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虚空回响

位于宇宙边缘的武仙-北冕座长城结构，其时空的扩展维度已经远远超出一般人所能够想象的范围。在其中，有着数以亿万计的星辰，争辉斗艳，有的自从宇宙大爆炸伊始的奇点时刻便存在，有的则是在此后的漫长岁月中孕育而生，无论先后，都成为这个伟大结构的一部分。

这里是氢族的疆域，而在这片宽阔浩瀚的疆域当中，太白星的地位自然是不可替代的。它是氢族的中枢所在。

现在，太白星上是一望无际的虚空，似乎什么都没有。

然而，如果以另外一种方式看过去，便能发现，氢族正济济一堂。

氢忆作为族长，身处中央的核心区域，以扇形方式将他环绕起来的，是氢族的主要领导者们，自然也包括氢敖和氢念。

氢忆赞许地看着氢念：“动作很迅速，将‘归一’游戏画了一个休止符。”

氢念谦卑地回应道：“是族长大人决策迅速，而且，无名市的那帮人对于族长大人的威严十分畏惧，我只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

氢敖低头不语，心中却充斥着一丝不快。

氢忆显然感受到了他的情绪，却丝毫不在意，兀自说道：“游戏虽然给我们带来了不少乐子，不得不说，他们是玩真的......但是，发展到后来，已经过于残忍，显然不是我们所应当提倡的。因此，是时候结束了，我们也应当兑现我们的诺言。”

面对自己的族人，氢忆自然不会把钟晨暮最后的威胁公之于众。事实上，尽管他认同钟晨暮的一部分观点，这里的宇宙不应该是一个丛林社会，可是，如果这个少年只是恳求，只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而没有将宇宙流氓的真相搬出来，氢忆未必会做出这个决定。

“无论文明发展到何种高度，似乎仅凭对于正确观点的认知，而缺乏对于风险厌恶的刺激，依然没法顺畅地做出一个正确的决定啊......”

氢敖自然不知道氢忆此刻的心思，但是反过来，氢忆也无法窥见他的心思。

“你这个沽名钓誉的老东西......恶名都我们来背，脏活累活我们来干，你只要动动嘴皮子，然后便拿走一切桂冠和赞誉......当初那个游戏在进程中的时候，你自己不也看得直乐吗？”

作为氢敖的下属，氢念对于自己领导的心思自然是门清的，他因为全程都在关注着事态的发展，也见证了钟晨暮最后时刻面对一条大河源头所做的尝试，总觉得事情的真相未必如同族长说得那么轻描淡写。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说道：“报告族长大人，还有一件事情，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氢忆一愣，心想“好个氢念，你又要卖什么关子？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不让你讲话不成？”

于是，他有些生硬地回答：“但讲无妨。”

“是......这件事情也是族长大人一直很关注的，那就是，他们拼图小队的队长钟晨暮在消失的时候，我又观测到了一处裂缝......还记得在更早的时候，我们曾经比较高频次地观测到三次裂缝，当时很担心是宇宙流氓所为，但第四次在相当长时间内都没有出现，直到钟晨暮消失在马鞍山......因此，我有理由怀疑，裂缝的产生与他有很密切的关联。”

事实上，在那个时候，氢念与钟晨暮有过非常直率的对话，而钟晨暮已经向他坦白这件事情。然而，氢念不想在族长面前显得自己已经知道了一切。

与他那个鲁莽的领导不同，他知道该守拙的时候要守拙。

果然，听完他的话，氢忆微微发愣，然后才面无表情地答道：“嗯，很敏锐的观察和合理的怀疑，那个少年的确是他们当中的异类，不过，如果确定了这一点，反倒说明，裂缝并非宇宙流氓造成。”

“可是，您怎么知道他本身没有被宇宙流氓附身呢？”氢念几乎打算脱口而出反问。

但终究还是只吐出几个字：“族长英明。”

氢忆见氢念没有刨根问底，满意地点了点头：“话说氢念，在游戏过程中你曾经创造出了黑色天幕，那是一次很好的调剂，做得不错，也让无名市的人对我们的能力产生了更加具象的认识。”

“雕虫小技罢了，与您的能力相比差得很远......我只不过是将来自其它几个族群的信息随机地投射到他们的天空罢了，没想到也因此给了他们一丝希望。”

“我不管你的动机是什么，但是这个结果是有慈悲之心的。”

“谢族长大人。”

氢敖在一旁听着两人的对话，心中暗自好受了一点，至少氢念还是稍微帮自己点了点这个高高在上的族长。

而在场的其他人，就如往常一样，并没有太多兴趣参与这样的讨论。在他们看来，无论是复现无名市文明也好，还是给与他们开放领域也罢，都与他们没有太大的关系。他们的正常生活和整个氢族的运转不会因为这样的决定有一丝一毫的偏移。

更何况，他们也享受了过程中的不少乐子。

他们唯一担心的，就是宇宙流氓会不会趁机入侵，但从族长的话来判断，已经安全无虞了。既然如此，之后的事情，就随它去吧。

氢忆又交代了几件事情，尤其是让氢念继续负责，在太白星上为无名市开辟一片开放区域，然后，便欣然宣布散会。

不过，当所有人都离去之后，他面容沉静地对着虚空当中说道：“我需要再次确定，你的承诺也已经兑现，宇宙流氓无论如何已经不可能入侵我们了。”

片刻之后，虚空当中传来了少年的回复：“放心吧，我已经启动了复位机制，无名市里的所有人全部接受了这样一个操作，尽管我还没法将他们变得如同我一样，但至少，经过复位，硅族已经从无名市里所有人的身躯当中消失了。”

氢忆这才展颜颔首，然后消失在虚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