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枇杷树和南宫

姜鹿第二天的学习堪称地狱级。

早上7点，她戴着痛苦面具被老姜从床上拖起来。

姜百川连夜出了100多道题，把大一数学专业涵盖的70几个大小知识点全都罗列了进去。

逼得姜鹿叫苦不迭。

“我原本回家是想感受父爱的！”

“现在倒好，给我整回高三了！早知道我还不如待在学校里过周末！”

我跟老姜心连心，老姜跟我玩脑筋！

姜百川可不管她，双持鸡毛掸坐在姜鹿边上监工。

用姜百川自己的话说，国庆节前他等的人就会出现。然后他就会忙起来。

tui~

姜鹿不屑。

等谁？

等教育部门把培训班取缔关停吗？

轰轰烈烈的父女局持续到晚上。

题目做完，姜鹿瘫在地上一动不动。

姜百川边批改边絮叨：“你也别怪我心狠。”

“不上点强度，你去竞赛就是送人头。”

“竞赛强度很高，不经过非常的训练和努力，决不可能取得好成绩。”

提到竞赛，姜鹿坐了起来，问道：“老爹，你以前是不是也参加过全国大学生数学竞赛？”

“是啊。”姜百川头也不抬。

“你们的5人小组里，是不是有宁校长、陆教授和你？”

“对啊，你怎么知道？”姜百川说完，又觉得自己问得有些多余。

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和宁安如、陆从文打打闹闹，想必姜鹿早就猜出来了。

“还有两个人，一个是你妈，一个是韦东。”姜百川说。

啥？

我妈？

怪不得当时宁安如说，爹妈两个人的奖杯够铺满一间屋子的。

原来我妈也是个高手。

姜鹿觉得，沈卿言在自己心中的形象正慢慢清晰。

“不是，你们这么强的配置，最后怎么会输给太阳国？”

“而且我看那什么我孙子一郎的态度，他好像不认识你嘛！”

姜百川握着手的笔突然停顿，瞳孔微震。但他什么也没说，仅片刻就继续涂涂改改。

“100道题，错了60道！”

“我不跟你讲原因，你自己重新做一下。”

“做完了再吃晚饭。”

姜鹿顿时眼前一黑。

先是错了60道…

然后第二次又错了15道…

然后第三次又错4道…

等姜鹿终于有时间躺在门口的躺椅上时，已经快10点了。

她洗了些枇杷自顾自吃着，一颗也不想分给姜百川。

拿起枇杷的瞬间，她突然想起了南宫。

南宫每次暑假来的时候，都是枇杷刚结果的时候。

他不似村上的小孩子一样好动，每次底下的一部分摘完了，他就只能站在枇杷树下干着急。

或者找个不知名棍子把枇杷打下来。

但是这样一打，枇杷就全摔烂了。

他在地上翻翻捡捡，发现一个能吃的都没有。

然后他就只好怏怏不乐地回来求救：“姜鹿，你爬上去摘好不好。”

“我不会爬树。”

姜鹿由于比赛做题输了，这会正生着闷气：“不去，我可生气了。”

“要吃你自己去摘。”

南宫望着个大饱满的枇杷直流口水，再次哀求：“你就帮我摘嘛。我帮你揉揉肩？”

“好”。

大半岁的小男孩，力气还是有的。

等她觉得南宫揉舒服了，她就一跃而起，跟猴儿似的窜到树上，不一会就捧了许多枇杷下来。

南宫乐得“咯咯”直笑。

当然，大多数情况下，姜鹿都在生南宫的气。

因为南宫做题总是赢。

有一次她输急眼了，把南宫赶出了家门：“你这么厉害了，还到我爸这里来补课干什么？”

“走走走！”

然后“嘭”地一下把门关起来。

一开始南宫还在外面敲门，但5分钟之后，敲门声也没有了。

姜鹿有些后悔。开门找人，却不见了南宫的身影。

她站在门口茫然地环顾四周，找不到人。又等了一会，还是不见人。

看来这次自己是真的很过分，南宫肯定被她气走了。

姜鹿顿时眼神黯淡，只觉得心里塞塞的。

就在此时，她见门口枇杷树上有动静，悉悉索索。

“南宫！”姜鹿开心地跑过去叫道。

然而下一秒，从枇杷树上跳下来三四个小孩。

——又是村上人来偷吃！

姜鹿气急败坏，冲上去就要保护枇杷树：“走开！这是我妈妈种的！你们都不许吃！”

村上的小孩原本以为被发现，都要逃了。听见这话却纷纷停下脚步，眉眼间神情戏谑。

“姜鹿，你骗谁呢。你有妈妈吗？”

“就是！你妈妈死了，爸爸也不管你！我就是吃了你的枇杷，你又能怎样？”

“打我呀打我呀，略略略。”

小孩子没恶意，但说话是真的难听。

姜鹿身体颤抖、紧咬嘴唇，努力不让眼泪流下来：“你们胡说！我妈妈会回来的！”

“她才没有死。”

“她比你们的妈妈都漂亮，她一定会回来找我的！”

小孩们还在看笑话，等着姜鹿哭鼻子。却没想到带头的孩子突然头上挨了重重的一下。

“不许你们偷枇杷！”

夕阳下，南宫手持棒子，气冲冲地站在几人面前。

下一刻，他像疯了一样挥舞棒子，无差别攻击，揍得几个孩子满地找牙。

还不小心打到了自己。

姜鹿抬起头，觉得夕阳映照下的南宫特别耀眼。

孩子们跑了，南宫把棍子随手一扔，站在了姜鹿面前。

姜鹿泪眼婆娑：“南宫你去哪儿了呀。”

“我还以为你被我气回家了…”

南宫慌忙摆手：“没有没有！”

“我刚才找棒子去了！”

“我看到有人在偷枇杷…”

“你…你别哭呀…”

不说这句还好。

一说完，姜鹿的眼泪就像决了堤一样。

为什么哭呢？她自己也不知道，反正就是想哭。

思绪拉回。

姜鹿拿起一颗枇杷放在月光下仔细端详。

“老爹，你最近是不是见过南宫？”

“见过啊。”姜百川没有多想，“就开学前你和黄婧逛街的那天。”

“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高高白白瘦瘦的。用你们的话来说，就是很帅。”

“哦。”姜鹿回道，“他还在京曦吗？”

“在。他在京曦上大学。至于什么学校他没说，我也没问。”

“我寻思着，如果是个好学校，他应该会主动说的吧。”

姜鹿点点头，又问：“你有他绿信吗？”

姜百川掏出手机翻了翻：“应该是有的，但是我没备注，也不知道哪个是他了。”

“我到时候认真回忆一下。”

姜鹿心想，算了吧。

都这么久了，他肯定早就忘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