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海战

探索历1600年，6月6日。

铅灰色的阴云沉甸甸地积压在天际，密不透风地将高空捂了个严实，海天一色皆被这暗沉色调浸染，墨色的风暴海此刻疾风骤雨，波涛裹挟着白沫，相互冲撞堆叠，不时发出雷鸣般的轰响。

北地舰队于暴虐狂涛间破浪前行，打头的三级驱逐舰宛如一头钢铁巨兽，尖锐的舰首狠狠劈开汹涌巨浪，水四溅，如银白的霰弹向两侧迸射。

雨幕如注，噼里啪啦地砸在冰冷的甲板上，阴冷海风吹动旗帜猎猎作响。

七天过去，北地舰队脱离极速洋流，来到了指定地点，此处海域距离卡里比布港不足两百里，小半天时间足以抵达。

但在舰队最中心，旗舰之一的白玫瑰号突然摇动了令旗，复杂的旗语将消息传递给整支舰队。

“东偏北35刻，三十里外发现敌舰。”

白玫瑰号的瞭望手快速将消息上报给舰队司令官——岩石伯爵。

船长室内，公爵幼子布朗尼来回踱步，家族执剑元老看着他，神情不知喜怒。

岩石伯爵放下单筒望远镜，好战分子的狂热尽数被冷静取代，他不紧不慢道：

“应该是波旁王国的贵族联合舰队，情况很简单，我们的情报被出卖了。”

根据舰队总部制定的计划，北地分舰队将对卡里比布港发动突袭，怀亚特公爵家族没有封号骑士，胜算极大。

波旁王国共有三支舰队，一是王国舰队，二是贵族联合舰队，三是殖民地开拓舰队，现在己方被敌军舰队当面逮住，答案不言而喻。

“胜负如何。”执剑元老问。

“嘿，大胜不要想了，除非对面的指挥官是布朗尼，但小胜一筹还是没问题的，纷乱之地的海员质量远胜对面。”岩石伯爵张扬地笑道。

布朗尼无言以对。

海员质量并非只指战斗力，操帆控炮才是更关键的因素，单单一个原地转向，熟练的船组一刻钟就能完成，但从王都探索学院里出来的“专业人才”，曾经达成过耗时两个小时却依旧转向失败的壮举，差距大到让人难以置信。

岩石伯爵与舰队参谋们一起制定战术方案，由于舰船侧舷的火炮数量远超船首和船尾，所以这个时代的海战战术通常采用一字战线方法，将火炮优势发挥到最大，也就是所谓的战列线。

“下令全队立即调整成纵向直线阵型，向前十五海里，然后向右后方调转回头。”岩石伯爵大手一挥敲定了方案。

执剑元老对此没有异议，照眼下的态势，敌军直线推进，己方将以“u”阵调整迎战，双方对拼战列线，是谁都能接受的结果。

贵族联合舰队要将敌人抵挡在港口之外，己方希望发挥船员的作战素养，大海之上，视野开阔，船舰移动效率比起陆地要慢上许多，因此于双方而言，基本没有出其不意的情况，而且歼灭战极为少见。

……

在两军发现敌人的半个小时后。

双方先锋舰队遭遇。

北地分舰队先锋舰郁金香号调头，与敌军先锋舰并肩行驶在海面上，两艘三级驱逐舰异常默契地全力开炮。

轰隆隆！

随着舰长一声令下，刹那间，海面上响起震耳欲聋的轰鸣，白火药炮弹如愤怒的流星般破膛而出，在暗沉的大海上划出一道道凌厉的弧线，双方弧线交织，仿佛于半空编织出罗网。

炮弹呼啸着砸入大海，海面瞬间被搅得浑浊不堪，汹涌的波涛如小山般此起彼伏，一道道水柱喷薄升空，炸响处浪阵阵。

“填弹不要停，给我轰沉它！”

“主帆向西南调整12刻，现在是东北风！”

“快去运送白火药！”

