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突破

连续围堵了三日，周毋庸便坐不住，找来清远与古灵商量，问道：“我见他们没有要撤退的意思，定是要决心与我们耗下去。如今三王峪那边怎么样了？”

清远道：“石三师叔去南疆寻清风了，想必一时半会未必能回来。我二人走时，惠灵公师叔去了黛螺顶。在家的只有赤羽师叔和媃儿、石丫。”

周毋庸听到赤羽在，惊喜道：“赤羽逃出来了吗？”

清远点点头道：“我竟忘了向师叔禀报。赤羽师叔机缘巧合下成了玄天老祖的玄镜使，被镜中的白无相尊者给救了，一切都好，只是人还是消瘦些，状态也不如从前。”

周毋庸心情大好，连说道：“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忽然想起古月来，又悲从中来，叹口气道：“只可惜古月大师他……”

清远见不得周毋庸伤感，便有意转移话题道：“师叔的意思是想叫我们回去搬救兵吗？”

周毋庸道：“我原有此意，但听你们说起来三王峪也没什么救兵可搬的，除非惠灵公能尽快从黛螺顶回来。”

清远道：“我回去看一看吧！”

周毋庸点点头道：“也好！”清远辞别了周毋庸与古灵，便马不停蹄地赶回三王峪去。赤羽见他自己一人回来，有些诧异，问道：“怎么自己回来了，古灵呢？”

清远将前后经过说了，赤羽听后，不由得站起身来道：“情况如此紧急，怎么等的了？还是我去吧。”

清风道：“临行前毋庸师叔嘱咐，千万不能叫师叔去，一者你伤势未痊愈，去了难免又添新伤。二者三王峪仅剩你一个，若走开了，便会导致后方空虚，若白元突然杀到，如何应付？两厢首尾不能相顾，岂不危矣？”

赤羽沉吟片刻又说道：“如此说来东山上的季布也是靠不上的。”

清远道：“我至今还没到东山去过，不知他那里怎样了。”

赤羽道：“无间岭已是迫在眉睫了，先顾及一处吧。”

此时，石丫与媃儿向他二人走来，见了清风，先是笑了笑，紧接着便惊问道：“白无双竟然攻到无间岭去了？要尽快去救才是。”

赤羽点点头道：“我正与清风商量，要赶过去救急，毋庸却不许，不知如何是好。”

石丫道：“我去吧！”

众人不约而同地看向石丫，连连否定道：“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石丫道：“为何不可？论修为，我并不在你们之下。况且，我一个‘弱女子’，他们便不把我放在眼里，兴许能出其不意呢！”

赤羽还是摆摆手拒绝道：“无论说什么你都不能去！石三临走前将那般嘱咐我，只望你安安稳稳，不出纰漏。若你有个三长两短，我如何向他交代。”

媃儿看了看石丫，知道她满怀信心，更是一腔热忱，便被她感动了，帮腔道：“若是我同她一起去呢？”

赤羽瞪大了眼睛道：“怎么连你也胡闹？”

媃儿道：“你不许石丫去，无非就是担心她涉世未深，遭人暗算，有我在，便能化解这一难处。你只知道不好向石三交代，但若是无间岭上出了什么岔子，周毋庸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又怎么向他交代呢？情况紧急，如何能耗得？”

赤羽被说动了心，看了看二人，见其神色坚定，无奈地妥协道：“既然如此，你们就去吧，不过这一路凶险艰难，一定要多加小心，万不可云里来云里去，招惹不必要的麻烦。”又转向清远道：“你要好生保护她两个，若出了什么问题，哪怕少了一根毫毛，我都要拿你是问。”

清远连连点头道：“包在我身上！”

赤羽望着三人远去的背影,心里仍是忐忑不安,不住地祈祷着石丫能够安然无恙,否则他将遗憾终生。清远带着媃儿、石丫两个也不再遁地，沿着拉瓦深沟北岸一路疾行，足足赶了半月有余才始望见无间岭。媃儿与石丫都不曾来过，一面惊奇于造物主的鬼斧神工，一面与清远商量道：“我们是不是要绕到他的身后去，你到山上与周毋庸约定好时间，我们两面夹击，打他个措手不及？”

清远点头道：“我还是先将你两个安顿下，再趁夜到敌营中探听虚实，随后到山上去与毋庸师叔商议，定好了时机，我们佯攻在前，你两个偷袭在后，前后夹击，叫他腹背受敌，、尾不能相顾。”

