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远征难

白崇一走后，白茹、白蕙便按照他的命令，将防线收缩，集聚在一个点上，全力防备伊督。

白蕙心中是有些不平的，对白茹抱怨道：“如今白楠与上胡巴林战况胶着，哪里还能腾出心思来向我们发难，再者，毕竟有昔日恩情在，想他也不至于做到那般绝情地步吧。”

白茹道：“他叫我们怎么做，我们便怎么做，不必执拗。如今防线收缩，也该往上伊战线上派些援军了。”

白蕙有些恼了，道：“自家的事尚顾不全，还要照看别人，要去你去吧，我是不会去的。”说完，挑开帐帷，赌气出去了，无论白茹如何喊她，都不回头。无奈，她只能点起一百名弟子，自己一个人带着，向上胡后方飞去。白蕙眺望着她们远去的背影，心里虽是愤愤地，却还是放不下心来。此时有弟子凑过来说道：“师伯只带了一百个弟子，又毫无准备，未必能抵得住白楠的毒阵。”听到此言，白蕙更是恨她没有骨气，埋怨道：“自从回了宗门，便化身成了小绵羊，对他惟命是从，生怕得罪了他似的。如今连命都不要了，要求死就叫她去吧，莫要拖累了我们！”嘴上说着，目光却仍是定定地看着白茹消失的方向。

那弟子道：“想是师伯有什么把柄在宗门手中，否则何至如此听话！”白蕙恍然大悟，想起了白无源。自己没为人父母却也曾为人儿女，大体上能够感同身受，嘴上却斥那弟子道：“莫要胡乱猜忌，能有什么把柄？”弟子悻悻地走了。白蕙却仍不肯离开，站在那里呆了许久，最终下了早已下好的决心，吩咐道：“点三百名弟子，跟我走！”

白茹带着一百名弟子抵达战线后，上胡一方被吓了一跳，还以为是白楠抄了他的后路，正担心首尾不能相顾，见来的是白元正统，并未背后偷袭，而是径奔白楠一方扑过去。

白茹率弟子，快速列好阵型，将伊督一方打了个措手不及。纷纷抱头鼠窜，撤回关内去了。白楠虽与陆压子联手攻下了伊督，但却并没有一兵一卒，完全凭借威逼利诱的手段暂时控制住了局势，又急迫地向上胡用兵，其兵卒的战斗意志与战斗力可想而知。

今日之战，白楠并未亲征，只是叫陆压子作领军，聚集了一帮乌合之众。本来上胡一方也已拼得几近油尽灯枯，这副人马攻破防线也是十拿九稳的事，却没想到白茹等人横插一杠，搅乱了局势。陆压子火速回都城向白楠禀报战况，道：“白元的一个女长老带了百十名弟子相助，我们敌不过，败下阵来。”

白楠猛地站起身来，问道：“女长老？是白蕙吗？”

陆压子道：“人多杂乱，未能辨得清。只知道她用的乃是波月阵法。”

白楠问道：“有多少人？”

陆压子道：“百十来人，声势不大，只是这些伊督兵卒未见过这等阵势，甫一接触便被吓破了胆，全无半点抵抗的意思。”

白楠道：“这么说来，却是极难办了。你我二人之力未必能速胜，再加上巴林他们，此战没几分胜算，莫如用毒！先将白元弟子毒翻，再全力与巴林搏杀。”

陆压子道：“也只能如此了！”正当此时，门外响起一阵爽朗地笑声，渐渐进入大殿中，来人乃是华夫特使，风里藏安格鲁。他大笑不止。白楠不知其意，问道：“上使何故发笑？”

安格鲁止住了笑意道：“几个白元弟子而已，便引得陛下烦恼至此，日后还怎么应付白崇一呢？”

陆压子欲发作时，白楠却谦恭地问道：“上使有什么好法子吗？”

安格鲁道：“这有何难！”随后便将自己的办法与他两个说了。白楠听后，拍手称快道：“全仗上使相助，日后必不忘大恩。”

白茹的及时到来替上胡解了围，巴林自然是感激涕零，将白元众人引入帐中好生招待。又亲自己降阶，将白茹请进帅帐，说尽了感恩的肺腑之言。他道：“往日未到上国拜会，实在是我等失礼，这几日本想弃城相投，又怕给白崇一宗主增添负担，没想到白元能够主动驾临，救我上胡数百万生灵于水火，此等大恩永世不敢相忘。”