郁金香号的舰长大声怒吼，身为先锋，他有着普通大骑士的实力，就任着海军少将的职位，此刻不仅要指挥全舰，还得尽可能将敌方炮弹从半空击落。

轰！

道道水柱之中，一颗白火药炮弹命中船首，巨大的威力直接将前段侧舷撕出一个大洞，炮窗里填弹的士兵顷刻间炸死十几人。

舰长不为所动，继续大喊指挥，他此时守着火药库，只为避免出现诸如炸船之类的巨大意外，区区士兵的死伤，不值得他离开岗位。

轰隆隆！

暗沉大海之上。

越来越多的战舰两两一组并行对轰。

二级战列舰白玫瑰号光是一轮齐射，三百六十颗炮弹就轰碎了对面的四级护卫舰，因为有着最出色的炮手，它的轰击命中率超过七成，并且火炮数量和口径都是碾压式的领先。

海风呼啸，战船破浪前行，一排排炮弹裹挟着死亡的气息，在大海上撕开空气，发出尖锐的嘶鸣。

炮弹所经之处，海风被利刃般劈开，紧接着在远方海面爆开，水如白色的烟瞬间绽放，巨大的冲击让海水凹陷又隆起，形成不断扩散的环形波涛，两支舰队展开了大规模战列线对轰。

“这得排队到什么时候。”

圣莉莉丝号上，乌合抓着单筒望远镜眺望，己方舰队呈现“u”形拐弯状态中。

战列线对轰还没“匹配”到他们，船首前面还有二十多艘战舰等待对手加入战局。

莉莉丝像鬼魂一样飘到某人面前。

“我有个好玩的想法。”

“有话直说。”江禾放下单筒望远镜。

“咱们插队，现在就开始拐弯，直接行驶到敌军舰队的先锋舰前面，只要击沉两三艘，残骸就能将对面舰队逼停。”莉莉丝提醒道：“但你可能得担一个战场抗命的罪责。”

江禾的视线越过海面，看向敌军舰队前方，对面的排头都是三级驱逐舰，理论上有点冒险。

“可以。”江禾同意道，莉莉丝应该还不至于拿她自己的本命船开玩笑。

莉莉丝比了个ok的手势，得到舰长授权后，她才能指挥恶煞兵。

阿四率领着操舵组更改航向。

“三帆向东北调整50刻。”

“船首斜桅和第二斜帆桁的横帆向右。”

“后桅大三角帆收起来……”

一条条微操指令下达

一群恶煞兵在桅杆处上上下下，随着风帆调整，海上狂风很快将圣莉莉丝号吹离了舰队行列，原地九十度转弯，用时两分钟不到。

江禾看着莉莉丝在完成转向后又下达了新一轮指令，看样子应该是想让舰船获得最大的风力，内容相当复杂。

大海之上，圣莉莉丝号离开己方队列，径直朝着敌军先锋舰挺进。

这一幕引起了旗舰的注意。

“给莱茵男爵发旗语。”岩石伯爵脸色阴沉，“身为大骑士带头违抗军令，别怪战后我翻脸不认人。”不论成果如何，这是对他司令官权威的极大挑衅。

“明白。”传令兵转身跑出船长室。

执剑元老开口道：“我看他们转舵的速度，领航员应该是个航海行家，圣莉莉丝号可能是打算逼停敌方舰队，既然已经转向，再回来也没什么意义了。”

“我知道。”岩石伯爵没好气道：“那你说我怎么办，这个不听，那个不听，到了最后军令还有什么意义。”

布朗尼欲言又止，最终却还是选择了牢牢闭嘴，在正式确定为继承人前，船长室里没有他开口的余地，毕竟眼前是两位巅峰大骑士。

……

整整一刻钟。

圣莉莉丝号来到战列线最前端。

贵族联合舰队的先锋驱逐舰上，格林伯爵端着单筒望远镜紧皱眉头。

此刻敌舰即将以侧舷对准己方的船首，四级舰打三级舰，前者反而要占住火炮优势。

可一旦转向，己方却又将船尾露给了并肩同行的郁金香号，这一手神来之笔逼得先锋驱逐舰进退两难。

6=9

短短几秒，格林伯爵下了决断，身为贵族联合舰队的先锋舰长，他与那些舰船出资贵族不同，有着实打实的十几年航海经验。

“舍弃所有火炮和物资，全都扔进海里，全舰以最快速度撞向前方四级舰。”

命令下达，从高空俯瞰，先锋舰完全放弃对郁金香号的回击，伴随着一样样重物沉海，它的速度明显提升一截，成功离开了郁金香号侧舷的轰击范围，并且以武装商船般的速度冲向圣莉莉丝号。

