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没听说过陛下有私生子

大唐东市，长安城的繁华心脏，每日晨钟响起，市集便开始热闹起来。

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商贩们高声叫卖，各色商品琳琅满目。丝绸、瓷器、茶叶、香料，乃至异国的珠宝，应有尽有，令人目不暇接。

可惜，陆远都看不到。

他被困在一驾小小马车里，摇摇晃晃，好不容易熬到约定地点，马车刚停，他便迫不及待跳出来，舒展手脚。

感到胸闷，深吸一口气，又闻到空气中夹杂着马粪味。

“呕！……”

陆远干呕。

李承乾下了车，明知他不适，还故意问道：“小郎君，这马车坐得习惯吗？”

“呵呵！~~”

陆远冷笑两声，给他甩了个臭脸。

还有脸说？

什么小郎君是大唐的贵客，一定会好好招待，绝不失礼。

说的比唱的都好听，转头就要他换了身宽身粗袍，说要掩人耳目。这就算了，放着宽大宽敞马车不坐，硬挤入五六座的小马车，还美其名坚固扎实，用料名贵。

陛下私访都用它。

还以为是什么好马车，原来是个硌屁股的硬家伙，颠了他一路，屁股都快肿了。那窗口只得巴掌大，四舍五入等于没有。

说好大摇大摆出来，偷偷溜回去，换了件衣服后全变味了。

想到这，陆远不管李承乾，自个上楼去找小公主。

他是走得潇洒，却不知道身后的随从一个个怒目圆睁，差点拔刀相向。

为何？

太子在这里，无人敢逾越走在前面，陆远走之前还要甩了个脸色，婶可忍叔不可忍，没有血洒当场，已经够他烧高香。

李承乾挥了挥手，再次压下众随从的怒火。

他是看出来了，陆远对他这位太子毫无敬畏之心，或者说，对等级制度毫无概念。如同太子身边的随从，即便明言告诫，也难以抑制内心的尊卑之心，怒目相向。

李承乾好奇，仙界到底是怎么的地方，才养得小郎君如此洒脱。

他是挺羡慕的。

自从被立为太子后，周遭的人际关系变得复杂，昔日的好友也变得面目全非，不是出于利益的考量刻意逢迎，就是视他为大唐储君保持距离，心生敬畏，已经许久没有人这样对待他了。

陆远的出现，让他仿佛回到儿时，与同年好友相邀出游的平常日子。

当高处不胜寒，平常也是福。

陆远没那么多感慨，只顾着穿过食肆大堂，奔上二楼，远远就见到一个小奶娃伸头向外张望。

他张开双手喊：“明达，我来啦！~~”

“铮！铮铮铮铮！——”

一阵刀剑出鞘声骤然响起，陆远身形陡然定住。

“住手！！”

城阳急忙抬起手，厉声喝止。

陆远眨了眨眼，环顾四周，发现原本冷清的酒楼，突然冒出七八个的侍卫将他团团围住，一个个手持利剑，虎视眈眈。

妈啊，太可怕了。

陆远差点要闭上眼，给他们表演个原地消失。幸好城阳的声音及时把他唤醒，否则就暴露了。

城阳挥手让侍卫退开，自己迎上来。

小兕子小心翼翼地靠近，歪着头，好奇地打量着这位换上了宽袖长袍，幞头戴歪了的男子。

这人与她记忆里的小囊君相差甚远，让她一时不敢确定，心生困惑。

“小囊君？尼系小囊君？”

“傻瓜，听不出小郎君的声音吗？”

城阳话虽这么说，自己也在距离三尺前停下，仔细察看，小兕子跟在她身边。

陆远见状，突然玩心大起，恭敬地作了个揖：“小民陆远，参见晋阳公主，城阳公主。”

一股熟悉的味道扑鼻而来，确认小囊君无疑，小兕子咧嘴一笑：“嘻嘻~~小囊君变小囊君吖~”

城阳也抱着肚子笑：“哈哈！……小郎君，你好小郎君啊。”

