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你得去洗澡

西耶娜看了看泰迪，然后抬头望向柜台后面的那位年长女士。

她讨厌排队点餐，她从来都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社交的压力不断累积，直到她站到队伍最前面，那时她就得在身后的人发火之前做出选择。

这压力大得难以置信，她一直很羡慕那些能轻松走到柜台前，利落地报出点餐内容的人。

他们真的那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吗？他们难道不在乎选错了可能会花费超出预期的钱，或者味道可能不尽如人意吗？

那位女士盯着她看，她清了清嗓子，女士挑起一边眉毛，仿佛在问她是不是打算在太阳下山之前才点餐。

“嗯……我要一杯中杯黑咖啡，还有两份鸡肉……两份鸡肉卷。还有，呃，半打甜甜圈，让她来选口味。”她指了指泰迪。

西耶娜假装并没有因为让售货女孩陷入困境而感到内疚。

“太酷了，”泰迪说，“半打就是六个，对吧？”

西耶娜点点头。“那我要六个蜜饯口味的。”

女士眨了眨眼，在机器上输入了订单，然后让西耶娜用手机在刷卡器上碰了一下，请站到旁边等候，您的餐点很快就好。”

“谢谢，”

直到西耶娜走到柜台尽头，她才意识到自己没给泰迪点喝的。“嗯……你想喝点什么吗？”

“不用。”

这……倒是让她省心了。

大约五分钟后，西耶娜和泰迪往宿舍走去。

西耶娜不禁寻思，这对泰迪来说也算住处吗？其他超能力者是怎样处理召唤来的人的？

还有泰迪算是公民吗？

“那……呃，”西耶娜问道，“你还记得被召唤之前的事情吗？”

“不记得了。”泰迪在她旁边一蹦一跳的，把那盒还热乎的甜甜圈紧紧抱在胸前。

这就让事情简单了许多。

泰迪不是被她的超能力绑架来的。

要是那样的话就太糟糕了，西耶娜就得跑去跟英雄们解释一切，还得指望他们不会因为她的超能力所做的事而太过惩罚她。

或者泰迪是被绑架后记忆被抹除了的人？又或者她是某种机器人？外星人？克隆人？

西耶娜留意着在她旁边蹦跳的女孩。泰迪每走一步，耳朵就兴奋地抽动一下，脸上挂着开心的小笑容，任谁都能看到。

这女孩看起来挺不错的。

西耶娜愿意试着和她发展一下关系，她这感觉肯定比试着和正常人交谈要容易些。

泰迪有点听她的话，就像……像只宠物。

西耶娜摇了摇头。

不，那样想不对，她是人，哪怕是由超能力创造出来的人，那也不是宠物。

而是是妹妹？这就是那超能力的名称，姐妹召唤术。

它不是超级速度、飞行能力，或者像治愈之类很棒的能力，但这就是西耶娜所拥有的能力。

她并不确定自己是否想要这种能力。

当然，人们都梦想着拥有超能力，梦想着成为英雄。

就连西耶娜小时候也做过几次那样的梦，小时候看英雄题材的动画片，很难不想象自己穿着紧身衣在屋顶间穿梭的样子。

或许不穿紧身衣也行，谁说得准呢？

她又试着集中注意力，她的思绪越来越飘忽，因为她得同时考虑所有这些可能性。

“嘿，老大？”泰迪问道。

西耶娜低头看着女孩。“嗯？”

“我们今天还要做什么任务吗？”

“不，泰迪，我觉得不用。”西耶娜回答道。她接到的所有任务都……不怎么好。

“好吧，”泰迪说，“那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呢？”

西耶娜真希望自己知道。“我……我再想想。”

泰迪抬头看着她，那张天真无邪的脸上完全没有西耶娜所感受到的那种疑虑。“好的，那吃完饭后，我能小睡一会儿吗？”

她点点头。“当然可以。”

她们来到宿舍后，尽最快的速度地挤进了电梯。

西耶娜可不想让人对泰迪的存在起疑。

宿舍有明确规定不准留宿外人，但她怀疑也有其他人并没有遵守这些规定。

西耶娜用手机刷了一下，两人就安全地进到她的小房间里了。

泰迪冲到她的书桌前，把那盒甜甜圈放在上面。她正要撕开盒子顶部时，西耶娜拦住了她。“不行。还不行。我们先吃饭，把这些留着当甜点。”

