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苏牧揉搓着下巴,喃喃低语:
“在思源家中之时,听到的动静,明显是赶尸人,不知是否是那被通缉之人。
而余天乐,性格极为古怪,又惧怕衙差,同为赶尸道,也有很大的嫌疑。
不过,我还需要通过他弄清楚穿越的事情,即便他是,我也需要隐瞒此事。
与他相见后,或许也该去大漠走上一遭了!”
……
夜,“梦” 客栈。
“叮当叮当。”
清脆的铃铛声响起,苏牧闻声,从二层缓缓走了下来。
只见那如水的月光下,黑袍青年嘴角上扬,散乱的碎发在微风中轻轻飘动,乍一看,倒颇有几分出尘脱俗之意。
然而,帅不过三秒:
“哟喂~您倒是自在,刚杀了店家,就这么理直气壮地在这住下了?”
余天乐双手抱胸,活像个街头的小流氓,还吹了个口哨说道。
苏牧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中暗道,我可是交了钱的,再者,不是你让我在这等你的吗?
“余兄,尸体安置好了?”
苏牧没心思跟此人贫嘴,直接转移话题问道。
也不知是真的着急,还是不愿过多谈论此事,余天乐一个箭步上前,拽住苏牧的袖子:
“当然了!快走快走!喝酒去!”
苏牧就这么被他拉扯着,身不由己地走出了客栈:“余兄,咱们这是要去哪?”
荒沙郡之中,酒楼客栈本就稀少,夜晚更是无人出门,这个时间点,想要找一家营业的酒楼着实不容易。
余天乐嘿嘿笑着:“去我家,我那有酒!”
苏牧微微颔首,看来此人白日里是跟自己说笑罢了,并非真打算让自己请客。
谁曾想,余天乐竟幽幽地补了一句:“但你要付钱!”
苏牧在心中把能想到的脏话都骂了个遍,这算什么意思?
我不光得请客,还得让你从中赚一笔呗?
“咳咳,余兄,为何非要去你家?其实这客栈之中也有不少酒,虽后厨被毁,但……”
苏牧一句话还没说完,余天乐便迫不及待地开口打断道:
“不行,我就乐意喝自家的酒,喝别的剌嗓子!”
“……”
沉默良久之后,苏牧终于妥协:“好吧,余兄,你在前面带路。”
余天乐笑着,微微摇了摇头:“咱们不走路,你跟我来!”
不走路?难道此人还有什么能够飞行的尸体不成?
片刻之后,二人来到了一处极为隐蔽的角落中。
余天乐挽起袖子,表情极为夸张:“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随着他将一块巨大的黑布扯了下来,其下方的景象展露无遗。
苏牧望着那背着双翅,头生珊瑚般大角的生物,顿时心神俱颤。
霜华玉鹿!
虽此灵兽已不似生前那般光彩夺目,但这诸多特征,却足以让人一眼辨认出来。
从李尘风的口中,苏牧对超凡之战有了一定的了解。
那一日,死伤惨重,除去因自爆而化作齑粉或在战斗中损毁的超凡尸体外,应当还有二十具能被赶尸道驱使。
而那偷尸贼,共盗取了十六具超凡者尸体,以及一具灵兽尸体。
那灵兽,正是巴特尔的霜华玉鹿!
这荒沙郡的环境,决然不适合此等灵兽生存,哪怕在碧风草原上,其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存在。
不然,贵为草原雄主的巴特尔,也不会将其作为自己的主战灵兽之一。
余天乐在游历的过程中遇到,并将其击杀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毕竟,术业有专攻,赶尸道的八品夜行之术,最主要的作用便是感知修行者的尸体。
(此术法能够使修行者具备夜视能力,对尸毒免疫,抗寒,以适应夜间赶尸。
可以凭借死者生前的物品,感知到尸体的大概方位,便于寻找普通人的尸体。)
在众多限制条件之下,还能出现此等巧合,这余天乐大概率便是那胆大包天的偷尸贼!
下午之时,他还表现得颇为谨慎,哪怕一名品级不高的衙差都能将其吓走。
为何,现在却如此明目张胆地将霜华玉鹿显露出来?
我有异魂灵魄遮盖气息,又表现出能够击杀两名四品的实力,他就这么有恃无恐,认定自己能够掌控全局?
苏牧立在原地,双脚像被钉住了一般,没敢向前迈步。
他不认为余天乐是个傻子,也不觉得自己有如此大的人格魅力,能让初次见面之人这般信任自己,并愿意将自身最大的秘密暴露出来。
也就是说,余天乐白日里的种种表现,极有可能都是他精心的伪装。
用这种方式,让自己放松警惕,从而跟着他前往 “大本营”。
而后,余天乐便可借助自身炼制完成的众多术傀,将自己灭口。
那么,他到底是不是穿越者?
“怎么了靓仔?被我这灵兽闪瞎眼了?” 余天乐见苏牧迟迟没有动作,开口说道。
苏牧向后退了两步,声音冰冷:“余兄,你家在何处?”
“漠泉县啊!” 余天乐稍显疑惑,不明白苏牧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漠泉县?咱们赶这么远的路,只为喝酒?”
苏牧瞬间唤出噬魂魔藤,全神戒备,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他便是从漠泉县来的,自然清楚其中的距离。
虽无法清晰感知此人的修为,但赶尸道若没有尸体供其操控,哪怕是超凡者,自己也未必不能寻机逃脱。
余天乐面色一变,表情夸张道:“不是哥们儿,不想请客也不用这样啊!”
苏牧冷笑:“余天乐,你真当我看不出你是被王朝通缉的偷尸贼!”
余天乐瞪大了双眼:“卧槽!牛 x 啊!你怎么看出来的!”
苏牧没想到他是这种反应,一时间思绪都有些混乱了。
他没有回答这一问题:“我不会跟你去漠泉县的,你若打算灭口,便在此处动手吧!”
若非余天乐跟穿越之人有关,自己还有一丝希望了解到其中的秘密,苏牧早就抢先出手了。
因为一旦动手,便意味着事情再无回旋的余地。
哪怕自己猜测有误,也必定会与余天乐交恶,无法从其口中得知半点有用的消息。
清冷的月色如水般洒在地上,微风轻轻拂过,带来一丝凉意。
余天乐望着苏牧凝重的神色,轻声一叹。
其脸上那整日挂着的玩世不恭的笑容,也瞬间消失不见。
“没意思啊!苏兄!你就不能假装没看出来吗?”
此刻,就连其说话的语气,与表达方式,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
余天乐似乎不打算继续伪装下去了,面色变得极为阴冷:
“既然你执意找死,那我便成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