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发过誓

薛铃儿轻盈地走到门口，前脚刚刚迈进门槛，便瞧见身后紧跟着一个身影——那是大壮。

只见大壮顶着一对大大的黑眼圈，仿佛被人重重揍了两拳似的，看上去十分疲惫和憔悴。

走进屋内，一眼就能看到躺在床榻之上的姜升。

此刻的他意识模糊，脸色因高烧而变得通红通红，宛如熟透的苹果一般。

他紧闭双眼，嘴唇微微颤动，嘴里还不停地喃喃自语着一些胡话。

薛铃儿小心翼翼地凑近床边，侧耳倾听，隐约能够分辨出从他口中吐出的“明正”二字。

坐在床旁的老夫人邰氏见状，不禁皱起眉头，满脸担忧之色。

她猛地转过身来，目光严厉地看向大壮，语气中带着责备之意问道：“昨天将军回来可有什么异常之处？你身为下人，又是如何伺候主子的？”

大壮听闻此言，心中一紧，急忙双膝跪地，诚惶诚恐地回答道：“回老夫人的话，将军昨日归来之后，便一直未曾进食饮水。只是这样静静地躺在床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屋顶，整个人仿若失魂落魄一般。小人多次尝试呼唤他，但将军却毫无反应；试图与他交谈，也是得不到任何回应。小人无奈之下，只得一直在旁守候，直到天色将晓，眼见将军终于合上双眼沉沉睡去，小人才敢稍稍离开片刻。然而，这才刚听说将军身体不适，小的便马不停蹄地赶回来了。”

薛铃儿听到老夫人邰氏担忧的话语后，赶忙走上前去，轻声安慰道：“母亲，莫要太过忧心，不妨先让香荷帮忙查看一下将军的状况。依我看啊，许是昨日将军过于劳累，且未曾进食，导致身心俱疲，才会出现这般情形。”

说完，她还轻轻地拍了拍老夫人邰氏的手背，以示安抚。

紧接着，薛铃儿微微俯身，压低声音在老夫人邰氏的耳畔低语道：“母亲，还有一事需告知您。明正他……昨儿个竟自杀身亡了！”

老夫人邰氏闻此消失，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她满是忧虑地转过头，目光直直地落在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姜升身上。

见此情景，薛铃儿连忙吩咐一旁候着的大壮先行退下歇息，并宽慰老夫人邰氏道：“母亲请宽心，儿媳定会尽心尽力照料好夫君的，定不会让您失望。”

说话间，只见香荷已然完成了把脉，转身朝着屋外走去，看样子是准备差人去抓取药方并煎药了。

不多时，香荷又折返回屋内，再次附耳于薛铃儿身旁低语了几句。

薛铃儿听完后微微颔首，表示明白了，随即示意一旁的下人赶紧去取来冰水。

拿到冰水后的薛铃儿亲自上阵，小心翼翼地用湿毛巾蘸着冰水，轻柔地擦拭着姜升发烫的额头、脸颊以及脖颈等部位，以帮助其进行物理降温。

就这样，众人一阵忙碌，又是熬药、又是喂食，好不容易忙活了好一阵子之后，终于看到姜升的高烧逐渐消退了一些，原本苍白如纸的面庞也慢慢恢复了些许血色。

一直守在床边的老夫人邰氏见状，心中悬着的那块大石头总算稍稍落了地。

她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拉过薛铃儿的手，满怀感激地说道：“真是辛苦你了，铃儿。有你在，我也就放心多了。”

言罢，老夫人邰氏在丫鬟的搀扶下缓缓起身离去。

薛铃儿守在床边，眼神中满是关切。

就在此时，姜升那紧闭多时的双眼，终于缓缓地睁了开来。

当他的目光触及到眼前的薛铃儿时，一抹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瞬间从他的眼底一闪而过。

只见他嘴唇微张，用极其虚弱的声音艰难地吐出了“明正......”这两个字。

听到这个名字，薛铃儿的脸色微微一变，她急忙伸出双手紧紧地握住了姜升的手，柔声说道：“夫君啊，切莫再去想那些伤心之事了，逝者已然逝去，就让他安心去吧。”

然而，姜升却轻轻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副痛苦而又坚决的神情。

他一动不动地凝视着薛铃儿那犹如秋水般澄澈的眼眸，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一般。

许久之后，他才微微张开嘴唇，用一种低沉而又坚定的语气缓缓说道：“不，你永远都不会明白的。明正对于我来说，并不仅仅只是一个人那么简单，他简直就像是我生命中的全部，甚至可以说，那就是我的命啊！”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的眼神变得愈发深邃起来，其中似乎蕴含着无尽的情感和回忆。

薛铃儿闻言，心中不禁猛地一震，一股不祥的预感如潮水般迅速涌上了心头。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姜升便紧接着又开口道：“当年，我与明正曾经一起发过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可如今，他竟然先离我而去......”

说到此处，姜升眼角滚落了无声的泪珠。

姜升突然用一只手死死地抓住薛铃儿的手臂，急切地问道：“明正的死绝不简单，你是否知晓其中的内情呢？还有，那把出现在南山寺里的匕首可是斩杀妖魔的利器啊！难道说，明正是因为变成了妖怪才遭此厄运的么？”

原来，姜升此前曾经被马七的鬼魂附身过一段时间，也正因如此，在众多人中，他算是为数不多真正相信世上存在妖魔鬼怪的人之一。

薛铃儿静静地凝视着眼前这个男人那充满期望的眼神，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涟漪。

虽然她对于两人之间这种有悖常理、不被世俗所接受的爱恋始终无法苟同，但当她真切地体会到姜升内心深处那份纠缠不清且无比痛苦的情感时，终究还是忍不住轻声问道：“自你们从边境归来之后，明正是否突然间性情大变？在归途中可有遭遇过任何稀奇古怪之事？”

听到这话，姜升先是微微一怔，随即喃喃低语起来：“古怪的事……”

他的目光逐渐变得迷离，思绪仿佛一下子被拉回到了多年前那段遥远而又难忘的旅程当中。

往昔的画面如潮水般涌上心头，那些尘封已久的记忆开始在脑海里不断闪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