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家和家宴

王烨是三月底到济州岛的，所谓归心似箭，离济州岛越近，王烨越是想家~

正事越来越不想管，一心只想回家，回到那个小小的院落。

只是近乡情怯，原本到了济州城还能应对自如的王烨，到了自家院落，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儿回来了？”王韩氏看着自家儿子，倒是看上去风采依旧。

实际上从政和三年的十一月十三，王烨的长子出生，然后十二月王韩氏领着儿媳、长孙到了济州岛之后，印象中似乎就没见过儿子几面。

这个孩子似乎总有人在背后赶着他，做事情很急。

再见到儿子的时候，就是去年的七月中了，那时候儿子要去打高丽，路过济州岛，停留了几日~

然后，这一走又是半年多~

这次不知道又能停留多久？

心中所想，却是一不小心就出了口，“我儿这次留几日？”

一句话，却是让原本就如鲠在喉说不出话的王烨，更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是胸中装了天下，可是负了这院中的几个人，尤其眼前的母亲。

“孩儿这次大概会留几个月~”

原本话出口，正自有些后悔的王韩氏展颜一笑，“如此甚好，多陪陪你娘子，如今又有了孕，还有你儿子，都不认识你这个爹吧~”

交代了几句，王韩氏就走了，孩子大了，就不跟娘亲近了。

摇摇头，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还想那么多···

老娘今年才三十四，才不老~

··· ···

送走了娘，回头双臂一张，已经把柳婉儿拥在了怀里。

柳婉儿原本是拿着当家夫人的模样的，可是被这么一抱，却是万般委屈涌上心头，眼泪簌簌的就下来了。

要说为啥委屈，别问，问就是委屈！

柳婉儿可以在王烨怀里哭，不管世俗礼数。

但是芊语、智妍是不行的，一个怀孕六个月，一个怀孕四个月，好在到底是被开过挂的，而且已经过了前三个月最危险的时候，大体也稳妥。

不得不说，王烨确实渣男，就是怀里抱着个天仙，也不耽误他跟另外几个漂亮姑娘，呃~

女人，眉来眼去的。

王烨虽然不会分身，甜言蜜语说的也不好，好在柳婉儿她们的心理预期也不高，毕竟人嘛，总是要比较起来才有幸福感。

对比当今这一群大男子主义的老公，王烨已经算是难得的良配了。

亲亲这个额头，摸摸那个脑袋，拍拍这个屁股的，几句好听的话一说，女人嘛，还是挺好哄的。

闹闹哄哄的，到底是好几个孕妇，需要休息，一早就打发回去各自睡觉。

然后就是王烨搂着噘着嘴的柳婉儿，准备睡觉。

“今天睡素的，你不要垂涎我的美色，动手动脚的~”

“死样儿，谁垂涎你···”柳婉儿撇嘴道，只是看着王烨，这话又说不下去了，这人真的长的挺好看的说~

“垂涎我的多了去了，想着给我介绍的，呃~”王烨说不下去了，无论是花姿还是那赵福金，最对不起的就是柳婉儿了。

柳婉儿也是沉默，片刻之后，柳婉儿轻声道：“官人，官人如果有一天，你~你需要娶个夫人，我~我做妾也可以的。”

柳婉儿话说的断断续续的，却是让王烨更是心疼，一定是有人在这个傻姑娘面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婉儿，咱们是系过同心结的结发夫妻，永远都是夫妻。”王烨看着柳婉儿，道。

柳婉儿信了，看着王烨的眼睛，她就信了。

“官人，我好欢喜~”

“你欢喜，我也欢喜~”

“嘿嘿，官人不要光说，不是官人说的吗，爱是要行动的，我想要~”

“不，你不想要~”王烨大恐，怀孕八个月还多，闹呢。

“成璎说，我身体康健，房事无碍的~”

“那成璎一定没考虑到您男人本身的长短问题~”

“可是真的想要呢，你抱着的时候就想要，闻到你味道就想要，很想很想呢~”

“这是怀孕引起的雌性激素分泌导致的错觉，我有一段真言，可治你心猿意马~”

“嗯？”

“跟我念，心若冰清，天塌不惊；

万变犹定，神怡气静；

忘我守一，六根大定~”

“心若冰清，天···官人骗我，没用的~”

“那只能请加老师助我了~”