泰迪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望向西耶娜，“就一个嘛……”

泰迪的笑容触动了西耶娜的心，当泰迪从盒子里拿出一个压扁的甜甜圈塞进她嘴里时，这种笑容变成了恐惧。

西耶娜有比较严重的洁癖加强迫症。

她张着嘴咀嚼着，双手沾满了蜜汁。

西耶娜一时不知所措，但很快冷静下来，她跑去浴室，从洗漱用品里拿了一块湿纸巾，在冷水下冲了冲。

不一会儿，她就来到泰迪身边，给女孩擦脸。

“老大！你在干什么？”泰迪抗议道。

“只是让你保持干净呀，”西耶娜说，“你能……去洗洗手吗？”

泰迪嘟囔着，跺着脚去洗手了。

西耶娜没理她，把鸡肉卷放在书桌上，然后拿出笔记本电脑并打开。她有很多事情要查。

泰迪回来后，不一会儿两人就都吃起饭来，只有偶尔响起的笔记本电脑键盘敲击声打破寂静。

西耶娜有很多东西要学，多到她觉得有必要再列一个清单。

她拿出笔记本，找到早上列的清单，不禁咂了咂嘴，因为上面只有一半的事项完成了。

她新列的清单有点不同：

『1.查明拥有超能力的人会有什么遭遇

2.了解如何摆脱反派身份

3.找到照顾泰迪的方法

4.给妈妈打电话』

她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清单，至少比上次的好。

西耶娜点点头，把笔记本放到一边，把笔记本电脑拉得更近了些。

“那是只狗吗？”泰迪看着西耶娜的电脑桌面背景照片问道。

实际上，那是一只咧着嘴笑的大狗。

“是的，”她说。

“你应该养只熊，它们更好更可爱。”泰迪比划着。

西耶娜敷衍地点点头，虽然她可不觉得熊更可爱，但她也不想伤泰迪的感情。

她首先打开了浏览器，无视了已经设置好的十八个可爱动物网站标签。

她开始在网上搜索一些内容，首先排除了那些指向政府官方网站的搜索结果，然后把重点放在那些普通人在旧论坛上提问的内容上。

要得到直截了当的获得答案很难。

大多数人都在讨论假设的情况，少数声称自己拥有超能力的人会显得非常可疑。

就算他们真的有经验，也不过是把人们重新引向那些政府官方网站，而那些网站基本上就是让人们去联系某个官方渠道。

“吃完了！”

西耶娜往旁边一看，发现一个几乎空了的甜甜圈盒子，旁边是一个被撕开的鸡肉卷包装纸残骸。

盒子里还剩下半个甜甜圈。

更准确地说，是三分之一多一点。

“我给你留了一块，老大，”泰迪带着另一个沾满蜜饯糖浆的笑容说道。

“那……谢谢你”西耶娜说。

“不用谢，我现在要去睡觉了。”

女孩开始往西耶娜的床走去，但西耶娜动作更快，伸手按在了她的头顶上。“先……洗澡，你得先洗澡。”

泰迪耷拉下脑袋。“可是我不想弄湿身子，”她说。

“我会给你一件大t恤，还有，嗯，一些内衣，你洗完澡就可以穿，然后你就可以去睡觉了，好吗？”西耶娜问道。

她得尽快给这女孩找张床垫，但目前只能先凑合着。

泰迪嘟囔了几句，但并没有违抗，西耶娜于是四处跑着找女孩洗完澡能穿的衣服。

当浴室门关上，西耶娜听到里面传来流水声时，她又回到搜索页面，却注意到自己的邮箱图标在闪烁。

她点击进去，以为会收到学校的邮件，或者可能是妈妈的，最坏的情况也就是一封绕过了垃圾邮件过滤器的广告。

发件人：mysteriousStranger（神秘陌生人）

收件人：S.Isabella@Email.ca

你好，西耶娜。

你知道吗，动静这么大到处打听，可是很容易触发一些警报的哦。现在你知道了吧。

明天下午四点，在第四大街和爱因斯坦大街交汇处的黑暗之杯（咖啡馆）。

到那儿去，你所有那些小问题都会得到解答。

不去的话，也许我刚刚消除的那些警报又会出现哦。

一个爱你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