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世界

她的身影化作漫天的光点，飘散在破碎的幻境之中，随风消散。而李皓辰的剑光终于彻底撕裂了这个虚假的世界，黑暗席卷而来，他的意识猛然回归现实。

他站在黑耀禁区的雨夜里，手中的斩往剑依旧锋利，身上的衣袍被冷雨浸湿，寒意透骨。而他的心脏，跳动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快。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似乎还能感受到那一抹指尖即将触及时的温度。

“梦……”他轻声呢喃，指尖微微收紧。

他不会忘记的。

黑影在破碎的幻境中逐渐凝聚，化作漆黑的漩涡，将李皓辰的身影吞没。他深知，这不过是禁区更深处的入口，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手握斩往剑，李皓辰目光坚定地迈步向前，周围的空间如同粘稠的黑色泥沼，仿佛在拖拽着他的身躯，让他寸步难行。然而，他并未停下，玄能流转全身，剑锋轻颤，一道青色剑光劈开了这片死寂的黑暗。

随着步步深入，一种强烈的压迫感笼罩着他，仿佛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窥视，呢喃低语在耳畔回荡。李皓辰深吸一口气，心境沉稳如磐石，他知道——前方才是禁区真正的核心。

“凡人？”

一道至高的意志仿佛从宇宙尽头席卷而来，直接灌入李皓辰的识海，带着无法抗衡的威压。那是一种超越了语言的存在，仿佛宇宙初开时最原始的命令，一字落下，整个黑耀禁区的空间都仿佛在颤抖。

李皓辰只觉得自己的灵魂像是被无形的锁链束缚，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让他的意识一瞬间变得迟钝，甚至连抬起手指都变得困难。

“破灭之神……”

他的瞳孔微缩，心脏剧烈跳动着。这个名字，他并不陌生。即便是整个宇宙的高等文明，也只是将其当做一个遥不可及的传说，而现在，这个存在的意志，竟然直接降临到了他的识海之中？

黑色的雾气中，一双宛如深渊般的眼睛缓缓睁开，俯视着李皓辰，仿佛在审视一个微不足道的尘埃。

“修仙者？有些意思，你们当年应该被祂全部毁灭了才对。”

那道至高的意志在李皓辰的识海中回荡，声音带着超脱一切的冷漠，仿佛只是随口一说，便勾起了一段尘封的宇宙秘辛。

李皓辰站在黑耀禁区之中，虽然四周依旧漆黑一片，但他并没有感受到那种生死危机的威胁。毕竟，以这位“破灭之神”的层次，若是真要抹杀他，一个念头就足够了。既然对方没有直接动手，那就说明还有交谈的余地。

他微微一笑，语气轻松地回道：“你说的‘被毁灭’……是被谁毁灭的呢？”

短短一句话，却像是在宇宙深渊中投下了一颗石子，掀起层层涟漪。

破灭之神沉默了片刻，仿佛在回忆，片刻后，牠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模糊而晦涩的意味：“被遗忘之主。”

李皓辰的笑意微微一滞。

这个名字……他从未听说过，但却让他心底生出一股莫名的寒意。

破灭之神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似乎对那个被称为“被遗忘之主”的存在也有所忌惮，或者说，不愿再多提。

牠的意志再次凝聚，仿佛目光穿透了李皓辰的身躯，落入他的本源深处，随即，声音中带上了一丝玩味：“你身上……居然同时有着三位神性的痕迹——银河、曦和、拉莱耶。”

李皓辰眉头一皱，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件事。

“神性？”他低声重复了一遍。

破灭之神的语气带着几分审视：“银河，星空的意志；曦和，光明与秩序的残响；拉莱耶，沉眠的深渊……你不该存在。”

李皓辰心头微微一沉，他察觉到破灭之神的意志波动了一瞬，那种波动并不是愤怒，而是……迟疑？

“如果我不该存在，那我现在为什么还活着？”李皓辰沉声问道。

破灭之神并未立刻回答，而是发出了低沉的笑声，仿佛在自语：“或许，正是因为你的存在，宇宙的平衡才终于……要被打破了。”

