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7章 领导的态度

山河省省城济州，李乘风跟随姚成举来到了省委书记费明的办公室。他本以为费书记会在家中接待，李乘风还专门买了礼物。没想到跟姚成举打完电话之后，费书记居然是约他到办公室来见面。

李乘风谨慎的走了进去，费明正在伏案批阅文件。姚成举上前轻声说道，“费书记，乘风到了。”

李乘风也恭敬的说道，“费书记，打扰您休息了。”

费明抬头看了看李乘风，“怎么，是来办公务的吗？”

李乘风微微一愣，“不是不是，就是来岳父家，顺便来看看您。”

费明点了点头，放下了手中的文件，“既然不是公务，那就别称呼的这么正规，喊费叔就行。坐吧。”

费明说着站起身，向窗口走去，姚成举羡慕的看了李乘风一眼，悄悄的退出了办公室。

两个人坐在窗边的藤椅上，费明问道，“听说你在岭南被关了几天？感受如何。”

李乘风尴尬的笑道，“真是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您也听说了？”

“乘风啊，其实这对你来说可不是坏事。你还年轻，仕途过于顺利的话，对你今后的成长未必是好事。仕途之行如履薄冰，不经过摧残，根基不会扎的稳。”

李乘风恭敬的说道，“我明白，也知道这是领导们让我冷静的反省反省。不瞒您说，在李文泽这件事情上，我动用了不该动用的力量，确实该受到惩罚。”

“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这一点很好。”

李乘风点头说道，“现在不但知道了自己的错误，市里面还给了我一个重任，也算是戴罪立功吧。”

费明微微笑道，“是发改委的项目资金？”

李乘风嗯了一声，“费叔，京都那边我可是两眼一抹黑，所以想请您指示一下，我该怎么做？”

费明呵呵一笑，“是你老丈人让你来的？他倒是会偷懒，自己的女婿都不管，居然推给了我。”

“不不，我这次来省城，原本就是来拜访您的。费叔，我这也是为了公务，关键是那边取消我的权限之后，去了京都我就是一无是处。”

费明微微点了点头，“这一次发改委的蛋糕太大，各个省市都在运作。上面已经跟各个省的一二把手开了电话会议，虽然明确指示不得干涉发改委的指标，但在不违反原则的情况下，该走动的还得走动。不过话又说回来，打铁还需自身硬，只有达到要求上面才能审批。”

李乘风赶紧说道，“费叔，这一点您放心，在发改委指导文件上说的也很清楚，岭南这一块绝对不会弄虚作假。”

费明笑道，“相信你们也不敢，省里让你岳父主持帮包这一块，也是为了防止出现作弊现象。一旦被发改委调查出来，不但全国通报批评，省里的年度调拨资金也将受到影响。”

李乘风没想到会这么严重，全国通报批评，仕途基本上算是完了。上面的力度这么大，相信没有哪个城市敢冒这个风险。

“费叔，您可是曾经担任过部长，要不~您帮着打几个电话，回头我去京都的时候，去拜访拜访各位领导。”

费明瞪了李乘风一眼，“你小子还知道自己是谁吗？居然使唤起省委书记了。”

“不敢不敢，我这不是实在没招了吗。”

费明摇了摇头，“你能想到的，其它省市领导都能想得到，京都的领导想的更透彻。就算我给你几个电话和名单，哪怕打着我的旗号去拜访也没用。能跟你见面的，左右不了这件事，而能左右这件事的人，你也见不到。乘风啊，还是踏踏实实的按照规定申请。如果第一批次不被刷下来，尚可进入调查阶段。等调查通过之后，才能进入终审。如果能走到那一步，到时候你不说我也会帮你们出出力。”

李乘风一听，“这么麻烦？他们也不怕把钱捂长毛了。刷来刷去，那能有几个拿到的。真要到最后没几个能拿到的，那还不得打的头破血流。”

费明笑道，“话糙理不糙，分蛋糕的人越少，得到的越大。真要像你说的那样，到时候我都得抢破脑袋常驻京都。”

李乘风本以为费明会站在全省的利益上，也得给他指点一二，没想到空手而归，费明连个电话号码都没给他。一想到申请的难度，李乘风不禁开始打起了退堂鼓。

周日下午，李乘风返回了岭南。对于这一次的省城之行李乘风感到很失望，老丈人是想帮却有心无力，毕竟副省级干部在京都一抓一大把，只要严老不出面，其他人还撼不动严防死守的发改委。而费明这边，只是说到了最后才能帮他们出把力，但鬼才知道能不能走到最后一步。

岭南市政府，韩波这两天也没有休息，依然在办公室里审核着紫都矿业与岭南的合作规划。精炼厂规划区就坐落在岭南至凌渡之间，韩波的想法非常长远，他要借助这座精炼厂，把岭南与凌渡连接起来，形成一条特殊的商业链条。

就在韩波正琢磨之时，李乘风的电话打了进来，“韩副市长，您~在不在家？”

韩波知道李乘风周一就要奔赴京都，心里压力很大，“乘风，我在办公室呢，过来吧。”