媃儿点头道：“就按你说得去做。”

清远先将媃儿与石丫带到一处村寨里，找了间废弃的草房叫她两个安身。等到了夜间，便只身一人由地下潜入白无双的营寨中，探听军情。他先是来到一处弟子营帐外，见里面亮着光，一众弟子围坐在一处喝酒侃大山。只听其中一个弟子抱怨道：“放着并州府高屋大宅的不住，偏要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住营帐、啃野菜，不知长老是有什么想不开的。”

另一个弟子压低了声音道：“你小点声，莫要叫人听了去。我听他身边的小弟子莫干说，长老与白梅师父两个也是心急如焚，如今可谓进退维谷，一面想要立功树威，一面又不能快速取胜。”

有一个弟子带着酒意，大喇喇地道：“谁说不能速胜？我们只需组成一个大阵，不由分说将这山头削平了，晾他插翅也难逃出去。”

第二个弟子又道：“你说的这些长老岂能不知？只是他想要的并不是要除掉那些弟子，而是要擒住周毋庸，若像你说的那般一顿狂轰滥炸，弟子倒是全炸死了，那周毋庸也就没了顾忌，自顾自的跑路去了，以我们这些人，取胜容易，击杀或是擒住他却是极难的。”

第三个弟子道：“我倒不信，堂堂天下第一大门派，如今的官家军团，足有数千众，竟还擒不住一个小小的匪首吗？”

第一个弟子笑笑道：“你也不看我们跟的是个什么主？若是大长老、二长老、四长老、五长老乃至七长老，何须带三千人，仅需弟子数百，就能尽数将他们剿灭了。”

第二个弟子又道：“休要说醉话，长老修为不济也是有缘由的……”

第一个弟子道：“什么缘由，还不是为儿女私情所羁绊？哼哼，他算得上是**一度，却赌上了众生，到头来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说完，整个营帐里哄堂大笑。清远不愿再听下去，在地下一路摸索，寻到了白无双的帐前。此刻白无双正与白梅及诸位长老辅臣一起商定计策。

白无双首先开口说道：“我们在这里耗下去总不是办法，如今一直瞒着宗门，若宗主问起来，如何解释呢？”

白梅道：“宗主有令在先，这个倒是好解释，只是已围堵了近二十天，山上的那些人该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了，待明日我带些弟子上去探探虚实。”

白无双道：“但愿一举即定乾坤，不要再出什么岔子，否则真要万劫不复了。”

白梅安慰道：“尽人事，听天命。不要兀自伤神了。”听到这里，清远知道再听下去也不会有什么重要的信息了，便钻入地下，往山上向周毋庸禀报去了。

这十几天来，周毋庸等人属实不太好过，天下大吉时当然是人多力量大，等到危难时刻，人多反倒成了极重的负担。为了顾念这些弟子，他不敢轻举妄动，又找不出什么两全之策，每日一睁眼，便有三百张嘴等着吃饭，还要尽力安抚他们的情绪，不要丢掉了生的希望。还好有古灵在，他常常趁夜潜下山去，捕些山禽野兽或是野果粟米驼到山上来供养众人。虽不能日日饱餐，倒也能够维持生计。

周毋庸在房内暗自发愁时，清远忽然从地下露出一只脑袋来，喊道：“师叔，我来也！”

周毋庸见那颗硕大的脑袋，大喜，忙上前问道：“你可算回来了，带了救兵来吗？”

清远道：“倒是带了两个来！”

周毋庸忙问道：“两个？是谁？”

清远道：“是石丫与媃儿！”

周毋庸听见是他两个，气便矮了半截，语气种带着些许埋怨之意，道：“你也不是不知情况，怎么将她们带来了？”

清远解释道：“事出紧急，三王峪也是自身难保了，除他两个就只有赤羽师叔，可他功力恢复了不到八成，如何再敢出动？”

周毋庸无奈道：“你说得也对，只是那石丫乃是石三的妹妹，修为虽是不弱，然阅历尚浅，不能发挥十之五六。至于媃儿，她没什么修为，自保已不容易了，哪里还有余力帮助我们突围？”

清远道：“我来之前先去了白无双的大营，探听了些消息。他们那边也是军心涣散，对白无双多有不满。那白无双并无意于杀人灭口，为的只是师叔一人，因此才封山数日，逼迫我们自乱了阵脚。此前也与石丫、媃儿商量，我们可兵分三路，我与古灵先攻其下路，搅乱他的营寨，待他飞身躲避时，师叔再率众冲击其前路，战到中途，石丫与媃儿二人再偷袭其后路，如此三路相夹必能将其攻克。”