白茹道：“我们来，一是为清理门户。那白楠是从白元叛逃出去的，他在外丢得是我白元的脸面，这桩恩怨自然由我白元来了；二来是要防备后患。若放任不管，白楠将上胡、固安等南疆之地尽数一统之后必然剑指北方，对白元后方造成极大威胁，因而绝技要斩草除根。三来，上胡自古便是察燕的藩属国，如今旧朝虽灭了，但国家还在。白元虽不似前朝腐朽，搞什么招降纳贡的欺人手段，但对昔日旧友还是沿袭旧制，与你们保持好来之不易的情谊。四来，这是我主白崇一亲自交代下的，派我与师妹一同前来相助，我打头阵，师妹随后便到。”一席话说过之后，巴林在心里嘀咕道：“这女长老倒是个实在人，桩桩件件摆在明面上，于自己来说是件好事。”一面想着，一面点头应和，道：“上国兵贵神速，来得恰是时候，那白楠与陆压子两个修为虽高，但余众皆不成气候，若不是我这一方人少，未必就敌不过他。如今长老带来的百十名高徒，足以将他们击溃了，何必还要劳师动众。”正说着，有弟子火速跑进来禀报道：“陛下，外面又有来搦战者！”

巴林心中有了底气，对那弟子道：“迎战！”目送弟子下去，对白茹道：“请长老与我们做个后援！”说完，二人相让着出了帐，果见对面又浩浩荡荡摆陈着数千之众。巴林踮步上前，笑着道：“手下败将，又来搦战怎地？不怕死的便放马过来！”指了指后面的白茹道：“你们这些弟子也是不长眼的，你我本是同根，何必要助纣为虐，为外人而自相残杀？我身后站着的乃是白元长老，她的波月阵你们也见识过了，还用我多说吗？想要投降的，便快快丢盔卸甲，到我这帐中来认罪受赏！”这时，对面人群中闪出一个人来，正是陆压子，对巴林哈哈大笑道：“老贼，你已行将就木，竟还敢在此狺狺狂吠！还不快快束手就擒。你以为区区一个白元长老就能奈我何吗？”

两边对骂了一阵，却迟迟不肯动手，巴林乃是想着直接叫白茹上阵，而陆压子同样打着自己的算盘，想要将白茹同巴林一举拿下。此时，一个弟子在陆压子耳旁说了句什么，陆压子便不再与巴林废话，大喝一声：“杀！”一马当先，带着身后的几千众弟子气势汹汹地冲杀过去。

巴林这些时日被吓破了胆子，见此阵势本能地向后退了退，随即又想起白茹还在身后为他撑腰，便强打起精神来，带头拼上去，与敌阵厮杀。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这些敌军与以往全然不同，其中每三五百人便有一个极强者，一面抵挡着对面的杀招，一面冲突出空间来，让身后的众人施展拳脚，不多时，巴林一方阵脚大乱，一面抵挡，一面向后撤。

白茹见状，指挥着那些弟子列起阵来，顿时天色大变，乌云压在头顶上，云中白龙翻腾，噼啪巨响。白茹身在阵眼，招引下白龙，向陆压子一方攻去。这一极大助力，又迅速扭转了局势。巴林缓过神来，见那波月阵大杀四方，将伊督敌军轰击地上下纷飞，心中大喜，精神大振，率着众人转身冲上前去。

此时陆压子却并不着急，运起真气来扛住波月阵的攻击。正当巴林以为要轻松取胜时，那长长的一条白龙却忽然从中折断，回身看去，却见白茹及弟子们所列的波月阵不知什么时候，被一个两只脑袋的怪物给冲散了。

白茹大惊，纵身上前与那双头怪斗在一处，被冲散了的白元弟子又迅速集结起来，组成波月阵，只等师父白茹来把持阵型，然而白茹却被双头怪死死拖住，脱不开身去。

白茹与那双头怪斗不多时，便觉出吃力来，此人修为远在自己之上，或许是他对白元尚有些顾忌，因此不动杀招，若是尽了全力，决计是抵挡不住的。

巴林先慌了神。陆压子见状，大喜，率起众人，以秋风扫落叶之势杀上前去，将上胡大军杀得人仰马翻。这边白茹眼看就要支撑不住了，百十名弟子等不来师父，又不忍看师父受难，便一哄而上，去与那双头怪缠斗。