她们心目中的小郎君，从来都是现代服饰，清爽短发，是一个独特的存在，如今换了大唐的袍子，戴上了幞头，变成了一个真真正正的小郎君，反而觉得别扭，引她们发笑。

两个小公主一边笑一边扑过去，陆远蹲下去，一手一个将她们揽入怀里，狠狠地在她们脸上各亲了一口，唧吧唧吧两声，响彻楼房。

周遭的侍卫，惊得下巴都快掉地下了。

这是什么人？

胆敢抱起两位小公主，还在她们脸上各亲上一口，不怕诛九族的吗？

令人惊讶的是，太子殿下居然还笑眯眯地站在后面，任由他胡作非作。

“咳咳！”李承乾故意清了清嗓子，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你们俩太过分了，有把阿兄放在眼里么？”

小兕子转过头，伸出小手轻轻摆动：“阿兄，尼好鸭~”

城阳也模仿着小兕子的语气，摇着另一只手：“阿兄，尼好鸭~”

李承乾这次是真的生气了，这两个小家伙明显不打算让他抱，这样子真的比不上小郎君了。

他伸出两根手指，挠着小兕子的脖子上，恶狠狠的说：“你好鸭，你好鸭……我看你还鸭不鸭。”

“咯咯咯咯！……”小兕子发痒，缩动着脖子咯咯直笑。

小家伙扭动得太厉害了，陆远不得不放下城阳，李承乾伸手要抱兕子，却见她一个转身，双手紧紧抱住陆远的脖子，像狗皮膏药般趴在他身上。

李承乾无奈，拍了下她的小屁股，只好作罢。

这一幕落在待卫眼中，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同时一脑子问号。

比太子还亲？

没听说过陛下有私生子啊？

李承乾望了眼窗外，正要迈步过去。

“太子稍等。”

身后传来一声，有个武将绕着墙走到窗边，目光在四五个地方停顿了一下，才转过身，恭敬地道：“可以了。”

李承乾稍稍点头：“处默辛苦了。”

程处默立马垂头：“保护太子周全乃臣之责，太子无须处处言谢。”

处默……

程处默？

陆远万万没想到，这位做事一板一眼的少年将军，竟然是大名鼎鼎的程处默。

程处默，程咬金嫡长子，未来的卢国公。

虽然正史关于他的记载不多，但在各大电视剧中却是个常客，跟可怜的长孙冲不同，这位大多数扮演着正面角色，常常以主角僚机的身份出现，也算个不少的明星了。

如今贸然见到真人，陆远有点索要签名的冲动。

不！拍照。

见着大活人，拍照不过分吧。

可惜摸来摸去没找到手机。

小兕子见他怔着不动，小手摸着他的脸：“小囊君，肿么啦~”

陆远反过来逗了下她的小脸，“没什么，看到明达高兴而已。”

小兕子挤出两个小酒窝：“窝康到小囊君也高尽吖！~”

程处默见到两人的互动，皱起了眉头，李承乾却朝他招了招手：“处默，我来跟你介绍，这位是小郎君。”

程处默：“……”

我也是知道他是男子，至少给个姓氏，小郎君是什么鬼？

陆远：“殿下，我叫陆远。”

李承乾恍然，他们受兕子的影响，一直把小郎君想象成仙人，习惯叫小郎君。

“对对！”李承乾拍了拍额头道：“这位是陆远小郎君，处默，你该好好认识一下。”

说着，朝他使个眼色。

程处默奇怪了。

此人一身布衣却敢怀抱晋阳公主，他从未见过，确认不是大唐权贵圈的人，但太子暗示自己结交。

为什么呢？

尽管满腹疑惑，程处默仍旧上前，按太子的意思恭敬作了一揖：“程处默，见过陆远小郎君。”

陆远回礼道：“陆远见过程将军。”

李承乾轻轻拍了拍程处默的肩膀：“处默不必拘礼，小郎君是我们的朋友，来，一同坐下，饮杯水酒。”

程处默摇了摇头：“太子殿下，恕臣不能从命，臣肩负重任，不宜饮酒。”

李承乾微微颔首，表示理解：“既然如此，喝茶总无妨吧？”

程处默后退一步，双手抱拳行礼：“殿下，陛下命臣护卫殿下周全，当值时饮茶闲聊，恐怕有失职责。”

李承乾指了指他，“处默，机会给了你，不好好把握，以后有你后悔的。”

程处默莫名其妙。

他连太子不用刻意奉迎，还有什么人值得他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