道。

这条巨大的通道像往常一样空旷冰冷，尽管山姆和一些手下在他们使用的门道周围安装了一些电池供电的灯，这样就能轻松照亮隧道的部分区域。

“她在这边，” 山姆说道。

沿着隧道有几间小维修室。

西耶娜猜这些房间是给工人存放工具之类东西用的，不过由于整个地铁网络还没投入使用就被废弃了，这些房间大多成了空荡荡的老鼠窝。

西耶娜能听到枫叶在里面的声音。金属相互碰撞的声音，胶带被拉开的独特声响，那是她这位小发明家努力工作时常见的声音。

门半掩着，但西耶娜还是敲了敲门。

一方面是出于礼貌，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自保。西耶娜可不想让枫叶受到惊吓，导致她的某个小玩意儿意外启动。

然而，敲打声并没有停止，于是西耶娜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

枫叶站在工作台前，摇摇晃晃地站在脚凳上，这样她就能够到台面，在上面组装…… 某个东西。那东西的形状酷似腿，这实在让人不太放心。

“枫叶？” 西耶娜问。

枫叶停了一下，然后转过身，眨着眼睛看着西耶娜。她脸上歪戴着一副护目镜，头发乱成一团。“哦，嗨，” 她说。她的目光落在西耶娜手中的冰沙上。

“嗨，” 西耶娜说。她走近些，感觉稍微安心了点，觉得枫叶正在做的东西应该不会爆炸。腿通常不会爆炸。“你在做什么呀？” 她问。

枫叶转回头继续干活。“腿，” 她说。

“腿，” 西耶娜重复道。

枫叶点点头。“给斯特菲的。”

一切突然都说得通了。斯特菲是西耶娜姐妹们老师的女儿。她大概是姐妹们唯一同龄的朋友，而且到目前为止，她的影响大多是正面的。

她还坐着轮椅，这在某些方面限制了她的行动。

“腿。” 西耶娜又说了一遍，看着眼前明显是机械腿雏形的东西。“我明白了，” 她说。

也许她没必要太担心自己会变成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