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正义

火焰符随着她的靠近慢慢映射在我的瞳间，似有若无的映照着她面间的傩面，双手抚膝微微弯腰玩味地欣赏着被固定在木桩之上的我。

随着火焰慢慢向下移动，火光倒映着伤口慢慢滴落的血液一点点在新买的衣服上蔓延，她的手在我的伤口前微微停顿，

我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通过傩面露出的一点点眼神来猜测她现在的想法。

并没有想象中愤怒，心疼甚至一点其他的情绪都没有表露出来，她的双眸好似一滩死水一般没有任何涟漪，

“受伤了，疼吗？”

“不疼。”

她将手上的火焰熄灭在掌心之中，一瞬间地下室重新恢复到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耳边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动，转瞬间便重新回归一片寂静之中。

“白黎念，不要杀她！”

我的声音好似丢向一片漫无边际的大海之中，迟迟没有回音，我尝试挣脱身上禁锢住的绳子，

却无奈每动一下肢体的动作便会牵扯到伤口，伤口的阻碍让我无法发力，只能抬头将目光丢向十分压抑的黑暗。

忽地，地下室的灯光重新亮起，我眯着双眼搜寻着白黎念的身影，她静静的坐在我背后的木桩上，手掌托腮眼神空洞的低头看我，

好似想要从我的眼神中得到她想要的答案一般，为什么会想着留下这个鬼物的性命，而另一边被白黎念竭尽撕碎的亮亮，

只剩下一颗圆滚滚的脑袋，透过脸上黑色圆溜的石头看着我，恍惚间我竟然看到了她眼角落下了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

“我只是想得到爸爸的爱而已，为什么我无论怎么努力都只是一个替代品，我和爸爸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为什么爸爸都不肯看我一眼。”

面对亮亮痛苦的哭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的问题，毕竟，我从来没有得到过爸爸的爱，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好。

而歪着脑袋盘踞在我身后的白黎念，悲悯的看着满眼泪光痛哭不止的亮亮，面无表情的走下神似王座的木桩，

手上拿着那颗还在跳动的肉块，冷漠的蹲下身子，

“你为什么要把自己当人看待？无论你再怎么努力，你都不会变成人，他想要的是他脑海中的那个女儿，而不是你这样的怪物。”

言罢，伸手将亮亮圆圆的脑袋握在手掌中正对那颗跳动的肉块，一点点握紧，

“白黎念，你把亮亮放开！”

很显然，我的反应出乎了她的预料，我竟然帮一个鬼物说话，她慢慢转身走到我的身前，将亮亮和肉块一齐放在了我的面前，

“赵娣，亮亮不是人，哪怕她真的变成人，她的父亲也不会爱她，你更懂从没被人爱过的滋味不是吗？”

她的话让我一时间哽咽，她说的没错，我并不知道爱是什么感觉，从小麻木的长大一直在寻找自己存在的意义，

白黎念看着我缓缓长叹一口气，转头从角落里拉出一直偷看的委托人。

“好了，现在交代一下，你养着这个玩意是想干什么。”

等着委托人说话的间隙，白黎念随手一挥驱动煞气用镰刀将固定在木桩的我松解下来，随手不知从哪拿出一卷绷带低头为我包扎。

另一边被眼前的景象吓得面色苍白的男人，趴在地上小心警惕的看着周围的一切，看样子精神已经崩溃，

“不说的话，我就把你喂给她，虽然获得的身体很短暂，但是足够她开心几天了。”

白黎念小心的压住伤口，将绷带一点点缠绕在我的伤口上，眼神冰冷的瞥向一旁临近崩溃的男人。

“我说，我说，我的女儿亮亮，她因为心脏病早早离世了，我没办法接受亮亮离世的现实，就到处找人，原本我想把她做成古曼童养的，”

“但是，古曼童要怨念极强的魂体才能制作，我原本打算放弃的，谁知后来有人给了我一本书，让我按照里边的办法饲养一个鬼物，”

“他说，只要我在鬼物心有灵智的时候把它的心脏放在亮亮的体内，亮亮就能活过来，我前边养了好几只都失败了，唯独她最成功。”

听着他的坦白，我坐在原地脑中一片空白，哪怕没有灵智也好，偏偏是那个东西最有灵智的时候活活将心脏剥夺，

“爸爸，我不要身体了！”

亮亮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她滚动着仅剩的脑袋艰难的移动到委托人的身边，原想跳到爸爸的怀中，却不想被男人一把抓住，

“最有灵智的时候，就是现在，就是现在！亮亮有救了！亮亮，等等爸爸，等等爸爸！”

他全然不顾掌心中被抓成一团的亮亮，也不管她现在有没有身体，疯狂大笑着从地上挣扎起来，

现在的亮亮确实是最有灵智的时候，她竟然选择原谅父亲，或许从一开始得知真相的时候，她也只是想变成人身陪在父亲身边而已。

白黎念随手将一旁还在跳动的心脏抓在手心中，看着男人满心欢喜的跑向光明的地下室大门，一点点握紧掌心，

随着男人跑出去的一瞬间，一声声嘶力竭的哭喊从上边传来。

“亮亮！亮亮，不！”

我并不明白白黎念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只是静静的站在我的身边，看着手中灰白却不再跳动的心脏，

“白黎念，为什么？”

“为什么呢，你不觉得，动手毁掉别人的希望很好玩吗？”

她默默的将心脏放进自己的衣兜中，摘下戴着的傩面，嘴角轻蔑的笑容注视着我的表情，随即将手掌放在了我的脑袋上，轻轻抚摸，

我有些厌恶的打掉她的手掌，却被她一把搂进怀中，娇媚的话语在我的耳边回荡，

“赵娣，什么是正义呢？放任他复活他的亮亮？还是让那个小玩意把你的身体夺走恢复人身是正义？”

她轻浮的指尖拂过我的眼眶，但是我还是对她之前说的那句话耿耿于怀，倔强的别过脸庞不想让她碰我

“噗，看你这个样子还是不疼，下次等你快死的时候再救你吧。”

“我不需要你救我！”

对于我的话，她并没有生气，反而十分宠溺的看着我，像是哄小孩一般，

“好好好，我的赵娣最厉害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