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租房

慕幽笛快速吃完早餐后，就跑上了楼，她要去打听上原先生的病情再调整计划。

就在她走到楼上时，正好遇到刚诊治完，从房间里走出来的麦克医生。

麦克医生看到慕幽笛，微微一笑，笑容和煦地朝她打了声招呼：“上午好！上原小姐。”

慕幽笛见状，也立刻露出笑容，回应道：“早上好，麦克医生。对了，上……呃我父亲他的病情如何了呢？”

问话间，慕幽笛的目光充满关切，就像一个女儿正在关心自己的父亲一样，令麦克医生微微感到讶异。他对上原家的事还是有一定了解的，这两父女关系并不像表面上和睦，不过毕竟是金主家的私事，他不好评说。

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上原小姐，实不相瞒，原本令尊昨夜不慎受寒，服药后再休养几天即可，但由于他情绪波动大，郁结于心，几种病因相互影响下，引发了一系列的并发症。目前来看，情况比较严重。”

“啊？情况严重？”

听到这里，慕幽笛不禁愣住了。

她难以置信地喃喃道：“不是说受凉而已吗？怎么突然间又引起并发症？”

她抬眼看向麦克医生，问道：“那现在怎么办？住院治疗还是……”

麦克医生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一抹无奈之色，回答道：“以目前上原先生的状况来看，我个人其实更倾向于让他住院，进行全面的观察和治疗。然而，上原先生最终还是坚持要在家里医治。作为医生，虽然我对此持保留意见，但我也必须尊重患者本人的意愿。”说完，他轻轻地叹了口气。

听到这里，慕幽笛眉头紧蹙紧，她总觉得事情发展太超乎她的预料。不知为何，一种异样的感觉始终萦绕在她的心头。

她总觉得上原先生这病来得很蹊跷。

也许是因为昨晚那个生龙活虎，将前田聪暴揍一顿的上原先生，跟今天突然重病卧床的他，所形成的反差实在太过强烈，以至于让慕幽笛的心底不由自主地升起一丝怀疑。

还有一点，就是病情发展到如此严重的地步，上原先生还固执地拒绝住院治疗，让她很费解。

就在这时，一阵低泣声从房间里面传了出来。

慕幽笛和麦克医生同时转头看向房间的方向。

只听见美和子一边哭一边说着：“夫君，我错了，昨天我不该惹你生气的。崇真和阿聪做错了事，你打他们骂他们，都是为了他们好，求求你不要生病。”

麦克医生听着美和子的哭诉，神情微微动容，感慨这对夫妻伉俪情深。

只有慕幽笛明白美和子的话中到底有多少真情多少假意，自从目睹了昨晚美和子维护前田聪那一幕，她就不相信美和子对上原先生的爱有多深。

麦克医生转过头来，看向慕幽笛，礼貌地说道：“上原小姐，抱歉，我现在必须赶回医院，为上原先生准备治疗的器具和药物，就此道别。”

慕幽笛点了点头，说道：“好的，父亲的病就有劳麦克医生了。”

麦克医生礼貌地笑着点点头，转身下楼。

慕幽笛静静地站在原地，目送麦克医生渐行渐远的身影消失在楼道中。

她的面色渐渐沉了下来，转过身，看向上原先生的卧室，然后抬脚朝房间缓缓走过去。

慕幽笛走到上原先生的卧室门外，看着房间里的两个人。美和子趴在床边呜呜地哭泣。而上原先生躺在床上，闭目休息，并没有搭理美和子。

慕幽笛思索再三，没有进屋，而是转身离开了。

不管上原先生的病是真是假，她都要利用这段时间完成计划。

她回到房间，换了身衣服后，拿了些钱就出门了。

慕幽笛知道上原先生派的人一直跟着她，所以她要重操旧业，买点易容的东西，再去租一套公寓备用。

她先是去了百货商场，逛了些脂粉店铺，然后买了些脂粉和颜料，然后走进一家成衣店，买了套衣服，她钻进试衣间后，给自己换了套装束，然后拿出脂粉颜料给自己重新乔装改扮，头发也扎了起来，放在帽子上面，最后变成一个男装模样，再次从后门偷偷溜出去，坐上一辆黄包车逃之夭夭。

而跟踪慕幽笛的那个男人发现不对劲，跑去试衣间找人的时候已经晚了，那时慕幽笛已经不知所踪。他立刻返回上原家，向上原先生汇报情况。

与此同时，慕幽笛背着一个包，来到距离上原家较远，却离华界比较近的一栋公寓楼前。房东一看，有生意上门，立刻热情地招呼她上楼看房。

慕幽笛跟着房东上到二楼，发现这里还有很多空房间，让她很惊讶。

不过转念一想她就明白了，这栋公寓楼距离华界很近，而华界的治安远不及租界好，经常有黑帮聚众斗殴，抢劫偷盗甚至杀人案件屡见不鲜，租赁这种公寓的人大多数是短租的穷人，或者是暂时租来过渡一下的人。

