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亲耳听见爸爸说要放弃自己该有多绝望啊？

“护士小姐！请问刚刚救护车是不是从玉海大桥那边送过来一个叫苏熳琳的人？”

苏熳琳匆匆忙忙地冲到急诊室的护士站，神情有些慌乱，声音微微发颤。

小护士手里拿着电话，看样子像是刚刚打完电话。

被突然跃入眼帘的苏熳琳吓得身体微微一怔，往后退了一小步。

“请问您是她什么人啊？”小护士边问边把电话放回底座。

“我是……”话刚到嘴边，又瞬间被吞了回去。因为她差点脱口而出说自己就是苏熳琳本人，“她的……一个妹妹。”

“苏熳琳的家属联系上了吗？什么时候到？王医生那边等着家属签字文件做手术呢！”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女医生突然闯入，打断了她们之间的对话。

出了这么大一场事故，还住院了，爸妈会是什么反应呢？会为自己着急吗？会迫不及待赶来医院吗？

苏熳琳一脸期待地望着小护士。

“刚刚已经联系过了，苏熳琳的父母都说现在有事走不开，问能不能先安排手术，晚一点过来再补签。”

医生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有点复杂，有对父母的责备与无奈，也有对病人的同情与怜悯。

“有什么要紧的事能比自己女儿的生命还重要？”

苏熳琳失望地缓缓落下眼眸。

其实这个答案在苏熳琳的意料之中，但内心还是不免有些失落，因为刚刚确实小小的期待了一下。

自有记忆以来，苏熳琳的爸妈就总是吵个不停。

终于在一个很平静的清晨，妈妈没有叫她起床上学，餐桌上也没有看到妈妈准备的早餐。找遍了整个屋子，都没有妈妈的身影，属于妈妈的东西也都不见了。

那一刻，她心里明白，妈妈走了，抛下了爸爸和年幼的自己。

后来，爸妈都各自再婚，还给自己生了同父异母，同母异父的弟弟妹妹。

自此以后，总感觉全世界都抛下了她，不管是在妈妈的家里还是爸爸的家里，她都是多余的存在。

为了省钱给弟弟买玩具，报学习班，爸爸甚至让苏熳琳放弃读大学的机会。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在一次作文比赛中苏熳琳获得了全国第一名，优厚的奖金让她有钱读大学了。

苏熳琳也因此开启了自己的写作生涯，靠网文写作，供自己读完了大学和研究生。

如今已经是网文界小有名气的网文作者了。

这么多年来，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苏熳琳都自己扛过来了，相信这一次也不例外。

“我可以签字，我是苏熳琳的妹妹！”苏熳琳一脸坚定地看着医生。

看着眼前这个身穿高中校服的小女生这么有勇气和担当，医生脸上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有心了，不过……你还未成年，不能签字。”

见苏熳琳一脸失望的样子，医生拍了拍她的肩膀，表示安慰，“别担心！紧急情况紧急处理。我这就去找主任签字，救人要紧。”

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苏熳琳突然紧紧地抓住医生的胳膊，眼眶含泪，声音哽咽，“医生！求求你们一定要救救我……姐姐。”

医生轻轻拍了拍苏熳琳的手，挤出一丝微笑，“放心吧！”

……

“没事的，这一切都只是暂时的，明天太阳升起，就是崭新的一天，一切都会恢复如常。”

苏熳琳静静的坐在手术室门口的休息椅上，双手合十，来回揉搓，目光呆滞地盯着地板，小声嘟囔着。

“杉杉！”

耳边传来陆鹿的呼喊声。

或许是还没有习惯新身体的名字吧，苏熳琳并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陆鹿连忙跑到苏熳琳眼前，“你在这里干嘛？找你半天了。”

苏熳琳依然没有回应陆鹿，甚至都没有抬头看她一眼。

陆鹿以为自己的好闺蜜顾杉杉正在生自己的气，所以才不理她。于是蹲下身子，语气中充满了自责，“今天受惊了吧？对不起啊，都怪我，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掉进海里。你该不会……是在生我的气吧？嗯？”