李乘风答应一声挂断电话，十几分钟之后，李乘风敲门走了进来。

“还是领导认真负责，周末也不休息。”

韩波看了李乘风一眼，放下了手里的文件，“我现在还轮不到你小子来夸奖，怎么样，省城一行有什么收获？”

李乘风搬了把椅子坐到了对面，“韩副市长，这一次我去省城的收获很大。据我所知，目前全省各个地市，都成立了类似于规划项目委员会的临时组织。不过，人家进京人员最低级别都是正处级干部，我觉得咱们岭南有些过于轻率了。第一，我得级别太低，去了京都之后也显得不够重视。其次，我也没有进京的经验。所以我认为~还是换个人吧。”

“这就是你去了趟省城的收获？”

李乘风尴尬的说道，“韩副市长，说实在的，我是怕真要是申请不下来，我的面子不算什么，主要是怕给您丢人。”

韩波怒其不争的看着李乘风，严肃的说道，“乘风，我赞同你去担当这项重任，也是对你的考验。托关系走后门，或许会有这种现象，但我相信即便你给庞老说了这件事，他老人家也不会插手。如果都靠领导打招呼，那还要什么硬指标，哪个省长书记在京都里没有熟人。”

“不是，我是担心万一给刷下来，到时候咱们岭南可就成了笑话。”

韩波眼睛一瞪，“哪有什么万一，还未出征就怯阵了，我看你小子确实不够格。”

李乘风无奈的点了点头，“您说不够格那就不够格吧，我不跟领导争辩，实在不行您就把我换下来。”

韩波面带寒意的说道，“既然这么想，那好，我现在以常务副市长的名义，口头上对你的委员会副主任进行撤换。不过，你也不再适合继续留在规划办副主任的位置了。茶铁县鱼头乡的扶贫任务进展的有点滞后，明天你就去那边蹲点吧。”

“别别，我这不是跟您商量吗，我没说不去。在其他领导面前我肯定不会这么说，怎么还急了。”李乘风说着赶紧递烟，看到茶杯空了，又拿起茶杯给韩波续水。

韩波气的骂道，“瞧你那副怂样，你小子对咱们岭南的申请就这么没信心？那可是我熬了两晚上亲自拟写的申请报告，不论从规模和带动经济的长远意义上，都远超省内其它地市的申请项目。怎么到你这里，还没出征就投降了。”

李乘风挠了挠头，“费书记说，得经过三轮竞争才能走到最后。我知道全市的希望都压在了我身上，我是真怕给大家丢脸。”

“还全市的希望都压在你身上？你小子是市长还是书记，瞧把你能的，岭南离开你就活不下去了。乘风，摆正你的位置，你只是代表岭南进京申请的一名工作人员，不是岭南的救世主。干任何工作都要去努力，去争取，当初你去凌渡的时候，你有什么后台，那股闯劲去哪了。动不动就想关系托门路，你小子就不能在正路上多想想办法。”

李乘风苦笑着说道，“您批评的对，是我想多了。不过您放心，我只是把困难说在前面，但凡我进了京，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完成领导的嘱托。”

听到这话，韩波的语气也软了下来，“乘风，说实话，这一次是开创了历史性的大规模项目审批，谁也没经历过这种事。但我认为党和国家肯定会严肃的对待这个问题，绝对会公平公正的审查各个城市的申请。

不瞒你说，为此事我也跟严老打了电话，但同样受到了一顿训斥。今天能给严老来了口子，明天就能为李老姬老都开口子。资金都被这样瓜分了，那就违背了制定政策的初衷。”

在韩波严厉的训斥下，李乘风渐渐的冷静了下来。难怪在省城他软磨硬泡，费明书记都没给他留下一个电话号码，看来自己的格局还是小了。到了费明那种高度，他当然知道国家能拿出这么一笔庞大的资金，绝不会允许暗箱操作的行为。所以说，如果指点李乘风去京都找某位熟人朋友，反而是害了人家。

既然这样，李乘风也只能放下思想包袱，硬着头皮去完成。岭南的项目申请确实不比其它地市的差，更别说还挂靠上紫都矿业这种大型国有资产，在申请中无形之间占据了有利因素。

李乘风赞叹道，“韩副市长，在境界上您比我老丈人要高。他还劝我去找费书记托关系呢，弄的我心里毛毛躁躁的。”

韩波笑道，“谢副省长那还不是因为关心你，你小子也别不知好歹，谢副省长说白了也是咱们山河省的代表。到了复审期，还得仰仗着他呢。”

“那就不用说了，复审的时候老丈人要是不帮忙，我都能鼓捣着他老两口离婚。”

韩波笑骂道，“谢副省长找了你这么个女婿，也真是家门不幸。”

两个人调侃了一番，李乘风本想喊着韩波一起去吃饭，但韩波指了指桌上的文件，他现在可没心思去喝闲酒。紫都矿业提出的条件也很苛刻，有些事情，双方还得继续谈判。

次日上午，李乘风开着车直接来到了市政府。霍金喜临行前，又召开了一次党组会议。

李乘风在周岩的办公室等待着，周岩也在会议室，李乘风无聊的抽着烟。恰在此时，赵斌推门向里面看了看。

“乘风，你这家伙闲的没事，跑人家办公室里干嘛？”

