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艰难困苦

一路疾驰，周成的手脚已经有点麻木了，鞭子的力道也隐隐收不住，所以他现在不再用鞭子抽人，而是选择抽打兵器、马匹和障碍物，那些士兵并没有发现周成的异常，反而因为鞭子威力太过厉害，而纷纷避开。

周成一路突破，驿站有马就抢驿站的，驿站没马就抢那些当官的，他不关心马匹的死活，倒是让他闯出一条路来，但越到后面，他突破的难度就越大。

毕竟他闹出的动静太大，逃跑的路线又这么单一，早就有人去探查他的情报，查找他的出身了。周成能在徐州一路突破，主要还是因为快，打了徐州官府一个措手不及，别人还不知道他是谁，为什么要抢驿马，他就已经接连闯过去了。

但在扬州不行，扬州的官员被惊动之后，立即派人去查他的情报，虽然没把他的底细扒拉出来，但知道了他的行动路线和目的，有了这个就好办了，撤走驿马，设下关卡拦截。难对付的是不知道其目的的敌人，既然知道了敌人的目的，那他们就可以有的放矢，专门针对敌人的弱点行动。

这就让周成非常难受，他一直狂催马力，本来有驿马和军马可以换，倒也没什么问题，但现在他们预估了周成的马力，把拦截关卡后撤，周成冲关时就失去了那种狂飙的速度。面对漫天的箭矢，周成也不得不连马匹都护住，这让他的速度不可避免地降了下来。

他闯关的速度慢了下来，他的消耗更加剧烈，但让人诧异的是，他的鞭子越发恐怖了。

扬州那边早已派遣了缉妖司的人过来，但是缉妖司的人来到后对周成催动定妖盘，发现根本没有反应，这说明周成只是个普通人。缉妖司可不管普通人的纷争，要不然有多少缉妖师都不够牺牲的。既然确定了周成是普通人，缉妖司的人就潇洒走掉了，留下目瞪口呆的扬州士兵和将领。他们心想他这么厉害，你竟然跟我们说他是普通人。

但缉妖司的人这么说了，那他们只能把周成当成普通人，对付普通人自然有对付普通人的办法。他们把铁蒺藜撒了一路，周成只能放慢速度走下大路，在道路旁边小跑前进；他们把攻城用的弓弩拿了出来，还好他们那架弓弩准头不怎么样，要不然周成只能暴露身份，用法术抵挡。

若是暴露身份，周成只能立即潜藏，不然就要面对更为猛烈的追杀，那时不仅有军队，而且还有厉害的修士，一个不好他就要折在扬州。

所幸他坚持住了，没有使用法术，暂时还没有暴露，饶是如此，他的情况依然很不乐观。

面对拦截拼尽全力到底还是能闯过去，可是马匹，对方已经知道了他不惜马力，需要经常更换马匹，所以都把马撤走了，就算有少量骑兵在关卡附近策应，也离得远远的，周成要杀死马匹很容易，要抢夺马匹那是千难万难。

但周成没有放弃，强行奔袭，假装跌倒，假装逃跑，假装中箭，想尽办法，硬是抢到新的马匹不断前进，但越到后面他闯关的速度越慢，他的体力开始耗尽，他的脑袋开始麻木，若不是有清儿在他身后一直给他喂食物喂水，恐怕他已经累趴下了。

凡人的体力终究是有限度，但周成一直在超越这个极限，因为他知道，若是不能突破极限，他连去荆州都做不到，更别说找到那个医圣让他给清儿治病。

若是凡人就是得接受这样悲惨的命运，那他就不做凡人，若是凡人存在极限，那他就突破极限，若命运硬要阻碍他得到自由，那他就杀出一条血路。

周成当然知道命运多么强大，别看他经常想斩断命运，但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命运、命运，当然包括自己的命，斩断命运，杀死自己吗？

杀死自己确实算是斩断了自己的命运，但自己死了其他事物还是无法摆脱命运的摆布，对命运来说，只是死了一个人而已，其它一切都没有变化。命运还是能继续玩弄他心爱的人，他重要的人，将所有人都拖进来，并乐此不疲。

但周成必须保持如此信念，若是没有如此信念，绝对无法突破命运的封锁，也绝对无法突破凡人的极限。他要突破现实的枷锁，那就得先突破信念的枷锁。

若是连这样的信念都没有，那他凭什么打破命运的枷锁，凭什么突破炎国的封锁，凭什么拯救清儿。

前往荆州千难万难，若是一点挫折就让他放弃，他还谈什么自由，他还谈什么自在，直接躲家里得了，安心舒适又安全，干嘛要上路，上路还不是要放弃，那还不如早点放弃。

他才不要放弃，他才不要接受那样的命运，他就是要反抗，哪怕死在反抗途中，他还是要反抗。他已经看到了不反抗的结局，那样的结局他一点都不喜欢，他要争取自己想要的结局，为此，任何苦难都吓不倒他，也压不倒他。

他已经决定了自己的未来，那就是得到自由，或者死在追寻自由的路上。

劳累、困倦、疼痛，这点小障碍当然要超越它，连这都做不到，他就没有未来可言。

突破一连串极限后，周成感到一阵轻松，感觉自己状态恢复了过来，连头脑都清醒不少，正是因为头脑清醒，他知道这是错觉，身体屏蔽了部分神经，让自己以为自身不再疲惫。

不疲惫显然是不可能的，因为他已经连续奔波一天了，身体不可能不疲惫。他还是人，只要是人就是累，这是自然现象。他现在感觉不太累，但是他并没有休息恢复，那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错觉，过度劳累反而让他产生了错觉。

