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感谢了

赵老双手稳稳地捧着书，微微低下头，目光专注地落在书页上，他的眼神在那些奇怪的阿拉伯数字间缓缓移动，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努力理解这些数字与平日里所熟知数字的不同之处。

过了一会儿，他用手指轻轻点着书上的数字，喃喃自语道：“这是一？这是二，这些数字看起来确实有些奇特，笔画简单倒是真的，简单……”

“不错，就是简单。”谢晚星道，“想要把一样东西在民间普及，首先要做到第一点，那就是简单。”

她顿了顿，见郁先生和赵老都在专注地听着，便继续侃侃而谈：“如今读书人少，其中一个关键因素便是这笔墨纸砚价格不菲，普通人家难以负担得起，再者，聘请教书先生所需的束修也是十分昂贵，就是一般的书院学费，大多数人也都是交不上的，这就使得底层百姓大多因经济条件所限，根本念不起书。”

谢晚星轻轻叹了口气，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惋惜，接着说道：“然而，书籍内容本身晦涩难懂，也是不容忽视的一大阻碍。就用现在讨论的数字来说，如果老百姓连这些基本的数字都看不明白，学起来感觉云里雾里，那他们自然不会愿意耗费心力去钻研学习，毕竟大家每日都忙于生计，即使是有心，也无力去学这些。”

郁先生已经彻底明白了谢晚星的意思，他微微皱眉，手轻轻摩挲着下巴，沉思片刻后开口道：“只是，这要让大众接受并改变长久以来的习惯，绝非易事。现在突然要他们改弦易辙，去接纳这些陌生的阿拉伯数字，抵触的人怕是不会少。不过那些没学过的人倒是简单，他们本身就是白纸一张。”

谢晚星道：“老师说的是，不过我也并不是想用这个来代替原有的数字，只是多一种可能，若是做成了，自然是好处多多，所以我和爹爹商量了，现在我们村里的学堂试课，毕竟他们都没有学过算术，接受这一套自然是比较简单的。”

“好啊，好。”赵老点了点头，眼神中满是欣赏与赞叹，“阿星的聪慧，远比我想象得还要厉害，小小年纪，就有如此长远的眼光和独特的想法，实在难得。你这脑子里装的可都是宝贝啊，总能想出这些新奇又实用的点子。”

他微微停顿，轻轻捋了捋胡须，接着说道，“幸好我是请了见程兄来，这要是给你们请了些寻常先生，还真是教不得你了。”

“嘿嘿，赵爷爷，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在夸我老师？”谢晚星歪了歪头。

赵老爽朗地大笑起来，他伸出手，轻轻点了点谢晚星的鼻尖，说道：“哈哈，当然是都夸了，你和你老师，一个是璞玉，一个是良匠，自然是相得益彰！”

“那请算术老师的事，也拜托赵爷爷啦，请他们先来学会此书，再去教学堂里的那些哥哥姐姐们。”

“我这来你们这里一趟，就领了一大堆活走。”赵老佯装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却带着一丝笑意，“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们是逮着我一个人用啊。”

“行了，天色也不早了，我也得回去了，有事儿给我捎信吧，我最近都会在京都了。”赵老一边说着，一边缓缓站起身来，理了理自己的衣袍。

“赵爷爷，先前您给我那封信……”谢晚星突然想起了陈知非给她寄的那封信便是托赵老爷子带来的，便急切问道。

“哦，你说陈知非那小子？”赵老微微皱眉，似乎在回忆当时的情景，随即又笑了起来，“给你寄信都寄到我这来了。”

谢晚星问道：“我想给他回信，不知该寄到哪里？”

赵老看了谢晚星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他故意沉吟了片刻，说道：“一会儿我给你写个地址，他如今应当是在银川郡。”

谢晚星眼睛一亮，连忙道：“真的吗？那就谢谢赵爷爷了！”

郁先生看着谢晚星高兴的模样，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惑，忍不住开口问道：“怎么还有陈知非这小子的事儿？”他微微眯起眼睛，目光中带着几分探究，隐隐觉得他两个爱徒的事儿似乎有拦路虎了。

赵老道：“知非与谢家有些渊源，怎么，我先前没同你说吗？”

“没说。”郁先生斩钉截铁地回答道，这么重要的事情，如果说过，自己怎么可能会不记得。

“我怎么记得我说了？”

“你没说！”郁先生再次强调，声音略微提高了几分。

“我真说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就像两个闹别扭的孩子，边斗嘴边朝着外面的马车走去。

谢晚星转身朝着前面大堂走去，今日这儿热闹了好一阵，此刻外面已经被收拾得差不多了。

“阿姐！阿姐抱阿遥！”谢晚星刚在大堂门口露出个脑袋，冷不丁就被她家大胖小子谢遥给逮住了。

谢遥迈着小短腿，飞速朝她冲过来，嘴里奶声奶气地叫着，双手高高举起，是他惯用的那副非要她抱不可的模样。

谢晚星无奈又宠溺地笑了笑，连忙蹲下身子，一把将谢遥抱起来，在他肉嘟嘟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说道：“抱你抱你，小老弟。”

随后，她抬起头，朝着程慧喊道：“阿娘，我们回家了，我去马车上等你们哦。”

“阿娘，外面等你哦！”谢遥在谢晚星怀里兴奋地扭动着小身子，两只小手在空中胡乱挥舞，把谢晚星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谢晚星上了马车后，寻了个舒适的位置坐好，她抱紧了谢遥，把下巴垫在了他的脑袋上，微微闭上眼睛，这是她非常喜欢的想问题的姿势。

今天一下子冒出了两个大计划，她的脑海里就像一锅煮沸的热粥，各种想法和细节不停地翻滚着，她知道自己又得好好整理一下思绪了。

要办书局，首先就是要纸。书

局没有书不行，而书又离不开纸张。

现在市面上的纸张价格、质量参差不齐，要是书局开起来，对纸张的需求量肯定很大，长期依靠购买别人的纸张，成本太高，质量也难以保证。

所以，还得有自己的造纸工坊。

谢晚星心里只一个想法：感！谢！四！大！发！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