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逃生

星的发言犹如平地惊雷，哪怕身处在这鬼声尖啸的狭小空间之内一行四人都还是觉得现在的世界异常安静。

安静到可以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喂…你没开玩笑吧？现在的情况这个玩笑可不好笑…！”李素裳提着自己的剑勉强笑了笑，她自我欺骗地说道，“还是快点告诉我们方法吧，毕竟藿藿不在，眼下懂得最多就只有你了。”

星扭头垂眸看了一眼因为她们方向交换而变成他在自己身后的李素裳，李素裳的脸色异常惨白，浑身都在小幅度地颤抖着。

看得出来她正在拼命压抑着自己的恐惧——毕竟这位云骑属于是虽然不怕恶人，却是害怕无形骇人的鬼怪的存在。

星与李素裳怀着希冀的眼眸对视了三秒后，还是艰难开口打破了她的不切实际的妄想。

“当时我问藿藿，世界上存在鬼吗？她回答的不算是很正面，看起来像是在掩饰什么说的支支吾吾的，但是她告诉我，对付鬼怪的手段是可以用来对付岁阳的。”

公交车内座位上坐满了漆黑模糊的人形黑影，它们在座位上摇摆着，就像是被风吹动的火焰那样。

也像是水中摇晃的水草。

“那么——”星深深呼吸，“反向推理，是不是就可能应该是世界上有鬼呢？既然绿色的是岁阳，那黑色的除了岁阳唯一一个符合我们的想象和猜想的，就只有……”

“噫！”李素裳忍不住发出来惊恐的呜咽声，她剑都提不起来了，剑尖重重地砸在地上。

手中的剑本来就重，她虽然可以背着跑外勤，但是不代表着她可以长久的持起这柄剑，尤其是在怕鬼的她被鬼吓得手脚发软的情况下。

剑尖砸入，并没有发出什么巨大的金属铿锵之声，只有一点发闷的声响。

车内的水已经深的吞没了她们的小腿。

“这车的水到底是怎么来的？”三月七忍受着腿脚上那冰凉刺骨的寒意，终究还是吐槽**战胜了她心头的恐惧，“明明还行驶在陆地上…这车的密闭性那么好的吗？水是一点没漏啊！”

忽然车发生了颠簸，猝不及防的几人都踉跄了一下，星的手机更是没抓稳抛飞出去，然后被眼疾手快的桂乃芬稳稳抓住。

“谢了。”

桂乃芬露出有点难看的笑容故作轻松道：“我平时练得杂技可比这个难呢。”

“把手机给我吧，我有背背包，它防水的。小桂子你这样拿着星的手机后面不好行动。”三月七凑上来，朝着桂乃芬伸出手，“你的需要我帮忙装一下吗？”

桂乃芬摇摇头表达了自己的拒绝之意。

短暂的交谈结束后，几人再度陷入了沉默之中。

她们都在想，这车会开去哪里？她们会死吗？会发生什么？该怎么逃走？有什么办法吗？

然而时间不允许她们想太多，只不过一会，那水便已经漫延到了膝盖处，腥味也浓重到了几人再也忽视不了的程度。

不再单单是那种深水的腥味，而是混入了其他什么味道，虽然没有接触过，但是却能叫人第一反应都认为是它——腐烂的味道，是大型动物死后腐烂发臭的恶臭。

而在现在的境况下，能有什么大型动物呢？只能是那些早早死去的人。

李素裳双眉紧蹙，她的面色即使是在如此的暗色之中也是看得见的苍白，她嗫嚅着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实情，她想起来了一件事，深夜诡异公交车不单单只是个都市传说。

她曾被叫去打下手时在陈年卷宗之中看见过的。

“淹死。我们…最后应该会随着这辆车一起沉入江底淹死。”

颤抖的声音吐出了众人似乎就要既定的结局。

“我想起来了，这辆公交车…是三十年前的一起意外坠江事故，一整车的人…都随着车辆一起沉入江底活活溺死，无人生还。”

“淹、淹死……”三月七恐慌的声音根本掩盖不下去，“那死的不会太痛苦了吗？我不想这样的死法呀！”

“啊、啊，重点是这个吗？”桂乃芬不由喃喃道。

很不合时宜的，桂乃芬忽然从心底感叹了一声：不亏是能和星成为好朋友的人啊。

虽然隐隐感觉会被车里不断上升的水位淹死，但是没想到最后居然是要沉江…这下可真的是要丢江里喂鱼了。

这样的想法在星的脑海中一闪而逝，然后就见那些端坐的鬼影尽皆都飘了起来，密密麻麻的的影子四处穿梭，带着刺耳的尖啸绕着她们几人绕着不大的圈子，忽然一道影子直直地撞向了星，星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却撞上了身后的李素裳发颤的娇躯，而后就眼睁睁看着那黑影穿过了自己的身体，带来刺骨的寒意。

那透心凉的感觉也让她忍不住地颤抖起来。

那影子穿过了星也顺带着穿过李素裳，于是就听到了少女有些崩溃的惊叫。

“你还好吗？”

星垂手去捉李素裳的手掌，想要递给她一定自己的温度给予安慰，周围都是呼啸的黑影，密密麻麻的的叫人再也看不清楚车外——虽然早就因为不满血手印而看不见了。

身后的少女没有给予回应，只能听到什么小小的呢喃声。于是星微微屈膝侧头去倾听——

“我是云骑我是云骑我是云骑我是云骑我是云骑…不能害怕不能害怕，我得保护她们，我必须要保护她们，振作起来，不能晕过去不能晕过去……”

