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心中的恐惧（五）

韩风站在监控屏幕前，屏幕上回放着小女孩离开皇后街331号之后的所有行程录像，她先是继续沿街推销商品，小女孩的手中原来有一份清单，里面登记着很多人的个人信息，其中就有她的目标群体，小女孩通过这份名单撬开目标客户的门，使用面对面推销，免费试用的方式推销手中的产品。

女孩是骑着自行车来去的，自行车总是停在很远的地方，车把上挂着一个包，里面装满了推销的产品电磁助眠枕。快要接近客户的家的时候，女孩会把自行车停在人多的地方，从包里拿一个样品，抱在怀里笨笨跳跳地来到客户家，敲开客户的房门。

大概晚上五点，女孩的背包已经瘪了，所有产品都被推销出去，她重新骑上自行车往回走，一直骑，一直骑，直到进入一条黑黑的巷子，巷子里是没有监控的，监控也无法记录巷子里的发生的事情，仿佛那存在着某种看不见的立场，而女孩进入巷子后就好像凭空消失了，再也没有出来。

监控到此结束，监控还在记录，韩风按下暂停，对着执行组的骨干说道：“所有女孩推销过产品的人，他们的家里已经都在我们的监控之下了，不敢贸然闯入，因为担心女孩和他们之间存在某种联系或者感应，所以只能暗中监视！目前来看，女孩的路数很简单，就是推销产品帮助睡眠，等到客户睡着之后将客户脑海深处的恐惧提取出来，具现为实体带走，很明显女孩就是恶来，或者是被恶来操控的傀儡。

你们的任务很简单，继续从监控中监视女孩的一举一动，绝对不能打草惊蛇；第二，观察受女孩拜访的客户，看看他们有什么共同点；第三，在巷子里布控，我们要找准机会突入，那里应该就是恶来的老巢。

开始行动！”

“为什么不直接进行突入呢？”钢骨疑惑地问。

“从监控中反应的信息来看，进入巷子的人都没有出来，女孩天亮的时候是否会从巷子里走出来也是未知之数，需要进一步观察确定。”

……

韩风离开了会议室，小永夜解封而出，在她身边的虚空中游来游去，“我们的判断错了，恶来推销的女性用品不是来自某个厂家，而是它自己制作出来的。”

“你说那东西是否本身就有问题呢。”

“要不要找人试一试。”

“可我担心一旦失败会导致恶来的怀疑。”

“有个好方法，就是从获得产品的人身上入手，将她们手中的产品扔给露宿街头的乞丐，再从监控中监视乞丐的反应，如果没问题的话，证明恶来是通过女孩操控恐惧的，如果产品出现问题的话，那么就证明恶来是通过产品操控恐惧的。”

“如果恶来推销的产品本身由他自己制造，那么产品有问题的可能性确实很大，我们要试一试，起码将它有问题的可能性排除掉。”

“但是行动的过程一定要天衣无缝，不能引起使用者的怀疑，也不能引起恶来的怀疑。”

“放心吧，今天晚上就动手，你要相信执行组的行动力。”

……

二十四小时后，执行组的骨干们再度聚首，韩风对着监控器说出一天一夜得到的成果，并宣布下一步的计划。

“昨天晚上，我们的人顺利引诱磁枕的使用者将磁枕捐献给慈善机构，慈善机构又将磁枕转送给了城市花园里的流浪汉，通过一夜监控，监控器捕捉到了有趣的画面，请看大屏幕！”

屏幕中显示时间二十四点三十分，流浪汉从慈善机构工作人员手中得到了水、晚餐和磁枕。时间一点十五分，流浪汉吃过晚餐入睡。时间一点三十分，流浪汉进入深度睡眠，磁枕中出现了一道白色的好像雾气一样的活物，对着流浪汉的大脑鼓捣，流浪汉没有因此醒来，反而越睡越实。过了大概五分钟，白色活物一样的雾气团回到了磁枕内部，流浪汉继续睡觉。