而慕幽笛衣着不俗，一看就是有钱人，房东很乐意将房间租给这样的人。

慕幽笛选了一间临街靠窗的公寓。

房东笑眯眯地拿出钥匙，打开门，让她进去看房。

慕幽笛走进去，看了下公寓格局，一室一厅，不算大，但对她而言已经够用，最主要的是这间公寓里面所有东西都配备齐全，她直接可以拎包入住，这让慕幽笛很满意，当场就答应租半年。

房东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狮子大开口地说半年六百大洋的价格。

慕幽笛看了房东一眼，她知道这个房东是看人下菜，逮着她薅羊毛呢，于是跟她讨价还价，只给半年两百大洋。

房东苦笑着解释道，别的房间都是自备家具用品，她这间是拎包入住，成本得算在里面，所以价格不能太低。

最后，两人达成一个比较中和的价格，半年三百五十大洋。

虽然慕幽笛觉得自己还是亏了，不过这个地段对她来说比较合适，所以就当场签了字，租下这套公寓。

房东难得遇到这么爽快的人，将钥匙交给慕幽笛，拿着合同和钱，乐颠颠地下楼了，留下慕幽笛一个人在房间里。

慕幽笛刚关上门，楼下就传来房东招呼客人的声音。

慕幽笛纳闷，不是说这里生意不好吗？这一大早的，就接连有生意上门，看来生意还不错。

这时，她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大姐，还有公寓出租吗？”

慕幽笛认出这个声音，竟然是李探长！

房东笑道：“有有有，想要什么房型都有，要不两位跟我上楼看看房？”

李探长说道：“行，先看看再说。”

房东立刻带着两人上楼。

两个人？

另一个，该不会是宴霜吧？

慕幽笛躲在门边听着外面的动静。

就听到李探长对另一个人说道：“金先生，昨晚真的太谢谢你了，今天我就先租个公寓落脚。”

宴霜不解地问他：“租界里那么多公寓，你为什么偏偏选这个？”

李探长笑了笑，解释：“你知道我下岗了，兜里没什么钱，不然昨晚就不会借住你那里，这里偏僻，租金应该不高。”

房东一听这话，脸上的笑容淡了，心里也不高兴起来，就连接待的热情也少了几分。

李探长和宴霜也注意到了房东的变化，不过两人并没有在意。

房东将他们带到一间公寓门口，拿出钥匙，打开门，淡淡说道：“看看这间怎么样？”

李探长和宴霜走进房间，发现这里只是一个大开间，进去后一目了然，房间里空荡荡，更糟糕的是，这是一间朝向巷子背阴面的公寓，光线虽然还可以，但阳光进不来，相比于那种南北通透，阳光充足还临街的大阳面公寓简直天差地别。

宴霜刚想说换一间看看，这里的条件就连他也看不下去。

这时，他的手被李探长拉了一下，他意外地看向李探长，见他微微摇了摇头，想说的话顿时咽了下去。

李探长问房东：“大姐，这间多少钱？”

房东眼珠一转，说：“三个月一百大洋，不短租。”

李探长立刻说道：“太贵了，我现在没工作没收入，你看能不能降点，我租半年。”

房东嘟囔道：“你到外面打听打听，我这的公寓已经很便宜了。”

李探长惋惜地叹了一口气，对宴霜说道：“走吧，去其他公寓看看。”说完，立刻拉着宴霜准备离开。

那房东咬咬牙，叫道：“哎，等等，既然大家都有诚意，那各退一步，一百八十大洋半年，如何？”

“一百五半年，姐，我身上只有一百五，要不你搜搜，交完房租，我这几天就要喝西北风了。”李探长苦着脸说道。

房东见他衣着邋遢，想着也没什么钱，况且这间房间又小又阴暗，半年一百大洋都租不出去，一直空着，这次能有人租，她其实已经烧高香了，只不过人心不足蛇吞象，她还想多要一点而已。

她状似吃大亏了一样，“行行行，一百五就一百五，我大不了亏点，谁让我心善，见不得落魄的人流落街头呢。”

李探长嘴角一抽，这话说得，他怎么那么不爱听呢。

宴霜也是忍俊不禁，连忙转过身装作在看房。

房东立刻从包里拿出合同，双方签字摁手印，这合同就算生效了。

房东收下钱，将钥匙交给李探长，放好合同后就施施然地走了。

宴霜惊叹，“这大上海的效率就是高啊。”

李探长看着家徒四壁的屋子，苦笑道：“亏大了。”

宴霜拍拍他的肩膀，忍着笑，说道：“走吧，去买点家具用品，总不能睡地板吧。”

李探长长叹一口气，“这钱到底还是要花出去了。”

两人边说边走出屋子。

李探长锁上房门后，扫视了周围的房间，然后跟宴霜一起离开。

慕幽笛听到他们下楼的声音，脚步声越来越远，渐渐消失，这才打开门，看向李探长选的那间公寓，皱起眉头，心想怎么那么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