李乘风一看，欣喜的说道，“老赵，来来，坐会。”

“我哪有时间，本来想找霍市长签个字，领导们都在开会，准备把文件放在周岩这边我就回去呢。”

“别啊，这么久没见你了，聊会再走。我问你，你这局长也当了不短时间了，京都那边肯定得有一两个熟人吧？”李乘风说着，把赵斌拉了进来。

“你问这个干什么？”赵斌疑惑的看着贼兮兮的李乘风。

“我这不是要去京都了吗，那边人生地不熟，万一遇到点难事，总得找个帮忙的。”李乘风说着，得意的把他要进京要钱的事情说了一遍。

赵斌笑道，“你不是跟迟处长的关系不错嘛，有什么事找他不就完了。再说了，我就算认识也都是系统内的人，谁还能大的过迟处长。”

李乘风一想也是，赵斌就是个土生土长提拔起来的地方干部，京都里真要是有什么熟悉的大领导，早就不在岭南了。

赵斌回头看了房门一眼，低声说道，“乘风，这么大的事，你让庞老打个招呼，还有什么解决不了的。”

李乘风苦笑道，“我要是能找庞老，还问你干嘛。算了，还是堂堂正正去要钱，不正之风不可取。”

“吆喝，看来小黑屋没白关，思想境界提高了。”

“你老赵就笑吧，等我从京都回来，得好好的跟你算算账。”

赵斌笑着拍了拍李乘风，“等你回来，我给你接风，这总行了吧。”

两个人正说着，周岩开门走了进来，“赵局，你们俩怎么在这。乘风，霍市长让你过去。”

“正好，我也得找市长签个字。”赵斌说着，也跟着李乘风走了出来。

来到走廊，赵斌悄声说道，“乘风，在京都真要是遇到什么难处，你就把事闹大。事越大越对你有利，事情小了，，反而没人帮你。”

“操，你这是巴不得把我抓进去。那可是京都，人家才不会把我这个副处级干部看在眼里。”

“信不信由你，话点到为止。”赵斌别有深意的看了李乘风一眼。

两个人一同走进了市长办公室，秘书陈文勇正帮着收拾东西。赵斌率先把国安的文件递了上去，简单的禀明了情况。霍金喜也没有犹豫，直接提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乘风，都准备好了吗？这次咱们同乘一辆车去京都，去了之后驻京办那边有车辆供你使用。”

李乘风点了点头，“我都准备好了，就一个行李包。”

霍金喜简单询问了几个必要带的材料，得知都准备齐全，几个人这才一同离开了办公室。

韩波亲自送到楼下，孙建文也在车前等待着。李乘风装好了行李，主动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

霍金喜也没带秘书，四个人上车之后，霍金喜摆了摆手跟韩波等人告别。

车辆缓缓的开出了市政府办公大院，李乘风看了看司机张锋，“老张，抽烟吗？”

张锋赶紧说道，“李主任，霍市长不抽烟。”他在好意提醒着李乘风，车内别抽烟。

李乘风转头说道，“霍市长，要不我还是开自己的车吧。这一路上不让抽烟，我不得憋死。”

霍金喜烦闷的摆了摆手，“抽吧抽吧，把车窗放下一点。现在你小子说什么我都得捧着你，到时候弄不来钱，你小子就给我洗一个月的车。”

“霍市长，您才是委员会的主任，要不来钱也不是我一个人的责任。您要是这么说，我这心里可没底。”

“少贫嘴，我现在倒是觉得，去京都要钱，还就属你最合适。”

李乘风玩笑着说道，“感谢领导慧眼识珠，被埋没了这么多年，终于得到了领导的赏识。”

“赏识个屁，关键是你小子脸皮厚，不怕挨骂。”

孙建文也跟着笑了起来，他本以为跟着领导同乘，一路上会非常严肃。但有了李乘风这个没脸没皮的家伙，倒是能调节气氛。

车辆一路北上，也没在省城停留。李乘风这还是第二次进京，上次进京正是他人生最低落的时候。那一次李乘风省吃俭用，跟个土包子似的去哪里都舍不得花钱。

这一回可有所不同，不但乘坐着市政府一号车辆，还有驻京办人员提前做好了迎接的准备。最关键的是，李乘风独自掌握着财权，光是招待费用这一项，市里面就给划拨了近五万的费用。

眼看着到就要到达京都外围，李乘风回头看了一眼靠在座椅上打瞌睡的二人，拿起了手机，悄悄给叶青发送了一道信息。

“小青，韩轩之在什么地方？我联系不上他，让他与我联系一下。”

李乘风发完短信，默默等待着韩轩之的回话。别看李乘风也想着走堂堂正正的申请之路，但他心中依然不放心。想来想去李乘风想到了这个老毒物，别看韩轩之不是官也不在京都，但这个老毒物认识的大人物可不少。连庞老都对他如此尊重，没准韩轩之还真能帮得上大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