虽然是错觉，但他还是感觉轻松不少，他继续前进，不敢浪费丝毫体力，他深知错觉过去之后，更加强烈的疲倦感将会袭来，到时他若是没有抗住，说不定真的会死在这些普通人手里。

好在，他看了一眼天边，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这说明他已经快到两国的边界线，夏江，过了夏江他就可以暂时轻松一下了。

天色暗得很快，天空乌云密布，周成见状便知道老天爷不想自己这么简单就过关。天黑暴雨，道路泥泞，军队封锁，他背着清儿很可能会在最后一关被拦下来。

“少爷！”清儿也发现了天空的异常。

“别怕！”周成嘴上说着别怕，暗地里却狂运无影剑诀，丝毫不敢停下来。

周成策马狂奔，没过多久，就遇上新的拦截关卡，他远远就看见那堪称厚重的层层拒马，无数铁蒺藜的尖刺刺向天空，在半暗的环境中闪着幽光，但在周成眼中，最显眼的却是一匹黑色的骏马，哪怕在阴影之中，它的皮肤依然宛如绸缎般光亮迷人。

一定要拿下它，周成有种预感，这是他最后的机会，若是错过这匹骏马，他估计后面就没有机会了。炎国应该不会再派骑兵过来，就算派了，大概也是远程消耗，不会再靠近，他没有机会再抢夺新的马匹。

“咻！啪、啪、啪……”

周成火力全开，运鞭如龙，竟用鞭子强行震开了前路的铁蒺藜，骑着马匹继续狂飙猛进。

拦截的守军都惊呆了，他们没想到周成竟然还藏着一手，看着宛如碎屑散开的铁蒺藜，很多士卒都下意识害怕，害怕那条鞭子落到自己的头上。

……

另一边，建威将军田畯已经带着手下的三千兵卒在夏江前边布好阵型，就等着周成自投罗网了。

他的军阵背水而立，倒不是说要效仿经典战役‘背水一战’，而是他麾下还有水军，这样搭配才能发挥最大战力。而且按周成之前的路线画一条直线，往前延伸，终点就在这里，夏江，炎国与虞国的分界线。

田畯看周成闹的那么凶，抢夺驿马，擅闯关卡，估计周成就是想逃到虞国去的，于是就在这条官道的尽头，在渡口这里摆好军阵，等着周成来闯。

他猜周成不是凡人，哪里的凡人能背着一个人奔袭一千多里的？随着周成不断闯关成功，他的情报也慢慢被扒出来，包括他身上背着一个人。

田畯认为周成是个修士，一个不怎么厉害的修士，毕竟真要厉害的话，根本不用借炎国的驿马奔袭一千多里。虽然缉妖司那边已经给出了答案，但根据他行军多年的经验，他更相信自己的判断。

于是他就摆下这么一个阵势，除了他手里有水军之外，更重要的是他有些忌惮周成。他猜周成手里应该还有底牌，比如一次性的符箓和威力巨大的法宝之类的，简单有效能瞬间扭转战局，要不然，就这么单凭肉身武技就想对抗一个国家，怎么想都是天方夜谭。

为了万无一失，他还请来了地魁上人，缉妖司里的大能，七品缉妖师。地魁上人还带来了他的侄子，燕飞鹰，据说对方已经被五观堂的某位大人物收为真传弟子。

田畯多少知道修真界的规则，所以他认为自己这次绝不会翻车，唯一让他有些不满的是，今晚好像会下雨，若是下雨的时候打起来，他就不能好好欣赏五观堂真传弟子的风采了。

他以为燕飞鹰会出手，毕竟对方是那位地魁上人的侄子，他到底不懂那些世家的套路。燕飞鹰确实是地魁上人带过来的，他被五观堂某位大人物收为真传弟子的消息也是地魁上人放出去的，但燕飞鹰绝不会出手。

真要出手也是地魁上人出手，宗门不得插手朝堂，这是共识。毕竟要是哪家宗门突然起来坏心思，动用朝廷大军来围剿其他某个宗门，天下无论哪个宗门都吃不消，虽不会被整垮，但在地上的家底就保不住了啊！

所以燕飞鹰是绝对不会动手的，他过来只不过是为了给地魁上人站站台，提升一下地魁上人的声望，简单来说，他就是个吉祥物，专门增加地魁上人的威势来的。

其实地魁上人也不一定会出手，他这次出来带了辨别法力的定妖盘和记录影像的锁心蛊，这是缉妖师出行的标配，哪怕他是七品缉妖师也不例外。

因为以前有过邪修加入缉妖司随意杀人修炼邪功的先例，若非发现的早，说不定还真让那家伙炼成了，即使没有炼成，那个修炼邪功的家伙，依然在修真界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

世俗的权利其实是极其迷人的，很多心志不坚的修行者都会为其所惑，世家也不例外，缉妖师是修行世家参与世俗权利的完美借口，既不用承担太多责任，又能充分享受权利带来的特权。

考虑到缉妖师强大的实力和没有制约的权利，在宗门的干预下，缉妖师都配备了记录影像的锁心蛊，但凡杀人必须开启锁心蛊，记录影像。

定妖盘配上锁心蛊，缉妖师乱杀人的现象这才得到了一定的遏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