韩风将画面放大，继续放大，直到放大五十八倍，透过监控屏幕，人们基本可以看到雾气团原来是一双手，像做针线活那样对着流浪汉的大脑操作，动作熟练而迅速，五分钟后操作完成，流浪汉大脑中的恐惧被提取出来形成一团白色的雾，被那双手收走带回了磁枕之中，整个过程结束，之后流浪汉无论再怎么入睡，那双手都没有继续出现了。直到韩风命令组员隐藏身份攻击流浪汉，后者在遭到攻击后勉强躲避，接近凌晨第二次入睡的时候，那团白雾所化的人手才二度成形，还是像上次那样提取出了一团恐惧，并且顺利带走。

画面切换，视角来到了那条神秘的巷子，小女孩早上十点骑着自行车从黑色的巷子里出现，昨天已经瘪了的挎包重新鼓起来，里面装着帮助入睡的磁枕和一张写满人员信息的名单，那张名单就是她今天要拜访的客户。名单上除了人的名字之外没有任何其他记号，对方显然非常小心，尽量不让关于自己的一切信息外溢。小女孩挨家挨户地拜访，其中一户人家家里刚好装了监控，监控拍下了女孩帮助用户体验磁枕助眠的全过程，这个过程和流浪汉睡觉之后恐惧被提取的画面很像，但是又不一样。在体验者睡着之后，女孩双手放在体验者的额头一尺高的地方，手中射出很多白色的雾线，不一会儿功夫就提取出了一团白色的雾，那正是恐惧的实体。女孩张开嘴将雾团吞进肚子，摇晃体验者醒来，然后顺利离开。”

监控录像看完，韩风拍着桌子说道：“这两段视频为我们提供了大量的线索！第一，推销磁枕的女孩大概率不是恶来本人；第二，女孩和磁枕都能收集熟睡者的恐惧，磁枕行动相对慢一点，女孩行动快，一个五分钟，一个两分钟，目前不知晓两者提取的恐惧是否有区别；第三，女孩进入的巷子一定有问题，那条巷子的尽头很可能就是恶来的大本营！其他人进不去，或者进去之后出不来，因为巷子被施加了结界；第四，女孩出巷的时候手中握着今天要去拜访的人员的信息，她怎么得到的信息值得深究，甚至很可能是我们的突破口；第五，女孩的目标群体基本是年轻女性，这一群体除了很多白天在家之外，心中恐惧泛滥也是重要原因，或者恶来对年轻女性有偏爱；第六，女孩的活动时间是白天，是单纯的因为约克城夜晚太乱，受拜访女性不会轻易开门或者心中戒备心更强，还是另有原因，需要我们进一步确定。

我们接下来的任务是，第一，找到入黑巷的方法；第二，继续跟踪女孩和女孩送出的磁枕；第三，抓捕恶来，还约克城一片安宁。”

“有个问题。”在韩风布置完任务后，兰达好奇地问道，“我们要不要把所有的磁枕都收集起来，看看能不能顺藤摸瓜找到恶来？”

“这件事情执行组已经在做了，我从上位者那里协调了一个血族的顶尖术士，说不定能从磁枕中发现点什么。”

“还有个问题，如果直接对女孩使用催眠术的话，会不会让恶来承受催眠的代价。”

“有这种可能，但是不着急实施，我们先要找到入黑巷的方法，决不能把恶来放跑了。”

“最后一个问题，如果黑巷是恶来的大本营的话，那么街道上肆虐的怪物们理应都是来自黑巷，可是目前并没有发现有怪物从黑巷中出来，那是否说明恶来还有其他大本营呢。”

“这个问题提的好，这也是我现在最担心的。根据目前掌握的信息，无外乎得到两种可能。第一，恶来藏在黑巷中，小女孩每天进入黑巷从恶来那里得到磁枕，以此祸害约克城；第二，恶来不在黑巷而在其他地方，小女孩进入黑巷只是一个幌子，一旦小女孩出事恶来马上能够知晓。如果是第二种可能的话，那么问题就严重了。我们现在最重要的工作，就是确定恶来的具体位置，只有找到他的具体位置，才能抓住他，将他铲除。”