宇宙自诞生以来，神明从未同时在一个凡人身上投下目光，除非这个人是天命之子。然而，李皓辰很清楚，自己不是。

但这并不是他现在要关注的重点。

他深吸了一口气，平静地开口：“我不是来讨论这些的。我想知道，关于达斯特的‘灾厄潮汐’的真相，以及这个黑耀禁区的真正来历。”

黑暗沉寂了一瞬，仿佛整个禁区都在审视着他。

随后，破灭之神的声音缓缓响起：“……你确定想知道？”

破灭之神缓缓地将自身形态幻化成一名人类男子，黑色长发垂落肩头，双眸深邃如同星河沉寂，身上虽无半点威压，但那股至高无上的气息却仍让人无法忽视。

“这样，你应该更容易接受了。”他的语气依旧淡漠，似乎这一切都不值一提。

李皓辰沉默地看着他，心中却在思索这个神明突然幻化人形的意图。

破灭之神轻叹了一声，随即缓缓开口：“灾厄潮汐，其实是宇宙中的一种自我清除装置。”

李皓辰瞳孔微微一缩。

“宇宙是一个系统，而任何系统一旦有部分突破了既定的界限，都会引发自我修正机制。”破灭之神淡淡道，“一旦某个文明的科技或智慧突破了某个临界点，这个系统就会触发清除机制，抹去可能影响宇宙平衡的科技成果，而最终的结果，往往是整个文明随之覆灭。”

“所以……灾厄潮汐的真正目标，不是生灵，而是那些被创造出来的科技成就？”李皓辰低声道。

“没错。”破灭之神微微颔首，接着缓缓抬起手，指向脚下的黑耀禁区，“而这里，就是宇宙自我清除装置的主控中心。”

李皓辰心头震动，看着四周那片无尽的黑暗，突然明白了这片禁区为何如此危险。它不仅仅是一片死域，更是宇宙意志执行清除的中枢。而他，竟然在这里直面了这个禁区的意志化身——破灭之神。

但他随即又想到一个问题，皱起眉头：“那么……是什么科技成果，触发了这次灾厄潮汐？”

破灭之神沉默了片刻，随后缓缓吐出几个字：“不该存在的东西。”

李皓辰眉头皱得更紧了。这个回答模棱两可，却也说明了一件事——达斯特文明的某项研究，已经突破了宇宙秩序允许的界限，甚至足以让整个宇宙意志出手清除。而这项研究，究竟是什么？

李皓辰静静聆听破灭之神的讲述，随着对方的话语，一个庞大到超乎想象的宇宙图景在他脑海中缓缓展开。

六柱宇宙，作为次元世界的中心，牵引着众多世界：奥奇世界、赛尔号世界、奥拉星世界……这些世界虽然各自独立，却都围绕着六柱宇宙运转。六柱宇宙之外，还有更加广阔的领域——被称为“柱外宇宙”的域外世界，那里孕育着截然不同的法则和文明。

但真正让李皓辰震撼的，是破灭之神接下来的话。

“六柱宇宙更远的地方，还有光年之外的世界。”

六柱神，仅仅是六柱宇宙的至高神明，而在这片宇宙的边缘之外，还存在着更多未知的神只。某些神明只属于他们自己的次元世界，而非整个宇宙的共主。

“宇宙很大，但又很小。”破灭之神的声音低沉而深远，“六柱神掌控的世界，不过是其中一角。你身上的三位神性，银河、曦和、拉莱耶，皆是不同领域的神明所遗留的痕迹。”

李皓辰心中一震，他对银河、曦和的存在有所感知，但拉莱耶这个名字，却是他从未深入了解的。

“拉莱耶所统治的深渊……”破灭之神的语气微微停顿，像是在回忆某个不可言说的存在，随后才继续道，“那是一个……连六柱神都无法彻底掌控的领域。”

李皓辰眉头微皱，他已经知道六柱神是六柱宇宙的至高存在，可如果连他们都无法掌控深渊，那么拉莱耶到底是什么层次的存在？

破灭之神沉默了一瞬，似乎不愿再多谈：“你迟早会明白的。”

