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苦果

曾经铺天盖地的雨幕开始稀疏，淅淅沥沥的雨中带着诡异的恸哭。

在山间流淌的雨水化作漆黑，点点血色泛起，给人带来刺骨的恶寒。

在泥土尖染成一缕挥之不去的猩红，但又如同活物一样蠕动着钻入地下。

“啧！”

索尼娅见此情形，搓了搓双肩，想要将鸡皮疙瘩搓掉。

这诡异的血水，简直比绯夜血语者的她所操控的血之以太还要怪异。

可这莫名的亲近感是怎么回事....

呜——！

没有多余的时间给她思考，巨人族的领头羊图特斯吹响行军的号角。

浩浩荡荡的恶魔军队开始向着深渊海拔最低点——黎曼平原进发。

天空、大地、群山，乃至扑面而来的风，都被恶魔们之间所携带的恶意所浸染。

“他们真的会输吗？”

一路上，索尼娅已经就这个问题询问不下十次。

“你就看着吧，开始了。”

月见凛已经不想再耗费口舌，干脆断了索尼娅的网线。

随着号角声再起，一只又一只的恶魔影子从山间的阴影中浮现。

组成军阵的恶魔们，如潮水一般对着平原的大城发动冲刺。

恶魔王侯们所组建的精锐部队同样不甘示弱，举起武器和自己昔日的同胞们厮杀起来。

双方嘶吼着将利刃刺向彼此，在他们的刀锋之上血火流转，喊杀声、兵器碰撞声交织，奏响一曲残酷而壮烈的死亡悲歌。

在以太的视角当中，悲鸣和无数幻影惊恐的四散奔逃，血肉以太在被这些亡灵触碰到之后开始无止境的增殖，扩散。

宛如一座血肉火山，以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开始暴涨。

怨毒和诅咒的气息在战场上交织，千丝万缕的舔舐着每一个参与战争的生灵，渴望着将一切都拉入同自己一般的地狱当中。

世界、以太在双方的渴求下开始暴动。

“呵，战争，愚蠢的野心家啊~”

天枢城的顶端，妖精白皙的手撑起精致的面庞，另一只手将红酒送入口中。

紫色的眸子传递着嘲弄的光辉，冷冷的注视着陷入弑杀状态下的恶魔和诸多种族。

所有的游戏参与者，都下意识的忽略了被超越者——魔神撒旦所隐藏起来的规则。

自始至终，在这场争霸的游戏里，被禁绝以太的只有游戏的参与者。

世界的以太可从未离他们远去。

在初期降临战争之前，这个世界千万年的贪婪在以太之中的积聚已经抵达极限。

而降临者们的恶意与恶魔王侯们的恶意碰撞，造就两场遍及深渊的大战更是催化了这一份贪婪。

饶是身为妖精的月见凛也只能旁观灾难的发生，因为这一份‘因’已经由恶魔自身栽培了上千万年。

现在，由这些傻‘哔~’亲自铸就的苦果即将到来。

争霸的尽头没有赢家，只可怜那些被卷入战火的无辜恶魔。

“第五天使吹响号角，于是，见到一颗星星从天而降，坠往地面。”

月见凛抬起头，轻声念诵着过去物质世界人类编撰的《启示录》中，曾经记载的灾厄。

“这颗星星被赋予了通往无底深渊钥匙，只要打开无底深渊的洞穴，如同从炉灶里蒸腾而出的一缕粗烟升上天空，太阳和月亮，都因洞穴冒出的烟变得阴暗。”

在妖精所吟唱的悦耳诗篇中，沸腾的以太抵达顶点。

以太记录——万物衰亡再度重现！！！

尸骨阻塞河道，血水决堤溢满而出，腐化的气息夜以继日的飘散，菌群的狂欢从未停歇，数万公里都被令人作呕的腥臭所充斥，上千年都不曾散去。

“然后，从烟雾中出现大量蝗虫，来到人世。这些蝗虫获得了栖身大地的蝎子一般的力量，蝗虫将地狱的使者侍奉为王。”

此刻，当灾害借着双方的厮杀，自遥远过去的以太记录中还魂归来，整个深渊都被笼罩在无穷血色之中，无路可逃。

一切带着以太气息的生物都被针对压制，所有生灵在这诡异的力量之下衰亡到面目全非，即使有着七境的伟力，在这样铺天盖地的血雨和侵蚀中，也只能徒劳挣扎，沉沦寂灭.....

“用妖精的语言来转述其名为恶食，而用你们死灵的语言则是执用。”

月见凛无喜无悲的声音透过神工，进入索尼娅耳中。

“别tN的拽文啦，救！救！救！”

身为死灵却被衰亡的紧迫感包围的索尼娅发出求救的呜咽。

她周围的机械化步兵团第一时间包围她，他们整齐划一的取出洁白的晶石，捏碎。

随后在渴望和平与安宁的信仰之力的保护下化作光球飞速撤离战场。

可其他种族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自哀鸣和悲哭的以太记录里，泣血的苍穹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以太在跟随万物消亡。

就像是一道蔓延开来的裂痕，在缓缓展露其下深不见底的空洞。

咔嚓——！

碎裂声响起，薄弱的封印自血水的冲刷中崩解，犹如实质的暗蚀气息在虚空中显现，降下，流转在接引它们的战场之上。

“不——！”

图特斯发出最后的长啸。

所有生灵都在裂口的接触点直面暗蚀的冲击，几百万的军队连带着各个降临者种族、王侯们全部被冲散。

二十位恶魔王侯为了享乐，早已抛却镇守虚空战场的职责，将其封印。

这种行为不仅导致天使族一侧的战场压力拉满，现在又将因为自己逃避责任设下的封印而致使暗蚀灌入深渊，只能说是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索鲁克高原之上，天枢城信仰引擎功率全开，输出的能量尽数加持在妖精身上。

面对焚烧而来的血色烈焰，以及其中所蕴含的消亡万物的以太记录。

妖精唱响挽歌，耗费极大的精力去平息来自以太的回应。

“咳咳！”

连续唱了一小时歌让某只妖精嗓子冒火。

抄起润喉糖塞进嘴中，妖精白了一眼身后虚空中睁开的血色瞳孔。

“嘶，有必要这么狠吗！”

略微沙哑的少年音中饱含疲惫。

一旁，超越虚空的伟大存在缓缓收回自己的目光。

“哼，自食其果罢了！”

魔神冷着脸呵斥，可血色的眸光中所蕴含的分明是不忍与悲痛。

“好在有你们妖精啊，过去也是，现在也是。”

祂轻叹一声，言语中透露出的却是远胜月见凛几十上百倍的疲惫。

“既然知道我们妖精的辛劳，那就拜托你们成熟一点，早日放我们妖精自由可好？”

沙哑的少年音调侃着这位超越者。

这样的话语在其他人看来可谓是大不敬，然而这位超越者只是洒然一笑。

“那可不行，谁叫你们是长子，这重担啊，合该你们担着~”

“嘿，你这....”

月见凛拳头一硬，回过头去却发现魔神的意志早已离开。

“你们这些混蛋，不负责任的渣男.....”

天枢城的顶端，妖精的叫骂声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