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天平永远不会平衡

“来装的吗？是个好办法……”

“……”

张时用力踩灭了烟头，无奈的说道：“常青，我知道你小子是想让我开心点，但你安慰人的方法太奇怪了。”

“那我怎么能怎么办？现在把你摁在地上捆回去？”

“也是……她来了……”

我眯着眼朝远处看了看，却没有见到屈欣的身影，不过在看到张时那复杂的表情后，我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一个匆忙跑来的身影。

屈欣包裹的很严实，厚厚围巾下只露出了两个眼睛，我很难想象张时是怎么隔着很远的位置，从人群中一眼看到她的。

正当我以为张时能够有机会挽留下屈欣时，一个男人却也匆匆跑来拉住了屈欣。

张时的身体颤抖了一下，默默注视着那个男人朝我轻声道：“那个男人……是屈欣上次相亲的那位。”

见男人不愿松开的手，一声浓厚的叹息也随之响起，张时也紧接着站起了身。

“常青，我车子里有一个大喇叭，你帮我递上来就走远些吧。”

我愣了一下，随后便皱眉说道：“张时，你小子最好别做出格的事，否则我肯定要把你脑袋打烂。”

“打烂了更好，下去吧。”

见我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他又轻声道：“给我留点儿时间，相信我，我还想活着。”

张时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看着他微微颤抖着的身体我也感受到了他此刻极端的情绪，在跳下车后，我从车子里拿出了一个喇叭，递给他后便默默站在了一旁。

这个距离我有把握在张时做傻事之前抱走汽油桶，甚至就连现在我都可以不顾张时，抱起油桶就离开，可是我并没有这么做，因为这是属于男人的体面。

张时看了我一眼，轻轻拍打了下手里的喇叭，随着一声滋啦响起，他的声音也清楚的回荡在了海边。

“常青……”

听到喇叭里传来的声音，我表情一愣，没想到他竟然会喊出我的名字。

“虽然你比我小上几岁，但是在你身上我好像见到了这个世界上的第二个自己，也是我所期望的自己，就连那次在大楼上燃放烟花也是和你聊天过后做出的事。”

“你从来不会抱怨任何事情，相反，你总是能在短暂的迷茫过后做出最勇敢的决定。”

“在你身上我看到了许多，当然，也有自己不好的那一面，但是我想你一定会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而这次，我要学着你的样子，把那个几千年来一直不会平衡的天平扶正，当然了，也可能不会，但是我想试着做一下。”

停顿了片刻，张时又眯着眼看向了不远处的两道身影，虽然脸上挂着泪痕，但是他的嘴角和脑袋却是微微上扬，那高傲的模样让我有种说不出的心疼。

“就像那封没有名字的情书，这次，我也就不提你的名字了。”

“我清楚地记得一切，记得你喜欢烟花，也记得你喜欢我的模样。”

“对于你的喜欢，我很幸运，同样的，也是你的不幸。”

“我从来不会怪你高高的站在天平上，只会在天平旁抬头仰视着你，就像看一朵盛开的烟花，绽放在未来的每一处。”

说着，他又从兜里拿出了打火机，把玩了一下后从车子上跳了下来。

他看了我一眼，随后便打开了车子的后备箱，那一摞摞的现金也出现了所有人的视线里，同样的还有满满的烟花。

“帮我吗？”

我愣了下身，在沉默过后也终于来到了张时身边。

“我来。”

看着他眼底深深地疲惫，我压下了心底的酸楚，默默地从他身边抱起了汽油桶，可是油桶的重量远比我要想的轻。

张时眼里流着泪，再次看了眼远处屈欣身旁的那个男人，紧咬着嘴唇从我手里接过了油桶。

“常青……我真的好累……”

他蹲在了地上也终于在这一刻崩溃，上天似乎也垂怜他，随着一阵寒风刮起，一片片雪花也飘了下来。

“常青，我没有勇气去烧掉这些钱，我真的……”

“我要死了……常青……我真的好委屈，为什么就连生命最后的关头，除了你，谁都不会真真正正的站在我这边呢。”

他用力抱着脑袋，身躯颤抖着哽咽道：“没有人在乎我，常青……真的啊，真的没有……”

我揉了下酸涩的鼻子，在我的抬手示意下，奔跑过来的几人也再次停在了原地。

张时抬起头，红着眼睛接着说道：“你知道吗，常青，我快死了……”

他指着自己的脑袋，有些表情扭曲。

“就像你说的，我脑袋里有泡，我是真的有，可那些人为什么不信呢？”

“爸爸说我是为了不回家编造的谎言，屈欣说我是为了不回到她身边想出来的一个理由……”

“我……”

张时抹了把眼泪，那些隐藏的委屈也像天上的雪花一样肆意宣泄出来。

“我只想在最后的这段时间，能够好好和屈欣在一起，我明白自己活不了多长时间……所以我从来没想过会去娶屈欣，可是为什么……”

“没有人在乎我……从来没有……即便我把实话说来，依然没有……”

我默默蹲下身子揽住了他的肩膀，眼前这个我平生所见的最开朗的一个人，成为了我生命中最悲惨的一个。

心里的痛苦让我说不出以一句话，心疼混合着泪水也一滴滴流了下来。

“张时……我知道安慰不了你，但是就像我说的，我会帮你。”

顿了顿，我从兜里拿出了打火机，看着他问道：“点吗？”

“那些钱是假币，我已经存在了银行，过几天就会汇入我爸的账户里，不过烟花是真的。”

说着，张时抱起了汽油桶，倾倒出不多的汽油后，便拉着我退后了几步。

随着两根烟燃起，半空中也出现了一道闪着火光的弧线。

那辆银白色的面包车，也瞬间燃了起来，那些被张时刻意制造的纸币，也随着烟花一同在半空中绽放开来。

所有人都呆滞着看着海边燃起的滚滚浓烟，谁也没想到张时竟然真的有勇气会去点燃，很快便有人拿出了手机开始拨打救援电话，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大火已经弥漫了整辆车子，而张时也被我用力拽向了岸边，本以为张叔见到张时会有一些安慰的话语，可是随着巴掌的声音响起，我也气愤的上前拽住了张叔的衣领。

“张叔！你在干嘛？”

“我干嘛？”

张叔铁青着脸，指着不远处的熊熊烈火说道：“你看看张时做了什么？还有你……”

正当我还要开口时，张时却伸手拉住了我，他揉了揉脸，麻木的看着我苦笑道：“常青，天平永远不会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