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9章 因陀罗的神道

听到因陀罗的话语，

宇智波辞整个人顿时一呆，心说我嘞个大曹，

委实说，他从未见过如此爆孝之人！

他都暂且按掉让因陀罗帮忙干掉他自己的亲生父亲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了，但这哥们却干脆直接贴脸自爆，强迫自己说服他干掉他爹，

六道仙人真是你爹而不是你的杀父仇人吗？

不是，咱们宇智波从上到下，从老到幼，这个脑子是不是真的有点问题？

想到这里，宇智波辞不由一阵搓牙，

而此刻，

远处，站在十二道罗生门之下的因陀罗看着宇智波辞脸上错愕惊诧的表情，

他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淡淡开口道：

“你是在疑惑，我为什么想要杀死我的父亲？”

“不，”

“我虽与他有旧怨，但却并没有一定要杀掉他的理由。”

“所谓亲情与血脉，在时间的尺度上不过是一种无谓的事物，他也不过只是年长我几十年的一种生物，并且，这种情分，随着我们走向不同的道路，随时间的冲刷，而愈发生疏与遥远。”

“杀死六道仙人，中止忍界从头至尾的循环这种事情，是支撑宇智波那贺千年以来坚守在此的意志，或者说，对我，对六道仙人，对阿修罗的恨意。”

“但这不是我的。”

因陀罗平静地看着宇智波辞，缓缓迈出黑暗，

从罗生门之上垂下的幽光倒映到他的身上，印出他身上所穿戴着的开襟六道高领长袍与从淡漠豆眉旁侧垂落下的绑带鬓发，

他的目光幽长而淡漠，不带任何感情，只是就这样审视着，审视着宇智波辞，

“虽这么说有些傲慢，但这个世界上，在‘术’一道上，能超过我的人只有我自己，我一直在等待着，等待着另一个我做好准备。”

“等待着他怀抱着对我切齿的仇恨，创造出比我更璀璨的‘术’。”

“然后，来到这里，”

“向我展示‘术’的可能。”

“但是，”

说到这里，因陀罗顿了一下，脸上的略微升起了些许遗憾之色，似是有些意兴阑珊，

“他却选择了你。”

因陀罗看向宇智波辞，平静地开口道，

“所以，”

“不论你是为何而来，也不论你想要做什么，但既然他选择了你，你应当有异于常人之处。”

“对此，我很好奇。”

两人隔着数百米对立，

听到这里，宇智波辞微微挑眉，而后，沉沉吐出一口气，

“看样子，我只有说服你了？”

“你别无选择。”

宇智波辞点了点头，大概理解了因陀罗想要的是什么，

于是，

他沉声问道，

“六道仙人对阿修罗的偏爱与袒护肉眼可见，”

“你难道不怨六道仙人？”

因陀罗沉默了一瞬，而后，他沉闷地摇了摇头，

“从这场争端开始之初，六道仙人便偏爱着阿修罗，这是世人皆知的事实。”

“过去，我也曾怨恨过，愤怒过，发了疯一般地嫉妒过，为此，我不惜离开了忍宗，创立了宇智波一族，带领着忍者誓要毁掉阿修罗继承的一切。”

“但是后来，我才发现——”

“只有弱者，才需要袒护！”

“而我的弟弟阿修罗，就是那个弱者。”

“从发现这一事实后，我便对同阿修罗玩这种幼稚的相争相斗最后互相理解的忍宗游戏，失去了兴趣。”

宇智波辞当即嗤笑一声，

“你与阿修罗、宇智波那贺与千手宗人、宇智波斑与千手柱间，”

“哪怕是宇智波最强大的时期，都没能彻底战胜千手一族。”

“这难道不是你的自我安慰？千年以来，你又有哪一次真正战胜过阿修罗？”

听到这里，因陀罗微微蹙起眉，恍然有所悟一般看向宇智波辞，

“哦？原来你是这样看待的吗？”

他紧接着摇了摇头，平静地开口讲述道：

“力量不过是一种表现的方式，而在忍界以百年、千年为单位计算的漫长战争中，真正决胜的，实际上却是‘术’与‘宗’这两条无法并行的【道】。”

“是团结众人的力量缔造和平，还是依靠‘术’的力量建立秩序？”

“你将一时的得失算作了我的失败，但你又是否可见——”

因陀罗平静又不容质疑地开口道：

“我已经赢下了这场战争！”

“在如今的忍界，忍宗所宣扬的那一套理论早已无人问津，而我所创造的忍术，却如衣服、如食物、如水源一般被人们认可、使用。”

“蔓延千年，彼此仇杀的战场上，人们首先想起来的不是牵起同伴的手，而是快速地计算自己还能释放几个忍术，”

“那么，你说——我是输了，还是赢了？”

宇智波辞顿时蹙起眉头，

只觉得面前的因陀罗已经近乎失去了人性，随时将视角摆在一个宏观的层面上看待问题，与总是偏心偏袒小儿子，死后也不放心还要盯着儿子们轮回转世的六道仙人比起来，这家伙更像是一个‘神’。

逆流之河中的宇智波那贺也存在这个问题，不过他勉强还有仇恨支撑着，虽然也喜欢讲些宏观层面的命题，却不像眼前这个因陀罗一样魔怔。

他似乎已经失去了作为人的实感，在漫长时间的冲刷之下，已经将亲情、友情、个人的感情等这类情绪磨了个干净。

但是，这是不对的！

这是另一种‘神’性的灾难，

如果说六道仙人会以自我的情绪来影响世界的走向，是神有感情对世人造成的伤害。

那么此时的因陀罗，就完全是另一种相反的暴行，

他不在意世界的走向，也不在意忍界是否被六道仙人困在一个不得解脱的轮回之中，

他只在意他所贯彻的忍道.不，应该说是【神道】，是否得胜，是否普及。

神有感情，是种灾难。

神没有感情，更是一种灾难。

此刻，

看着眼前的因陀罗，宇智波辞越发地觉得这世界荒诞的可笑，

统治世界的神没有生出神性，在肆意妄为，

而本该反抗神的人，却具备了神才应该具备的神性，包庇纵容！

就仿佛当六道仙人选择对母亲大筒木辉夜拔刀的那一刻，

这一族就像是被诅咒了一般，

不得善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