紧接着，做出一个可爱的歪头杀，露出天真烂漫的笑容，用她那清澈纯净的眼神望向苏熳琳。

这是她每次惹顾杉杉生气时，哄她开心的惯用伎俩，百试不爽。

可是……这次怎么不管用了。

见苏熳琳依然没有任何反应，陆鹿索性挽起苏熳琳的胳膊，撒起了娇，“好啦！不要生气啦。阿姨做了好多好吃的，全都是你最爱吃的，给你压压惊！”

“走！回家。”说着，陆鹿就拽着苏熳琳的胳膊，拉她起身。

“我不能走！”

苏熳琳终于开口了！她声音低沉，情绪非常消沉，跟往常那个积极乐观开朗活泼的顾杉杉派若两人。这种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态度，让陆鹿感到一种莫名的疏离感。

但转念一想，今天杉杉差点丢了性命，性情反常也在所难免，所以就没有多想。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的陪伴与安抚。

“为什么？身体不舒服？”陆鹿伸手摸了摸苏熳琳的额头。

“一个很要好的姐姐出车祸了，现在还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我要等结果出来才能安心。你先回去吧！”

“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扔下你一个人走啊，我陪你。”

说着，陆鹿便坐在苏熳琳的身边。

听见陆鹿的话，苏熳琳有点意外，因为“我陪你”这三个字，貌似还是第一次有人对她说。

一股暖意涌上心头。

……

几个小时后，苏熳琳的爸妈终于赶到了现场。

虽然刚刚还有责怪爸妈不够关心自己的小情绪，但见到他们的那一刻，鼻头却突然一酸，眼泪不听使唤地往下掉。

此时此刻，苏熳琳多想一头扎进妈妈的怀里大哭一场，撒撒娇，像小时候那样让妈妈摸摸自己的头，然后轻声细语地安慰自己：“不怕不怕，有妈妈在呢。”

可是……她却没有资格，更没有身份这样做。

因为现在的她，在妈妈眼里不过是一个从未蒙面的陌生人罢了。

陆鹿注意到了苏熳琳脸颊的眼泪，心想可能是太担心姐姐的安危吧，“杉杉！姐姐她一定会没事的，别太担心了。”

发现手术室门外两个高中生模样的陌生人，妈妈以为自己找错地方了，于是开口询问，“同学！阿姨想问一下，手术室里的患者是叫苏熳琳吗？”

苏熳琳微微抬眸，眼眶含泪地看着妈妈，轻轻地点头示意。

发现眼前这个小女生，竟哭得如此伤心，应该跟自己的女儿关系很好吧？

“你是……熳琳的朋友？”妈妈问。

苏熳琳眼眸微颤，直愣愣地盯着妈妈，无语凝噎。

妈妈，是我呀！

苏熳琳多想这么回答。

看着眼前这个小女生泪流满面的盯着自己，竟让苏妈有点不知所措。

这时，医生从手术室里出来了。

苏妈赶紧上前询问，“医生！我女儿的情况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一脸疲态，“情况不太乐观，患者多处器官受损，中枢神经系统的大脑皮层更是受损严重，基本可以判定为……植物人，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植物人？

苏熳琳心里咯噔一下，心底再无一丝侥幸。

以前总是出现在电视剧，小说里的名词，没想到有一天竟然用在了自己的身上。

“植物人？意思就是……以后躺着醒不来了，只能靠药物维持？”爸爸沉思片刻后，开口询问。

“这个很难说，临床上也有很多植物人苏醒的案例。有的患者几个月就醒了，有的几年几十年后才醒，当然也有一辈子都醒不过来的，具体还得看患者的自身情况。”

“几十年？”爸爸一脸吃惊地看了一眼医生，而后转头再看了一眼妈妈。

妈妈吓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幸好被身边的苏熳琳扶住了。

看到妈妈为了自己，吓得差点晕倒，苏熳琳竟然内心一丝窃喜，原来妈妈还是在乎自己的。

也就是说……我必须回到自己的身体里，才能醒过来！可是……我要怎样才能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呢？

苏熳琳心里暗暗地想。

“医生！我想问一下，家属……可以选择放弃治疗吗？”沉默了一小会后，爸爸突然开口问医生。

亲耳听见爸爸说要放弃治疗的那一刻，苏熳琳顿时目瞪口呆，犹如晴天霹雳，耳边传来一阵轰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