··· ···

次日，四月初一。

刚好是王烨的十九岁生辰，人又在济州岛，虽然还没有冠礼，但是该有的吃吃喝喝，还是要的。

中午，是济州岛众头领，从中午一直喝到下午。

然后，晚上就是家宴了。

“姐姐，官人把别个都赶出厨房了，他可能忙活的过来？”赵元奴悄声问芊荨。

“官人会摆弄吃食，你也知晓，许是为了补偿咱们，今日妹妹等着吃就是了~”

“那咱们这般坐着是不是不太好···”赵元奴低声道。

只是声音虽小，一间屋子的其他人还是能听到的。

“可是老夫在这里让元奴不自在了？”宗泽笑道。

“没有，没有的~”赵元奴忙道。

如果说是家宴，那宗泽大概是唯一的外男，讲道理是于理不合的。

虽然分了桌，但是毕竟还是同处一室。

只是王烨本就是个特立独行的，而且宗泽一把年纪了，又是王烨师父，所以也就这么地了。

“孩子胡闹，倒是失礼了~”王韩氏道。

北宋政和年间，男女大防的观念是刚有，但是没那么严重，真正禁锢女性的程朱理学，是朱熹发扬光大的。而程朱理学中的二程程颢（hào）、程颐（yi）已故，这弟弟程颐才死五六年，朱熹更是还有十几年才出生。

“无妨的，如此也挺好的。”宗泽抚须道，读书到。

王烨不仅邀请了宗泽，也邀请了宗泽的夫人，陈氏。

忽略宗泽的年龄的话，这就是真的通家之好的意思了，如果王烨父亲在的话，陪着宗泽说话的话，就没什么不妥当处。

毕竟如今宗泽从老师到师父，身份不一样了。

当然，就是身份是老师，王韩氏大概依旧那么接待，王韩氏可没那么多的顾忌。

若是不见外男，王家留的那些生意哪里还有的剩？

“这孩子折腾了大半个时辰，也不知道在折腾些什么，平日里倒是偶尔去厨房，这般直接下手的倒是不多。”王韩氏道。

“大苏学士任职一方，便留下一段美食佳话，如今，倒是没那么些君子远庖厨的空话。”宗泽道，对于王烨下厨做饭，宗泽倒是看好，百善孝为先，彩衣娱亲也是嘉华。

就是这些女子，对王烨可是情深意重，王烨一顿饭，都受得起。

“官人是君子，便不合适进厨房吗？”柳婉儿问道，在柳婉儿心中，王烨自然是君子的，就是花样多些，那也是如玉君子。

“我的儿，闲来多读些书。君子远庖厨，出自战国《孟子·梁惠王上》，是孟子劝诫齐宣王实行仁政。 原文是：‘无伤也，是乃仁术也，见牛未见羊也。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厨也。’可不是说男人不能下厨。”

王韩氏原本可是韩十娘，家学渊源，比小门小户出来的柳婉儿要博学的多。

柳婉儿俏脸一红，这是丢人了啊。

“我儿莫要羞愧，烨哥儿这次留的时间长，你让他带你读书，不是说胎教吗，大宝跟皮猴子似的，正好二宝看能不能从娘胎就熏陶些书卷气出来。”王韩氏笑道。

“烨哥儿也是该再多读些书~”宗泽也是道。

对于王烨的学问，如今就是个迷，他记性好，几乎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所以博闻强记，人生经历又丰富，许多见识又是大部分人一辈子也不会有的认知。

但是对比科举来的读书人，又有许多不扎实的地方，关键是特立独行的地方很多，所以关于王烨读书的计划，宗泽也是想破了脑筋。

“还要宗师多费心~”

“··· ···”

这边几个人闲聊，王烨倒是也很快过来了，也是心中担心自己这般安排会有不妥当处。

不过宗师应该还好，这不是个迂腐于礼节的人。

“来了，火锅~”