李皓辰没有追问，但他知道，这场谈话，已经让自己窥见了宇宙更深层的真相。而此刻，他必须做出选择——继续深入黑耀禁区，去直面这个宇宙隐藏的恐怖秘密。

“六柱神，本质上是创造生灵之前诞生的神灵。”破灭之神的声音如洪钟一般在李皓辰的识海中震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李皓辰凝视着眼前这片黑暗禁区，沉默地听着。

“可你有没有想过，在生灵被创造之前，在那些次元世界尚未相连之前……是什么填充着宇宙的空缺？”

破灭之神的视线似乎穿透了现实，微微抬头，仰望着虚无之中某种李皓辰无法理解的存在。

“混沌。”牠缓缓道出这个名字，“亦或是‘卡奥斯’。”

李皓辰心头微微一震。

他并非无知之人，曾在各种古籍和文明的残存记录中，隐约见过关于“卡奥斯”的描述。那并不是单纯的黑暗或虚无，而是一种超越理解的存在。六柱神塑造了现今的宇宙秩序，使生灵得以繁衍生息，但在此之前，宇宙并非空荡荡的一片虚无，而是被“卡奥斯”所充斥。

而眼前的破灭之神，作为最古老的神之一，似乎亲历了那个时代。

李皓辰沉吟片刻，试探性地问道：“你对卡奥斯……是憎恶，还是敬畏？”

破灭之神沉默了一瞬，随即道：“敬佩。”

这让李皓辰有些意外。

“卡奥斯创造了宇宙，却并未赋予它秩序，六柱神继承了这片混沌，将它塑造为适合生灵的天地。”破灭之神的声音带着一丝回忆，“我曾与卡奥斯的意志交汇，牠无欲无求，亦无善恶，若非六柱神降临，宇宙依旧会按照牠的轨迹运行——但那将是一个生灵无法生存的宇宙。”

李皓辰缓缓点头，心中却生出无数疑问。

若卡奥斯如此强大，为何会消失？六柱神又是如何在这种无序的混沌之中诞生，并反过来主宰了如今的宇宙？

但他并未急着问出口，而是转移了话题：“你刚才说，我身上有着三位神性的痕迹……银河、曦和、拉莱耶？”

他并未感知到自己身上有任何神性的存在。

破灭之神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仿佛穿透了他的本源，语气微微波动：“你并非神灵，却在不知不觉间承载了牠们的痕迹……或许，这才是你真正危险的地方。”

李皓辰的脑海中仿佛被雷霆劈过，破灭之神的这番话，揭开了他从未接触过的宇宙隐秘。

“赛尔号的圣灵——谱尼？”

“奥奇世界的至高创世神？”

“宇宙融合之前的混沌存在？”

他有些难以置信，这些曾经被认为是不同世界中的至高存在，竟然源自同一个更为古老的宇宙纪元。而破灭之神……居然还曾与他们交手过？

“宇宙融合……你的意思是，我们所在的这个宇宙，并非原本的模样？”李皓辰强压下心中的震撼，试图理清其中的逻辑。

“你以为现在的宇宙就是真正的宇宙？”破灭之神的声音依旧冰冷无情，像是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宇宙经历过无数次破灭与重塑，每一次重塑，都会抹去过去的痕迹，只留下极少数的‘残余者’。”

“你口中的谱尼，志高，还有你身上的三道神性……都是上一个宇宙的‘残余’。”

李皓辰深吸一口气，脑海中飞速运转着这些信息。如果破灭之神所言不虚，那他所处的宇宙，很可能只是某种更大循环的一部分，而每个时代都会有少数存在被保留下来，见证并经历一次次的轮回。

但他最在意的，还是破灭之神的身份——“宇宙自我清除装置的化身”。

“所以，你的职责……就是抹去这些残余者？”李皓辰缓缓问道，语气变得格外凝重。

破灭之神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淡淡地道：“我的存在，就是为了维持宇宙的‘完整性’。当某些东西不该存在时，我会让它们彻底消失。”

李皓辰握紧了手中的剑。

他，算是“该存在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