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小郎君今天不在家

“阿娘……”

“阿娘！”

李承乾和李泰几乎同时到达，他们一进殿门，脸上尽是担忧之色。

长孙无忌紧随其后，见两人扑向床前，他不好硬挤过去，拉住旁边的一名太医询问病情。

太医努力保持冷静，解释道：“回大人，根据初步诊断，皇后近日甜食过多，加上今夜气温骤降，皇后长时间未回甘露殿，殿内暖气不足。据侍女所言，今晚皇后在库房清点物品，劳累过度，种种叠加，最终引发了旧疾。”

“既然已知病因，为何还不施针用药？”

“施针不见效，药物正在煎煮中，需要大约半个时辰。”

“不能加快吗？”

“熬制不足，用之无效。”

李承乾跪在床前，“阿娘放心，只需半个时辰即可，马上就可以好起来了。”

话说得轻松，可此刻皇后的面容苍白，连咳嗽都软弱无力，任谁都看得出未必熬得过半个时辰。

“阿娘能挺过去，一定没事的。”李泰也跪下去，手掌搭在皇后的手背上，试图将自己的温度传递给她。

城阳默默地站在床边，她的手握成了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心中充满了自责。如果不是她自作主张说小郎君喜欢佛牌，阿娘就不会去库房，也不会劳累，更不会引起病发。

可惜小郎君今夜不在家，否则就可以找他问问能否医治阿娘。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短短半刻钟仿佛比半个世纪还要漫长。

寝宫内的气氛凝重，每个人心里像被大石压得几乎透不过气，太医心里默默祈祷，希望皇后能够渡过这个难关，否则，他毫不怀疑陛下砍了太医院。

“阿娘呢~”

“阿娘…”

李丽质终于收到消息，抱着小兕子匆匆赶到。

兕子见到长孙脸上挂着泪水和鼻涕，以为她痛哭了，一来就钻进她怀里，伸出小手掌帮她抹掉，“阿娘不哭，阿娘乖乖吃药药就不痛吖~细几给阿娘糖糖吖~”

长孙已经够辛苦了，但怕吓着小兕子，连咳嗽都不愿喷出来，竟然闭起了嘴，强行憋着气，硬生生地逼得脸上多出一丝红晕。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母爱的伟大，在这一刻被表现得淋漓尽致。

但这份母爱，却把太医吓尿了。

天啊！

还嫌阎王的夺命索不够紧么？

这样下去，莫说半个时辰，能撑过一刻钟都算奇迹。

太医急忙喊道：“快请小殿下离开，这样压在身上对皇后的呼吸不利。”

李丽质赶紧抱开兕子，“兕子乖，你先跟二姐玩一会，阿娘快很没事的。”

“不要，窝要阿娘……窝要阿娘。”

孩子的感觉特别敏锐，她能察觉到这次阿娘的病与往日不同，她只想待在阿娘怀里，那里世上最安全的地方，也是最温暖避风港，只要待在那里，一切都好变好的。

兕子的哭闹使得殿内气氛越发沉重，也使得一直沉默的城阳突然爆发。

“啪！——”

一声清脆的掌声响彻甘露殿。

没人想到一向文文静静的城阳，竟然狠狠抽打小兕子的大腿。

小兕子被打懵了，怔怔地盯着二姐，她不明白为何被打。

半晌后，才瘪起小嘴哇哇大叫：“呜呜！~~二姐打窝，窝不要二姐……窝不跟二姐玩……呜呜~~窝要小囊君……二姐打窝……”

小朋友受到伤害，第一时间会想起最亲近的人，小囊君无疑是除了阿娘之外，最可靠，最能保护她的人。

小兕子的无心之言，使得李丽质陡然一愣。

城阳急病，兕子能带她过去，那么……

李丽质猛然转身，抱着兕子到阿娘床边，伏在兕子耳边说了几句。

小兕子点点头，也不管其他人在，拉住阿娘的手，闭上眼。

然而……

什么变化都没有。

她回过头：“阿姐，不行。”

城阳也看明白了，无奈说道：“小郎君今天不在家。”

三姐妹的异常举动，引得其他人面面相觑，长孙无忌却想起皇后的话。

“城阳，你去过医馆，是否能找到药师配药？”

长孙皇后闻言，努力睁开双眼，她不想长孙无忌说下去，这样会暴露兕子的秘密。

大唐礼佛，可不能怪力乱神。

兕子身上的事过于诡异，万一被外人知道，容易伤害到孩子。

她想阻止，可惜字到嘴边却变成了一串咳嗽：“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阿娘，阿娘。”小兕子急了，也不记恨城阳给了她的一巴掌，扭过头说道：“二姐，窝找小囊君，小囊君贴贴不痛哒~~”

小兕子一向极受宠爱，最大的伤害就是上次摔坏手镯时手腕流下的两滴血，她记得创可贴很快就能止血，贴上后就不痛了，她心中的小囊君无所不能，一定有办法让阿娘不痛。

李世民心中燃起一丝希望：“城阳，你能记得去医馆的路吗？”

他认为城阳去过医馆，应该能够找到去医馆的路，从而寻到药，却忽略了她只是个一个五岁的孩子。

城阳摇头：“小郎君的马车行速飞快，街道繁杂，凭我和兕子不可能记住出行路线。”

城阳很难解释，仙界不是长安城，几条大道简单明了，那里道路错综复杂，有时连小郎君都要打开手机查看。

刚刚燃起的希望瞬间破灭，李世民心中有股深深的无力感。

身为君王，他拥有近乎无限的一切，但在爱妻遭受病痛折磨时，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使不上一分气力，那种感觉并不好受。

长孙明白他的心意，眼皮眨动，代替着嘴巴说出安慰的话。

李世民懂了，脸上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

一刻已过，甘露殿里落针可闻。

长孙的气息渐弱，已经到了浑身发软，无力咳嗽的地步。

气氛压抑得可怕，小兕子瘪着小嘴，扯了扯城阳的衣袖，“二姐，阿娘痛……窝，窝们找小囊君……窝……”

城阳狠狠舒了口气：“小郎君不在家。”

小兕子有点委屈，“窝唤小囊君，小囊君会肥家哒~……小囊君醉喜翻细几……会肥家哒~”

闻言，城阳陡然一愣。

对哦！

小郎君会千里传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