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荒野露营

在一片绝望的氛围中，奔雷军的行为显得格外异类。

近万奔雷军在各营长和队长带领下，每天在原属于天涯军的广场上进行着训练，重复着上弹、射击、和冲锋等基本战术动作，不知疲倦，也无人懈怠。

其余首领将奔雷军的表现看在眼里，羡慕在心里，即使奔雷军士兵的武者等级偏低，但士气、纪律与配合默契度远非其余队伍能够比拟。

尤其在堡垒内人心惶惶的时候，奔雷军所有士兵还能一丝不苟训练，这才叫强军，才是精锐。

如果这些首领得知，奔雷军在玄武军团中排名倒数，不知道会多么震惊。

每天的战争会议上，一众首领仍拿不出破解难题的办法，元家之主早已收起了玩世不恭，盯着落月堡垒周边的简易地图沉思不语。

乐进作为援军首领，在战争会议上通常一言不发，实际上乐进内心中最为焦急。

出发前，罗将军命令奔雷军必须七天内完成任务，赶赴下一任务地点与主力集合，但现在已经超期五天，奔雷军仍被困在落月堡垒中，集合更是遥遥无期。

远征军中，军令如山，不能如期到达集合地点已经是重罪，即使乐进知晓空天平台会将落月堡垒的情况告知玄武军团，但违令就是违令，没什么好辩解的。

甚至某一刻，乐进想带着奔雷军单独出城决战，哪怕葬身异族联军之中，也比现在枯坐危城要痛快的多。

但是，那是近万名出生入死的兄弟啊，他乐进可以舍去一条命不要，能把这么多兄弟的命也舍去吗？

被围困的这十几天，对乐进来说几乎是人生中最煎熬的日子。

城外的洪笑却适应了露宿荒野的生活，感到十分惬意。

每喝下一瓶金黄色血液，就能感受到肉身从里到外，无时无刻都在强化、都在提升，这种强化会持续接近两天，两天后他会再喝下一瓶，整具身体几乎不间断地被强化，虽然看不到，但他感觉现在可以打十个七天前的自己！

每次喝金黄色血液时，洪笑会刻意留一小口让猛男喝掉。

虽然猛男统共只喝了四小口，但效果惊牛。

原本带着紫色电纹的牛背两侧，又生出了两层金色的甲片，紫色与金色交织在一起，衬托着牛妖更为神异。

洪笑试过金色甲片，防御力比紫色甲片更强韧，哪怕他卯足了劲，一记炮拳打上去，猛男竟然无动于衷。

虽然猛男是五星妖兽，但凭借强横的防御和雷电攻击，猛男足够跟六星妖兽正面硬刚，笑到最后的恐怕还是猛男。

除了使用金黄色血液强化肉身，洪笑其余时间也没有闲着，他每天都去靠近雪山的集市上闲逛，也淘到了不少好东西。

当初从堡垒撤离的普通民众，并没有全部去到黄金平原，很多民众和战团只是撤到雪山边缘地带，并在雪山脚下建立了露营地。

露营地离落月堡垒足足一百公里，每天都有侦查武者往来于堡垒和露营地，一旦发现有大群活尸和妖兽扑向露营地，侦查武者就会接续发出预警信号，人们可以提前躲避，要么穿过雪山山脊区域去向黄金平原，要么沿着雪山向南或者向北逃离。

由几百名武者自发组成的侦查线，分布在落月堡垒到雪山山脊区域之间的蜿蜒道路两侧，每天洪笑都在几百双眼睛的注视下前往露营地，晚上再原路返回。

最开始他经过侦查线，不时有隐蔽的武者发出示警哨声，还会有一脸警惕的武者小队检查他的身份，毕竟猛男进化到五星之后，妖兽气息太过明显，不少武者以为他们是骑乘妖兽的高级活尸。

几天后，确认洪笑是人类武者，而且只是来回穿梭，并未有任何危险举动，一些侦查武者跟他也熟悉起来，有的甚至还可以闲聊几句，慢慢地，洪笑知道了不同危险的预警方式。

小队数量及以下的敌人，预警方式就是哨声，只能在周边侦查武者之间传递；

营级数量的敌人，预警方式就是信号弹，红色光弹能发射到空中几十米高，周围几公里都看得到；

如果是大规模敌人，侦察武者会点燃三角形的烟塔，所产生的浓烟能升到空中数百米，整个东部区域全都能看得到；

为了确保黑夜也能看到示警浓烟，烟塔中加入了金属碎屑和火药，即使深夜也能看到烟柱中的闪光。

只要空中出现黑色中夹杂闪光的浓烟，就代表着危险程度极高，整个露营地都需要紧急避难。

这些自发侦查的武者很令洪笑敬重，尤其是最靠近落月堡垒的几位。

一旦异族联军真的杀过来，他们必须先去点燃预警烟塔，这样一来，几人就相当于放弃了宝贵的逃生机会。

洪笑露宿的地方，距离几位武者只有五百米左右，他每天会从集市上买不少麦酒，晚上就拿着跟侦查武者们分享。

几个人也不敢点火，空旷的荒野中，夜晚的篝火太过显眼，会引起几公里外的异族联军注意。因此就摸着黑，就着月光，喝着麦酒闲聊。

这些侦察武者都是生在落月堡垒，对堡垒周围环境无比熟悉，当听洪笑介绍他来自郑国时，几名武者纷纷露出了羡慕的表情。

“听说郑国境内没有妖兽，也没有活尸，是真的吗？”