王烨弄出来的不是什么新鲜玩意，不过是个铜炉火锅罢了。

作为许多小说中出现的美食神器，王烨倒是觉得火锅并不能算是美味的东西，只能说吃个新鲜和氛围，毕竟现在炒锅实际已经出现了，各种煎炒烹炸的做法也是逐渐完善的。

为了防止他们吃不惯，王烨还简单炒了几个小菜。

韭菜鸡蛋，芹菜炒肉这些，蔬菜种类不够，调料也不够丰富，想做可乐鸡翅也做不成不是~

倒是药材店里面有些香料，用来卤肉不错。

推杯换盏，自家人吃饭倒是吃的热闹。

“没想到烨哥儿还有这手艺~”王韩氏道。

“流落江湖的时候，总是要自己琢磨些吃的，毕竟外面是真没有家里的饭好吃~”王烨笑道。

或者说一晚上，王烨一直带着笑，跟兄弟处有跟兄弟处的好处，跟家人自然也有家人的温暖。

“那你还天天往外跑？”王韩氏点着王烨脑袋，咬牙道。

“孩儿想要的太多，在家里虽然舒服，但总不能捂着耳朵过日子吧。”

宗泽点点头，达则兼济天下，这话就是说，不能自己吃火锅，然后看天下百姓过苦日子的意思了。

秉性纯良，极好。

“知道你想这天下百姓也过上好日子，可是这好日子总有个标准吧，到底多好算好？”王韩氏道。

若是说吃饱，如今梁山治下大概已经成了，就怕这孩子除了吃饱，还想吃好。

万一觉得自己吃火锅，也得让百姓吃上火锅，那可有的忙了。

王烨也是被母亲问的一愣，看宗泽师父也是看着自己，看来都是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只是王烨心中也是模糊。

只说让天下百姓过上好日子，到底什么样的日子是好日子？

吃饱穿暖的话，这个倒是清晰，可是吃什么吃饱？

高粱和小麦可都是粮食。

如今济州岛百姓家中还有些有上岛第一年种的高粱，那玩意产量不高，可是旱涝保收，所以家家户户都种。

如今用处最大的，一是卖给梁山酿酒，二是喂鸡，条件允许的话，大家还是更倾向于吃小麦或者大米。

实际上这已经挺难的了，用曾经的话说，就是吃上好面馍，而不是杂面窝窝头。

如果说精神建设的话~

罢了，不要整那么些花里胡哨的，后世还未必有如今这些百姓可爱。

王烨想了想，说道：“今天炒韭菜鸡蛋，我打了四颗鸡蛋，因为这一把韭菜，配四个鸡蛋最合适。”

宗泽、陈氏、王韩氏、柳婉儿皆是静静的听，还有另外一桌也是。

“如果有一天，咱们治下百姓，炒鸡蛋打几颗，只是因为需要，而不是没有鸡蛋或者不舍得，那就是咱爷们儿这辈子没白活一回~”王烨道，霸气还是有一些的。

宗泽沉默片刻，抚须道：“烨哥儿，这个可是难，难的紧~”

天下人都吃上鸡蛋？那就是要都养鸡了，虽然比吃饱只是看上去多了一点，可是这一点确实极难。

“宗师，如果只是就事论事，只这个鸡蛋的话，倒是也没那么难。”

“哦，详细说说~”宗泽道。

“穷人不吃肉或者，大概就是因为吃不起。”王烨说了句正确的废话。

只是看着柳婉儿懵懂的眼神，以及另外一桌都一副虽然不明白，但是官人好厉害的样子，王烨决定解释细一些。

“总结来说，猪和鸡的食谱和人相似，也就是它们吃的，人大概也可以吃。但是鸡和猪大概得吃六七斤粮食才能长一斤肉，所以这养鸡养猪的就有些划不来。”

“但是咱们梁山不同，家家户户分的田亩足够，所以这粮食就够吃。自然就不用跟猪和鸡抢吃的，河沟田野野草，都是可以放猪放鸡的，这样的话，从粮食到肉蛋就不亏那么多了~”

“所谓富国强民，百姓想身高力壮，自然是要吃肉的，就是不吃肉，也要吃鸡蛋或者豆腐，这个就不解释了。反正只要能保证家家户户土地够用，这鸡蛋够吃的愿望还是能实现的。”王烨道。

从鸡蛋开始，宗泽就在抚须，现在更是胡子都快捋掉了，“如果这土地不够了呢？”

一户百姓，四口人，大约需要田亩二十亩才能吃的上鸡蛋，可是这土地总是有限的，如果有大宋万万百姓，这土地无论如何也是不够的。

“师父，这世界很大，很大的。”王烨笑道。

宗泽一愣，这徒弟说有雄心壮志，一副儿女情长的样子，若说英雄气短，有时候，又锋芒毕露的吓人。

果然有趣啊~

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