“人类的异能者真是一个比一个难缠。”

“恶来的异能太复杂了，我们到现在都不知道他的异能本貌是什么，必须多一点耐心，然后一击致命。”

“我倒有一个想法。”钢骨终于开口，声音难听，韩风预感他又要使出什么阴损的招数，“不如用毒！黑巷的位置我们是知道的，如果使用毒素慢慢渗透的话，恶来应该会中招。”

“也可能恶来不在黑巷中，总之我们要先调查清楚，再做决断。”韩风一口回绝，她不想随便使用生化武器，那是一把双刃剑，更重要的是，她不觉得生化武器会对黑巷产生作用。

“我觉得应该双管齐下。”钢骨坚持。

“你必须服从命令。”韩风同样坚持。

两者罕见对峙，都不愿意退让一步，会议室的气氛剑拔弩张，这个时候，从门外走来了一个城堡内的侍从，侍从是直接推门而入的，因为他带来的是上位者的口谕：“执行组的一切由韩风做主。”

钢骨愤然离去。

韩风拍拍兰达的肩膀，“这一战不容有失！”

……

针对小女孩的监视总共持续了三天，这三天她每天重复同样的工作，白天走访客人推销产品，晚上回到黑巷沉寂。

第三天的傍晚，针对小女孩的行动忽然开始，小女孩敲开门的时候，等候多时的兰达一跃而出，使用催眠术控制了她的行动，“告诉我，你是不是恶来。”

“恶来，恶来！”小女孩机械的回应，露出恐怖的玩偶本体，兰达马上意识到韩风的猜测是对的，小女孩根本不是恶来的本体，而是他通过具现出来的某个人的恐惧。

在兰达向小女孩出手的时候，一支血族队伍冲入了黑巷，这巷子漆黑无比，最明亮的灯光都不能将之照亮分毫，血族冲入的时候如同进入了一片死境，即便是他们在夜晚下能够如鱼得水，在此死地中也深感危险。

直到韩风化作血龙撕开黑暗的帷幕，“跟我来！”执行组的队员们才跟着她冲入黑暗深处，毫无目标地走了几公里远，终于走出黑巷。

脱离黑暗后，眼前出现了一个占地几十亩的工厂，工厂的大门口焊接了一个老板的画像，那画像稀奇古怪的，看起来是个卡通人物。

韩风化身血龙冲入工厂，看到和小女孩长得一模一样的机械玩偶正在厂子里干活，韩风冲过来的时候，所有小女孩全部从流水线上抬起头，露出玩偶的本体，嘎吱嘎吱地说道：“你来晚啦，你来晚啦，你来晚啦，你来晚啦，你来晚啦。”

紧接着，二层的办公室燃起大火，火势蔓延的很快，似乎要将整个工厂一起吞没。

韩风心里面生出一丝不祥的预感，人剑合一冲过去，却看到工厂大门口张贴的卡通人物的尸体在火焰深处诡异地大笑：“你来晚啦，你来晚啦，你来晚啦，你来晚啦，你来晚啦！”笑声如此诡异，令人心头恶寒。

行动失败，没有抓住恶来，甚至没有见到对方的真身，玩偶们的笑声彰显了恶来的得意。

然而，韩风并没有气馁！

一个小时后，所有的磁枕被关到了同一间屋子里，屋子是对外隔绝的，落地的玻璃窗能够看到里面发生的事情，但是里面的人看不到外面。

隐藏在血族深处，上位者才能调遣的强大术士独面数千个磁枕堆砌成的小山，又尖又长的指甲在半空中划过恶毒的弧线：“阿函得蒙赛亚，塞拉斯托儿法！我以血巫的名义命令你马上现身！”

随着他指尖的跃动，空间中出现诡异的线条，那些线条伴随着某种奇特的能量，仿佛能够对应神的呼吸，召唤神的目光，当线条越积越多的时候，磁枕开始一一爆炸，白色的雾从里面钻出来，凝聚成一个雾形的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