在洪笑确认后，几人更羡慕了。

即便落月堡垒已经是一座坚城，但这些武者，每人都有十几个亲朋好友，命丧妖兽或活尸之手，对郑国那种安居乐业的生活充满了向往。

“没有妖兽和活尸，人们还是很烦恼，也不是每天都幸福。”洪笑解释道。

郑国的平民虽说不用随时面临死亡威胁，但幸福指数并不高，洪笑走遍郑国的所有行省，所见之处几乎都是抱怨者多、感恩者寥寥。

“哈哈哈”，没想到周围的一众武者却纷纷大笑，“有烦恼、能抱怨，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烦恼说明还有空间，抱怨说明有远大追求，这有什么不好？”

“落月堡垒的人们，无论是武者还是普通人，何曾抱怨过命运不公？”

“觉得命运不公，那就去荒野与妖兽厮杀，活下来，自然收获满满，死了，也一了百了。”

“说到底，落月堡垒的人们，甚至没有烦恼和抱怨的资格，生存问题还没解决，抱怨什么？”

侦查武者们你一言，我一语，说尽了生于混乱世界的苦楚，归根结底就是，郑国的国民已经很幸福。

但当洪笑问及众人，为什么不举家迁到郑国？一众武者却陷入了沉思。

“听说郑国的武者比例很低，对吗？”沉默许久后，最年长的武者提出了一个问题。

洪笑点头称是。

他在郑国生活了三十年，根本没有接触过武者。

只有服兵役那两年，几个实力最强的同伴被提前挑走，众人纷纷传说那几人有武者潜质。

直到在木鱼镇做贸易官员后，才在一些大商人身边见到武者，但那些武者基本来自黄金平原，并不是郑国国民。

“普通人和武者的比例呢？”

洪笑沉思了许久，郑国的国内城市中很少见武者，他只能说一个比较悬殊的比例。

“大概一千比一吧，一千个普通人中出现一个武者，当然这个不准，只是大致的猜测。”

听了这个答案，侦查武者们一脸震惊和疑惑。

“怎么会这么低？落月堡垒中，普通人和武者的比例大概十比三，每个家庭都会出武者，甚至有的家庭全部是武者。”

洪笑这才明白，武者们不愿意搬去郑国，就是因为不想在安全环境里做普通人。

但同时很疑惑，为什么郑国这么特殊？还是说，郑国才是正常的，混乱世界的一切都不正常？

“落月堡垒还有中土大陆，到底发生过什么？为什么武者比例这么高？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活尸和妖兽？”

说到这个问题，一众武者们都摇头不语。

这里并没有郑国的普及教育，只有家庭长辈口口相传的知识，对于这种太过宏大的问题，众人都没有了解到。

“我听过一句传言，”有个武者喝了一大口麦酒，犹豫着说，“两年前，我跟随天涯军做过一次任务，队伍中有位齐家的长老，聊起远征军时他说过一句。”

“科技武器是旧时代被淘汰的产物，中土大陆的人们都很鄙夷郑国，坚持走被淘汰的科技路线。”

“但是大家询问旧时代是什么样子时，那名长老却沉默不语。”

“那名齐家长老知道，十二家族应该都掌握着这片大陆上的历史真相，只是对平民不公开而已。”

洪笑听露尼娅说过，齐家是十二家族中的翘楚，落月军之下最强的是冲锋营，冲锋营就是齐家子弟营，而且落月军的当代统领也是齐家武者。

所以，到底是什么造成郑国与混乱世界完全不同的环境？这个问题背后可能藏着巨大的隐秘。

众人没有再继续深入这一话题，喝光洪笑带过来的麦酒后，几个侦查武者便分散到各自的侦查位，夜间是妖兽最活跃的时段，他们要做好熬一夜的准备。

洪笑则是回到他精挑细选的宿营地，一块天然的巨大岩石上，猛男已经乖乖地趴伏着，两天一次使用金黄色血液，尝到甜头的猛男十分激动，牛眼中满是热切的期待。

开启了重瞳能力仔细探查，确认四周没有其他生物后，洪笑仍不放心，微闭双眼后使用灵识再次探查，双重确认后，才小心翼翼地从权杖空间中取出一个小瓶。

金黄色的血液在月光下透着神圣的气息，好像这血液本就来自某种不知名神只。

洪笑却不管什么神什么圣，作为炼气士，本身就对神只一类毫无敬意，而且血液能到了他手中，说明那神还是不够强。

金黄色的血液快速地渗入身体内，洪笑仔细感受着，他的身体好像每一秒都在变化，每一寸皮肤、每一条肌肉、每一根骨骼、每一层筋膜都在紧实，甚至内腑和骨骼内不可捉摸的骨髓都在变强。

在洪笑心目中，虽然那神只不够强，但这血液真称得上是神物！

最后一小口金黄色血液照例给了猛男，喝了之后，猛男背上的金色甲片更加闪耀，牛妖欢快地在岩石上来回蹦跳。

冷静下来的猛男叼起地上的小瓶，仰头向上，想要把小瓶内最后一丝血液倒入口中，许久都一无所获。

牛妖急的团团转，最终灵机一动，牛头一摆，将小瓶甩到岩石上，玻璃制成的小瓶立刻碎成十几块。猛男惊喜地冲上去，仔细舔舐着每一块碎片的内壁，终于将残留的金黄色血液全部舔干净，志得意满地回到洪笑身边，趴伏下。

今晚的猛男是幸福的，注定要做个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