格林伯爵拔出佩剑，接舷战是此刻唯一的破解之法，冲向敌舰轰击区域意味着先锋舰不碎也沉，他知道自己已经无法返航了，即便是普通大骑士的实力，也无力在海上对抗舰队。

又是一刻钟。

五百米的距离，圣莉莉丝号发射了五轮炮击，总共两百颗炮弹轰出。

其中二十几颗炮弹命中先锋舰，尖啸声不绝于耳，船舷处已被撕开数道狰狞大口子，海水汹涌灌入，通道内瞬间水流湍急，残骸碎屑随波乱撞，水兵们满脸黑灰，在倾斜湿滑的过道上踉跄奔逃，呼喊声被爆炸声无情淹没。

双方相距不足百米。

格林伯爵脸上尽是杀身成仁的决然。

但就在此时，圣莉莉丝号上升起了璀璨的火光。

江禾站在侧舷上单手向前。

完美级火焰掌控全力发动。

能量值注入4000点。

长恨龙枪御火提升60％伤害。

三种能量特质加持。

结晶凝固技术压缩。

当力量逐渐集中，这颗黑色的“三色”火球愈发庞大，最终达到了直径十米的地步。

不计代价地释放能量值，使得江禾体内千疮百孔，但有着极效自愈和余烬长燃，他对这种堪称惨烈的损伤满不在乎。

蓄力足足三分钟。

庞大的黑色火球离手。

在最后一刻，江禾发动了完美级技能·致命打击，火球的射击威力提升50％，并且提供额外50％碎甲伤害和50％子弹飞行速度，以及25％震荡伤害与20％射击动能强化。

宛如一颗漆黑流星斩破海面。

格林伯爵见状陷入了茫然无措。

“三色”火球精准地砸中军舰的前甲板，刹那间火光如恶魔乍现，汹涌爆开。

硬度媲美钢铁的船身在极致高温下扭曲哀号，厚实的甲板像脆弱的纸张被瞬间撕裂，碎块裹挟着烈焰四下飞溅，如烟般盛开。

先锋舰在火球的轰击下剧烈震颤，碎甲让主干分崩离析，滚滚黑烟裹挟着刺鼻硝烟冲天而起，将周边天空染成墨色。

三级先锋舰，舰载八百人近乎全军覆没。

残骸上，格林伯爵浑身焦黑，单膝跪地艰难地拄着佩剑，那颗火球的主要目标不是他，但近在咫尺的余波威力依旧骇人至极。

轰！

还没等他找回神志，一柄银枪破空而至，冷冽的枪锋将其下半身轰炸，江禾与枪身覆盖的莫比乌斯骑士血影换位，熟练地伸手汲取心头血，灵魂处决。

[至臻级血毒lv6→lv7（造成17％额外剧毒伤害）]

绽放于海天之间的浓烈火光，将双方舰队几万人的视线全部吸引。

岩石伯爵沉默地放下望远镜，紧接着又端起来重复观望，那颗火球的威力过于恐怖，几乎摸到了封号骑士的边缘，而且对于舰船有着明显的针对性，多来上几颗，白玫瑰号也有瘫痪沉没的危险。

“私自行动前打个报告啊，莱茵如果早说他有这招，这小子爱怎么行动就怎么行动。”岩石伯爵来了点精神，对方或许真能逼停敌方舰队。

执剑元老站在窗口凝眸不语，身为家族元老，他必须考虑莱茵的存在是否会带来隐患，根据家族大巫师的分析，对方手上有十几万条人命，当然如此离谱的数字，可能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拉拢他。”

与两位巅峰大骑士的审视不同，布朗尼则是目光火热，一旦他成功拉拢到这样的战力，在继承人之争上，就能极大地抚平自己与大哥之间年龄带来的劣势。

……

大海上。

江禾看向面前几十艘贵族联合战舰。

几里外，两艘三级驱逐舰正在靠近，而且正处于与“匹配对手”相互对射的状态中。

“你解决一艘，我负责一艘，这两艘战舰上没有大骑士。”

莉莉丝在船上，却将声音传递到了某人耳畔，她之前不能离开宿主周围，但置身于圣莉莉丝号却是例外。

“可以。”江禾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