李素裳嘴里不停重复念叨着这些话语，意图催眠自己，想要唤起自己的勇气，但是在星的眼里，她只觉得这位新人云骑是不是已经心理崩溃了。

她只看到李素裳眼神涣散，整张脸已经泛起青黑色，手掌触及的地方更是一片冰凉。

是之前那个鬼穿身而过导致的吗？星也觉得此刻的自己不比往日那般充满活力。

星又眯着眼睛勉励自己去看看另外两人的情况，之见桂乃芬与三月七互相紧紧靠着，三月七在桂乃芬的身后，星可以勉强看到桂乃芬脸上弥漫的绝望之情。

想来三月七大概也是这样的情况。

要是自己的球棍在就好，哪怕是徒劳的反击都不想干站着等死…！

一点点烦躁涌上心头，星于是转身按住了李素裳的肩膀：“李素裳，我想——”

借你的剑用一下。

话未出口，在星震惊的眼神下，李素裳忽然神色坚毅地强迫自己握紧了剑柄，接着控制着自己的另外一只手靠近剑刃。

“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李素裳听起来有些脱力的感觉，“堂堂云骑可不能坐以待毙，更不能给家里丢脸，不然就是死了也……啊！”

随着猛烈的撞击与颠簸，一声巨响后失重感与推背感同时袭来，随后就是头晕目眩与呛水的慌张。

车辆坠入了水中。

夜晚的水下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真切，有些模糊，还能感觉到那些恼人的鬼影依旧环绕在周身，阻绝了她们一切逃生的路。

然后星嗅到了血腥的味道，只是这血腥味来自李素裳。

那本意划个不大口子的考虑在这样巨大的变化之下给李素裳的手臂上划出了一道深且长的口子，

李素裳紧紧握着那柄剑，随后她咬紧牙关努力将自己不停大量出血的伤口往剑上贴去。

星不知道她这样的举动有什么意义，但是此刻的她愿意相信并且祈祷奇迹。

江水翻腾，车辆还没有完全灌满水没入其中，星便伸手拦住了李素裳的腰向上而去，尽可能多活的久一些。

而早早上去的另外二人正愤怒却无力地捶打着玻璃。

“我在那一刻忽然想起来有关我家的一个传说。”

李素裳平淡的声音响起。

“这柄剑，是我们家祖传的。传说它是一柄神兵利器，拥有不可思议的力量…”

脚踝被冰凉的事物捉住，要将苟且偷生的众人拽入水中。

“唤醒的方法已经施行，你要是真的有传说中那样的力量，就给我动起来——！！！”

李素裳发出一声声嘶力竭的怒吼，随即用着颤抖的手臂奋力抬起长剑又往自己手臂上划去。

鲜红的血液这次摒除了外物的干扰，红色的液体顺着剑身的纹路浸染而去，直达剑尖，那血色在剑尖汇集，随后滴落。

是假的吗？不，并不是！按照李素裳横着举起的模样，那血根本不可能汇集到尖刃并且滴落！

希望的曙光重回众人的眼中。

李素裳咬咬牙，她发了狠，拽着剑就一头扎入了水中照着那些抓着她们脚踝的鬼影挥砍而去——鬼影被砍断，然后发出了凄厉的惨嚎退远又重新聚拢成型，只是颜色淡了一些。

有用，只要多挥砍几次或许就可以将它们除掉。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因为同伴的受伤，本来慢吞吞的鬼影躁动了起来，它们愤怒了起来，开始朝着四人蜂拥而上！

数不清的鬼手向着它们伸去，要拽着她们一起永堕冰冷的水底。

李素裳闭了闭眼，她不再犹豫，她转过身用自己的后背面对愤怒的众鬼，手中古朴的长剑褪去了暗淡的外壳，金黄的色泽显露出来并且开始发出耀眼的光。

【轩辕剑，如果那些故事是真的，那你一定可以破坏掉那个正常外力损坏不了的玻璃的吧。】

【那么，去为我的朋友们…带去生路吧！】

长剑迸发出耀眼的金光自水中快速向上窜去，犹如瞬发的利箭，直直往上！

一声清脆的碎裂之声就像是唤醒冬眠的春雷，而发出这声惊雷的主人却是随着惯性持续地往下坠去，同时也失去了意识。

而在另一边，星沉入水中想要去看看扎入水中的李素裳干了什么，之后她看到了李素裳背对鬼影后也反应了过来——这人是要放弃自己给她们创造生路。

星当即上游大喊了一声“都让开，分开距离不要挡在那里，我的密码是我加入的那一天，去叫藿藿！”之后便绕了一侧转而要去捞回之后或许会力竭昏迷的李素裳。

随即金色的光贯穿了阻挡的事物，创造出了一个足以让一个成年人爬出去的洞。

自然，车辆沉没的速度也加快了。

桂乃芬在洞口出现之后就立马让离的最近的三月七爬出去，但是当她也要爬出去的时候她感受到了熟悉的刺骨的寒冷，当下她只能悲伤又无奈地冲着三月七笑了笑，“要快点救我们啊，不过不能也不要自责。”

随后在三月七悲痛的眼神中她也没入了冰凉的水中。

三月七振作的很快，她咬着牙游远了之后，让自己尽可能地浮着立马找出了星的手机，发现脱离了那诡异的公交车后各种该有的功能都恢复了，她很快输入了0426的密码之后翻找出了藿藿。

而星在追上了向下沉沦的李素裳后转头看到了并没有离开的桂乃芬便也知晓了目前的情况，她看着被拽住昏去李素裳不由苦笑：

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了，希望三月可以捞到她们几个新鲜的尸体吧。

在意识消失的那一刻，星拥抱着李素裳向下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