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下马威

别看李乘风这两天在家闲着，但他也做足了功课。陈晓刀更是为兄弟两肋插刀，昨天就让大头来到姬家庄疏通一下关系。

姬家五兄弟在凌渡颇有名气，老大五十出头，担任过两届村主任，而姬氏家族真正说话管用的，却是姬老二。姬老二年轻时候能打能拼，后来搞蔬菜运输赚了一大笔。如今姬氏祖庙就是姬老二出资修建，在姬氏家族之中人缘颇好。

姬老二看在大头的面子上与李乘风握了握手，但语气颇为冷漠，“兄弟，你的事大头兄弟都跟我说了，不是哥哥不给面子。县里拖了这么多天，光是抓了两个铲车司机就想蒙混过关，把我们姬家庄的人都当傻子了。”

“是是，姬二哥说的对，这件事处理的确实欠妥当，要不市里也不会一怒之下把黄志强拿下了。这不，韩书记刚上任就开了个会，强烈要求要秉公处理。我觉得~这样闹下去也不是办法，有什么意见和想法可以提出来。咱们最终目的，不就是想解决心中的诉求吗。”

刘大头也跟着劝道，“二哥，我觉得疯子兄弟说的对，如今县领导改头换面了，真要是公正处理咱没话说。如果还像以前那样包庇刘虎，我大头当仁不让立马带人过来。”

姬老二可以不买李乘风的账，但陈晓刀和刘大头他还得给几分面子。一来大头前段时间带人来帮过场子，二者姬老二垄断了凌渡至岭南的蔬菜运输，岭南那边也需要这二位的震慑。

姬老二想了想，“那就~看在这位兄弟的面子上，咱们先来文的。不是我姬老二不给面子，关键是姬家庄一千多口人都看着呢，我也不能光照顾兄弟，您说是不是。”

“那就多谢姬二哥了，虽说我做不了主，但我可以保证把心放在姬家庄这边。以后在凌渡，还得仰仗二哥呢。”李乘风客气的说道。

其实姬老二也不想把事态闹得无法收拾，毕竟他们要的是一个满意的结果和态度。黄志强被拿下的消息早已传开，所以这两天姬家庄天天来闹，就是想给新领导一个下马威，让他知道姬家庄群众也不是好欺负的。

韩波说的口干舌燥，正不知该如何收场，突然间，人群中一声怒喝，所有人渐渐安静下来。韩波不禁一愣，却看到人群后侧的李乘风，朝着他微微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姬老二大声呵斥住了众人，走到前面，“老少爷们，既然这位新书记说了，那咱们也不能不明事理。二叔，老四，还有姬广成，你们几个就代表咱们姬家庄跟领导好好谈谈。其他人暂时先回去，等结果出来之后再说。”

姬老二短短的几句话，马上改变了县委大门外的局面。别看刚才闹的非常欢腾，但人群很快就撤了出去。

临走前姬老二给李乘风微微点了点头，李乘风感激的说道，“二哥，多谢了，回头请你喝酒。”

“解决了此事，我请你。”

随着人群的散去，李乘风这才来到韩波跟前。韩波还有些没回过神来，不但是他，连大门内的大小领导们，也被这一幕弄的有些懵逼。

韩波惊讶的低声问道，“你小子怎么做到的？”

“我一个发小，正好与姬家庄的几个头人熟悉，所以我提前请他出面摸摸底。这不，刚才看到我朋友也在现场，就过去搭了几句话。”

“好小子，这事干的不错。”韩波一直紧绷的面孔上，终于浮现出一丝满意之色。

政府的人群之中，杨志华不知道李乘风是何人，悄悄向王长发副书记询问了几句，得知是新调来的维稳办副主任，杨志华心中一怔，不禁看向了另外一侧的维稳办副主任冯健设。

杨志华身为县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冯健设跟他的关系非常好，可以说是间接操控着维稳办。杨志华可不想把这么一个权利微妙的机构拱手相让，哪怕李乘风是韩波的人，要想掌控维稳办也要过他这一关。

由于韩波刚上任，连办公室都没进，只能委派副县长白都成接待姬家庄的群众代表。其实谁都明白姬家庄要求的是什么，只不过新书记发了话，总得走走过场。

李乘风在县委组织部办理完报到手续，副书记王长发亲自陪同来到了维稳办。别看维稳办是县委直属部门，却只有区区两间办公室。其中一间是副主任冯健设专用，另外一间则是集体办公区。

冯健设早已在集体办公区等待，他这两天也没闲着，接到通知之后冯健设马上对这位新上任的有力竞争者展开调查。奇怪的是，冯健设托遍了关系也没查到李乘风到底是何方神圣。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那就是这位即将与他平级的李乘风，绝对是新书记韩波的嫡系。

“王书记，大家都等着您来做指示呢。”冯健设看到王长发进来，热情的迎了上去。

“冯主任，正好大家都在，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就是从市府机关调任来的李乘风同志。乘风啊，这位是冯健设副主任。”

王长发介绍完，其他工作人员顿时恭维的鼓掌欢迎，冯健设热情的伸出手，“李副主任，得知市里面要调来一员干将，我们都很高兴，欢迎来到凌渡。”

