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奔行的火车头

列登东区火车站外。

正准备支援前线图书馆战场的炮兵团接到调令，转移方向包围火车站，二十四门重炮喷薄火光，视野中的候车大厅彻底沦为废墟，一颗炮弹在空中划出一个醒目的弧线，然后在弧线尽头消失，精准地炸断了一截铁轨。

火车站内，行动组四人来到装甲列车的车头，灰骑士雷曼将豪猪放下，这名高大青年此刻奄奄一息，他的手臂被齐根斩断，一把断裂的坚韧刀留在肋骨缝隙里，背后血肉模糊，依稀能看见几只苍蝇的尸体。

“后面几组车厢不要了，咱们开车头冲出去。”

灰骑士雷曼起身到尾部，手握一把缴获来的坚韧刀，白光蔓延刀身，一斩之下，链接车头和车厢的铁车钩崩裂。

爆炸引起的呼啸烈风一阵阵吹打着外壁，灰骑士娴熟地走来走去，随着白烟冒起，咣当声愈发剧烈，车头很快动了起来，并且因为没有车厢拖累，速度提升得相当明显。

一轮轮炮火轰炸火车站。

车头驶出的时候砰得一声差点掀翻，铁轨残缺不全，如果是整辆火车，这一下就足以造成侧翻事故。

汤米望向窗外，角马骑士回馈的危机感逐步减退，他们正在渐渐远离列登市区，但情况依旧算不上万无一失。

“这个方向是普鲁士战线后吧，如果敌军要阻拦，炸掉大片铁轨，咱们就彻底孤立无援了。”

灰骑士雷曼忙活完，坐回地面，“铁轨是生命线，在列登完全失守前，普鲁士人不会轻易放弃。”

江禾垂眸不语，对方未免太过肯定了，两个单色骑士深入敌后等于随机地点搞破坏，对此普鲁士高层或许还能容忍，可斩首战术绝对是防范的第一事项。

但要说灰骑士想领着小队全军覆没，此刻又有点多此一举，毕竟刚才就是最佳时机，无论强行击杀，还是选择俘虏，灰骑士雷曼都能起到决定性作用。

装甲列车头飞速行驶，路过沿途哨卡，鸣枪示警后，驻守士兵们往往会进行几轮齐射，不过寻常子弹对装甲壁没有威慑力。

地板上的豪猪气息愈发微弱，以他的实力，对抗或者压制一名精锐骑士没问题，遇见之前那种情况，堪称险象环生。

江禾沉吟少顷，从衣兜里拿出来了三份炼金活力药剂，尽数倒进豪猪嘴里。

汤米咋舌于战友的豪气，一份炼金药剂价值10个D级军功，粗略换算也就是30条普鲁士士兵的性命，对于这种炼金成品，军需处只卖不收，兑换数额开战至今都没变过。

活力药剂宛如血液，灌入了豪猪濒临死寂的躯体，伤口开始缓慢地愈合，感染发黑的腐肉自行脱落，气息趋于稳定。

一刻钟过去，豪猪眼睛里重新有了光亮，沙哑道：“抱歉，我之前居然认为你是逃兵。”

江禾平淡道：“我确实跑了。”

豪猪毫不尴尬道：“那一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先喝口酒漱漱口。”汤米从腰间子弹袋里取出一个铝制扁平酒壶。

豪猪颤颤巍巍地伸手接过，认真道：“能跟红骑士先生一起并肩作战，你绝对也是一个英勇的战士。”

汤米嘴角一抽，事实上他和莱茵是一起跑的，对面是虫剑率领的诸多骑士和步兵师，己方四五百人没有半点坚守下去的希望，指挥部命令作战到天亮，完全就是欺骗他们去送死，唯一值得庆幸的，没人事后追究。

半晌，豪猪勉强打起精神。

江禾开口道：“你的豪刺能充当炼金材料，拔下来给我一批。”

“没问题。”豪猪点了点头，马上动手拔自己身上的豪刺，他一直是营地军需处的材料供应者之一，豪刺对于穿裂弹、穿甲弹、尖锐弹等炼金子弹来说，都是超凡主材料。

灰骑士雷曼说道：“咱们任务的第一步失败了，接下来置身敌后，得找到重返列登城的机会。”

江禾直言道：“从一开始，你就是奔着火车站来的，所以登上这截车头在你的预期之中。”

灰骑士雷曼沉默。

汤米说：“要是你不愿意托底，咱们只能分道扬镳了。”

豪猪左看看，又看看，最终闭上眼睛装晕。

灰骑士雷曼叹了口气，从上衣兜里夹出一张地图，说道：“列登城是普鲁士索姆河战线之前最大的物资运转枢纽，后方布置着大量列兵训练营。”

“其中最大的一座有着足足上万人，都是普鲁士本土青年，依托于一座火药库，他们大部分摸枪时间不到几周，战力微弱。”

“我的目标是摧毁火药库，一把赚到大量军功。”

“至于逆树之剑的计划，一个古人，即便他是曾经最出色的骑士之一，也抵不过战斗机和火炮，我决定以自己为主。”

豪猪睁眼，艰难道：“咱们要杀那些新兵吗?”

灰骑士雷曼颔首：“我没有心理负担，他们拿起枪就是兵，上了战场就会杀咱们的战士，若非能力有限，我甚至打算一直在敌后活动。”

汤米问道：“军功怎么分。”

灰骑士雷曼沉肃道，“我和红骑士各拿四成，你们两个共分两成。”

江禾没有发表意见，他仍然心有疑虑，真正的问题在于行动组截至目前未曾遭遇有效阻击，灰骑士在避重就轻。

当然，他不拒绝一大笔军功。

两个小时后，车头驶出列登城进入平原，从窗外看，极远处的普鲁士堑壕线铺陈在大地上，撒出一阵阵子弹洪流，尽情收割英军冲锋士兵们的性命，即便到了现在，交战双方仍旧对堑壕和死亡冲锋抱有谜一样的“热爱”。

四人组中途跳车。

豪猪基本恢复了行动能力，但活力药剂不足以让他失去的手臂恢复。

“红骑士先生，我之前听说，只有你们队伍里最优秀的战士才能担任你的助手，请允许我接替这份荣耀。”

汤米闻言色变，在他看来，比起之前的火车站重伤，这才是真正的死期将至。

江禾严肃道，“那你现在就是查理十六世。”

豪猪重重点头，这是一种认可。

日头西坠，天色渐深。

灰骑士雷曼领着团队前进，经过长途跋涉，众人登山来到了一处废弃村庄，而山下就是目标的火药库和训练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