那双头怪修为着实高，一面压制着白茹，另一面坦然应对这百十名弟子。很显然，他虽然不想置白茹于死地，却并不惮于搏杀那些弟子，随手招出数十支长箭来，凌空抖一抖，抖得嘤嘤嘶鸣，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分向弟子们命门抛过去，有些眼疾手快的闪身躲了过去，然大多数都是躲避不及，生生被那长箭穿胸而过，登时一命呜呼了。白茹见状，痛心疾首，双手向上高高举起，口中念着诀，趁双头怪分心之际，幻化出一柄巨大的白剑来，催持着向双头怪砍去——真气化剑——白茹准备与那双头怪死战到底了。

那双头怪又飞出几十支长箭，击杀了数十个弟子后，半空中已剩下不足五十人。随后，他丢下那些弟子，全力迎战白茹。

白茹回身向弟子们高声喊道：“快去帮上胡！”那些弟子这才发现，巴林一方已近乎失守，两军相接处，被陆压子所率弟子如砍瓜切菜一般，砍杀得血肉横飞。

白茹操持着巨剑，掀起一阵旋风，吹拂着双头怪袍衫。那剑起合凌厉，也足见白茹修为之高深。双头怪阿哥里这才谨慎起来，调运起真气来，护着周身，一面又气运双掌。此时那巨剑劈下来，阿哥里用身御之法抵挡着，剑气压在他身外的真气罩时，顿时发出一阵巨响，将他向下压了十数丈。待稳住身形，又发出噼啪声响，那剑竟嵌入他真气罩中，正以为要有所突破时，双头怪猛地在头顶上拍击双掌，生生夹住了那柄巨剑。白茹心道不好，操持着巨剑回撤，却被他死死钳住，动弹不得。如此耗下去，结果只能是白茹气绝身亡。

正当白茹进退维谷时，身后一阵破风声，乃是白蕙带着三百名弟子浩浩荡荡地赶了过来。见白茹正与一个长着两只脑袋的怪物死战，不由分说，向身后的白无名与白无尘道：“去救八长老！”

白无名一马当先，冲上前去，祭出真气来便上前去攻那双头怪下路，然而，那双头怪真气罩极刚强坚固，任他怎样击打都动不得分毫。白蕙见状，知道此人非同小可，便指挥弟子列阵，引出一条白色闪电来，向他打去。此时那双头怪再不敢拖着白茹，松开双手，一个闪身躲了过去。白茹被慌了一着，一个不稳，向后倒退了十几步。待立住身形后，又操持着白色巨剑向双头怪刺去。白无名见师父脸色煞白，知道乃是气力不支的缘故，便飞到白茹身旁，劝道：“师父收回那剑吧！”白茹不答，仍操持着巨剑与双头怪拼杀。如今两面夹击，双头怪终于有些应接不暇，一面向后退着，一面左顾右盼，似是寻找着什么。

此时下方战况仍是一面倒，陆压子带着那些弟子，越战越勇，将巴林杀得节节败退，即便有那五十个白元弟子前来相助，也是杯水车薪，并不能扭转战局，改变失败的命运。

白茹对白蕙道：“先去救下面！”白蕙不听，仍与她一起左右夹攻那双头怪。本以为能够以一人一阵之力快速取胜，没想到，那怪真气好似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虽然手忙脚乱，却全没有退缩之意，更没有气力不支之相，仍然铿锵有力，处处严防死守。

正相持不下时，只觉一阵风呼啸而来，冲入白蕙的阵中来，随即想起一声爽朗的大笑声。那双头怪长出一口气，嘀咕道：“你终于来了！”随即趁势向白茹发起反击，躲着那巨剑，招出几十支长箭来，直向白茹射去。白茹此刻已经到了强弩之末，纵跳着躲过了大多数，仍有几支躲避不及，正要近身时，白无名猛然挡在前面，替师父生受了几箭，被穿透了五脏六腑，一命呜呼了。白茹见状，大喝一声，又操持着巨剑向双头怪砍去，此时的巨剑已没了方才的气势，双头怪阿哥里只是轻轻一拍，便将那剑拍作了两半。真气化剑乃是人剑合一，剑损人亡，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也难救活。白茹口中喷出一股鲜血，直直地跌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