“冯副主任，我是个新人，什么都得从头学起，以后还得仰仗冯副主任和大家的照顾。”李乘风客气的握了握手。

冯健设哈哈笑道，“都是同事，互相照顾，我来介绍一下。这位美女是咱们得内勤屈静，那边那个大个子是负责外勤的孙重用，那位是王成海，还有老成持重工的肖卫东~。”

众人纷纷上前与李乘风握手，谁都看得出来这是新任书记的人，黄志强下去之后恐怕维稳办也要交给他了。

此时，县委书记的办公室内，韩波马上投入到工作之中。在机关招待所的县常委会上，韩波没来得及详细询问姬家庄的风波，这一刻他单独把县长李志福请了过来。

秘书小刘泡好了茶，轻轻把房门带上。韩波知道李志福是老凌渡人，从副镇长一级一级爬到县长的位置，可以说对凌渡县大大小小的乡镇非常熟悉。

韩波掏出一根烟递了过去，客气的说道，“老李，我在机关工作多年对基层不熟悉，如今咱们俩搭班子，您这位凌渡县的活地图可得支撑起来。”

“韩书记放心，得知市里要派您来主政凌渡，我是一百个赞同。有什么安排您尽管指示，我李志福一定给您顶上去。不过话也说回来，我这身体状况您应该清楚，多次向市里申请调休都给退了回来。”

李志福早就巴望着黄志强早点下去，但他还不了解韩波的工作作风，况且如今姬家庄的烂摊子摆在那里，李志福话语中给自己留了条后路。

韩波郑重的说道，“我来凌渡，咱哥俩就如同捆绑在了一起，您老哥不能顶也得顶，没有退路，这可是来之前吴市长让我转达的。”

说到这，韩波话锋一转，“工作上互相支持互相理解，咱就不多说了。那姬家庄的案子，我只是看过上报的材料，但具体的经过~我想听听您的意见。”

李志福叹息了一声，“韩书记，其实在姬家庄的案子上，一开始就做出了错误的处理。毕竟是两条人命，强压是说不过去的。在这方面，我是一直持保留意见。”

“工作组为什么不做好安抚工作，深入调查了没有？”韩波问道。

李志福苦笑着摇了摇头，“姬家庄的开发是黄志强书记主抓的政绩工程，不是我李志福背后诋毁谁，黄书记是容不得有人给他提出反对意见。而且出事之后，工作组不但没有做好安抚工作，反而把闹事的几个抓了起来。后来事情闹大了才把人放了，但现在收场~恐怕得下点大力气。”

韩波点了点头，“老李，我是这么想的，咱们凌渡既要发展经济，也不能踩着百姓为自己捞政绩。这件事我准备重新成立工作组，由您来挑头，让李乘风给您当助手。把前因后果调查清楚之后，不管涉及到谁，触犯法律绝不姑息。”

李志福刚要拒绝，韩波一抬手阻止道，“我知道您想说什么，在这件事上我韩波绝不会推卸责任。虽说是您老李挑头调查，但责任我来扛。另外，我知道这里面涉及到的人和事牵扯很广，压力我替你顶着，但事情必须调查个水落石出，让百姓知道咱们的政府是为人民做主的。”

李志福犹豫了一下，无奈的说道，“既然韩书记这么说，那我就挑头吧。不过，这件事不光是涉及到人和事，关键是牵扯到县党委会的决议。如果真的要严惩，恐怕投资方~。”

韩波严肃的打断道，“严惩凶手和支持党委会的决议不矛盾，发展经济不是放任犯罪。招商引资的重点是发展经济，但经济的重点是改善民生，而不是为某些个人政绩而招商。老李，这一点咱们当干部的，一定要摆正思想。”

李志福站了起来，“那好吧，我就接下这个担子。凌渡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这个县长也难辞其咎，没把我拿下算是给我老李留面子了。”

韩波伸出手二人握在一起，他知道李志福这几年不甘心，如今韩波主政凌渡，他非常希望李志福能站出来挑起重任，二人共同把凌渡发展起来。

“老李，工作组还需要哪些方面的人你自己来选，乘风初来乍到，可以给你当个马前卒。还是那句话，有责任我来扛，工作上我全力支持。”

李志福感激的看着韩波，黄志强主政期间，他的话语权甚至连个常务副县长都不如。谁敢反对黄志强的意见，很快就会被打压架空，所以李志福才托病在家。如今韩波上任，让李志福重新燃起了希望。

二人谈完之后，韩波马上召集召开县委扩大会议，除了偏远的乡镇，县区各部门负责人全部到场。

李乘风刚刚上任，开会的资格当然非冯健设莫属。不过，冯健设走了之后李乘风才发现，这位冯副主任竟然没有安排人给了他腾出办公位置。

李乘风明白这绝不是冯健设疏忽，而是故意给他的下马威。两间办公室冯健设自己占用了一间，大办公室里更是满满当当。除非冯健设开口，否则没人敢把李乘风的办公桌安排到冯健设的房间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