周毋庸笑道：“如此甚善！此事宜早不宜迟，迟则生变！就定在明日子时，你与古灵二人各偷袭其东、北两处营寨，闹得动静越大越好，叫西面的白无双与南面的白梅不明所以，朦胧间必然要去查看，我于此时俯冲下山，迎战二人，你两个再往来于山体四面，搅乱他的阵型。待他们露了败相，再让石丫冲上来掩杀一阵，给她记个头功。”

清远笑道：“就这么定了！我去向她两个通报。”清远遁地而行，不多时便来到石丫与媃儿安身之地。她两个哪里能睡得着，正商量对策，此时清远突然冒出个脑袋来，道：“两位师叔睡了吗？”

石丫忙站起身来道：“是清远吗？你与周毋庸如何商量的？”

清远道：“我与毋庸师叔约定好，待明日子时，我和族长两个侵扰白元营地，毋庸师叔趁乱拦住白无双与白梅，待胜负将定时，石丫师叔再冲出去，拼杀一阵，彻底击溃他们的野心。”

媃儿冷哼一声，道：“原来你们商量完全不将我考虑在内！”

清远嘿嘿笑道：“并不是不考虑师叔，实在是战事凶险不能叫师叔你有什么三长两短。”媃儿不语。

翌日夜，白无双与白魅盘算好，先组起波月阵将周毋庸引出来，再留一队弟子，杀尽山上的弟子，趁分心之际，包围周毋庸，最终将其拿下。若能活捉最好，不能活捉时便将其击杀，枭首带回宗门，领个头功。然而，事与愿违，当白无双正做着美梦时，忽然听见东、北两地响起惨叫之声。白无双猛然惊醒，冲出营帐去，正欲往北面去看，却见白梅从南面飞来，道：“长老休要惊慌，定是那周毋庸搞的鬼，我们越是惊慌他越是高兴。”白无双闻言，定了定神，道：“师叔言之有理！如之奈何？”

白梅又道：“你我合在一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白无双会意，两人绕道北面，见是那日撞见的三面怪物，上前去打，却疏忽间钻入地下不见了。转到山东面，又见一个三面怪物，欲打时，再次钻入底下去。此时只听西面、南面惨叫声又起，忙跑过去看时，竟还是他两个在闹。白无双一道光剑飞过去，杀得他两个再不敢露面。左右应付一阵，正喘气歇息时，周毋庸从山顶上直冲下来，径取白无双。白梅在旁抬眼望时，周毋庸已到了近前，忙挥剑去拦截，哪里来得及，被他一掌打中了白无双的肩膀，拍得他翻滚着砸向地面。白梅抢上前挡住周毋庸的去路，拼尽全力招架住了。那几个院中的老人也随即赶到，与白梅一起同周毋庸缠斗起来，白无双查看了伤势，并无什么大碍，便纵身冲入战场去群战周毋庸。

激战正酣时，忽听身后有破风之声，白无双警觉着回头去看，却见一个女子擎剑而至，直冲向自己。她哪里敢怠慢，转身去接那女子。

战了多时，白无双渐渐有些吃力，心道：“此女子看似柔弱，没想到竟有这等修为！”便问道：“你是个外人，何苦要掺和我两家的恩怨？”

那女子道：“你道我是哪个？”

白无双心头一紧，问道：“是、是哪个？”

石丫道：“我便是被你白元杀光了全族的石丫！”

白无双正在心里纳闷，哪里来的石丫？只听对方又说道：“也就是你们追查的新党匪首石三的胞妹，石丫！”

白无双心头一阵恍惚，没防备，叫石丫抓住机会，一掌拍在肩膀上，白无双应声飞出去，翻滚了许久才稳住身形。见石丫昂然挺立，正左右为难之间，忽然觉得脑中一阵眩晕，竟不由自主地抬起手掌来，拍向自己的脑袋。他茫然看向下面的众多弟子，竟也像自己一般，两眼空洞，缓缓抬起手掌来，拍向自己的脑袋。白无双狠狠甩了甩头，向众人大喊道：“休要自残！”却为时已晚，有些修为较高的已拍中了自己，将脑浆拍得迸裂。放眼望去，仅剩下白梅与自己两个人。

白无双抛开生死，反而更加淡定自然，纵身向战场中捞起白梅来，飞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