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跃民明白人什么意思,想了下,
“刘哥,我帮你调查下没问题,不过我可不想掺和进去。”
”这你一定放心,我明白,你一在陕北插队的知青,哪能知道港岛的事,今儿咱也没见过面。”
钟跃民道:
“你给我几天时间,留个联系方式,到时有消息我通知你。”
“好!”
谈完事,双方在茶馆门口分开,他又去了趟办事处找到了刘静,跟她交代一下,第二天一行人背起行李,坐上火车,重回陕北了,又是两天两夜的火车,到了省城,他得送晓白回学校,秦岭、郑桐、建国几人先回去了,在省城待了三天,除了吃喝上厕所,两人基本在床上度过的,搞得他差点下不了床,离别时媳妇来一句,
“过段时间我来找你!”
腿软了下,没摔地上去。
回到陕北,先去了县革委找了他马叔,家里情况说了下,马贵平高兴,
“好啊,老首长能出来,不仅官复原职,还升了,太好了,不过职务还是低了点,你爸当年在你现在这年纪,那都是团长了,部队去东北参战时,是最年轻的副师级干部,后来要不是受牵连,几个大军区的一把,肯定得有你爸的位置。”
钟跃民笑声,
“马叔,可以了,现在京城那头比较乱,枪打出头鸟,真要拔尖也不见得是好事,我爸说了,等局势平稳些,让你去京城,你们好好聚一聚。”
“好,好,我一定去,老首长我一定要见的”,
马贵平道:
“跃民,还有个事,我从县武装部那边得到消息,今年春季不征兵了,得到年底冬季,今年就这一回,早知如此,去年就该把你安排上,这不耽误了。”
”马叔,我不急,年底就年底,实在不行明年也成。”
“你小子是不是舍不得那个军医大的对象啊?那可不成,老首长英雄一世,你这当儿子的可不能窝囊,得给我去军营里好好磨砺磨砺。”
钟跃民苦笑,
“马叔,陕北这地儿也很锻炼人啊,要说艰辛,估计比在部队更难。”
“地里刨食,扛镢头的能跟扛枪比?两码事,这事你小子可别给我耍小性子,不然我可对不起老首长。“
他只能应着,一个个都逼着他进部队,好歹考虑下他的感受,老子干嘛,儿子就得跟着干嘛?待了一个来小时,离开办公室,刚下楼呢,前头大院门口开过来一辆老毛子的嘎斯车,这玩意只有革委主任能坐,车子停到办公楼下,革委一把从后座下来,
钟跃民几步迎上去,“刘主任!”
“呦,跃民啊,京城回来了?来看你马叔?”
钟跃民点头,从随身包里取出两罐茶叶,
“刘主任,京城带过来的,你拿着尝一尝。”
刘明也没推托,大大方方接了过来,打趣道:
“行,你钟主任还能想着我,我以为你眼里只有你马叔呢,正好我有事要找你,不急回去吧?去我办公室谈。”
他这刚出来,只能又跟着上去。
来到领导办公室,刘明把包放一边,
“跃民,随便坐,我给你泡茶。”
“刘主任,我来我来,哪能让你动手。”
“行了,客气啥,去坐下”,亲自泡了两杯茶,过来坐一遍,自己先尝了尝,
“嗯,不错,挺清香的,比我的茶好。”刚就是用跃民送的茶泡的。
钟跃民也尝了口,放面前茶几上,“刘主任,你找我有什么事?”
“跃民,你懂日文吧?”
“英文?这我哪懂,怎么了?”
“咱县不是有家纺织厂,里面的机器都是外国货,老毛子的,还是当年咱两国交好在蜜月期时双方合作项目,项目资金总额三百多万,当时在西北地区最大一合作项目,就是放到现在,咱县的纺织厂不管生产能力、工人规模,也是西北地区最大的,咱县的支柱产业,
现在就是遇到了些问题,这机器跟人一样,时间久了,上岁数了,这那的毛病就来了,机器上一些小毛病,厂里维修工自个琢磨琢磨,钻研下能够解决,但到大故障,内部核心问题,别说修了,那些日文看都看不懂,绞尽脑汁就算最后排查出问题来,里头精密部件损坏,咱手里也没货,
车间机器趴工,耽误生产,布料这些本就紧缺,商场、供销社那都等着拉货呢,最后只能求助上面,市革委转向省里,省里又上报京城,经过协商,最后来了几个小日子到咱厂里维修机器。”
钟跃民听得迷糊,“刘主任,不说是老毛子机器,怎么还有日文,还有小鬼子来呢?”
“这些机器虽是老毛子提供的,但人其实就是个二道贩子,机器本身是小日子的,人就转个手挣了上百万,不地道啊,那会咱也不知道,还对人感恩戴德,老大哥,好朋友,狗屁啊,那会就已经在坑咱了。”
“那就小鬼子没修好机器?”
“这倒没有,机器就是人家生产的,都能把它给制造出来,维修没问题,但就是漫天要价,一个部件坏了,要咱上万块,维修更换还不让我们的技术人员观看,人员都得撤出去,按这样搞,这机器当初买的几十万一台,后期维修费得比机器高,把咱当冤大头,跃民,你小子点着头,有股子聪明劲,能给想想招儿,机器能正常运转生产,然后呢费用方面给它降低,最好能让这小日子把维修技术交给咱的维修人员。”
钟跃民习惯性摸下鼻子,心道你这是把他当神仙了,这意思,既要马儿跑得快,还不想让它吃草,小鬼子这操作确实骚了点,但换位思考,就好比两个技术工人,一个辛苦努力学习,学得了好技术,一个呢偷奸耍滑,得过且过,完事最后考试评级,偷奸耍滑想偷师技术好的,人家能答应?
“刘主任,这不大好办,咱国家如今不管是经济,还是工业、制造业等,都远远落后小鬼子,这是事实,人家手里掌握着先进的生产技术,随时能掐咱脖子,咱还一点没招,落后就要挨打,一个道理。”
“理是这么个理,但咱当初跟老毛子合作,钱出了,合同上白纸黑字,售后的机器保养、维修也是包含在里面的,结果成现在这副烂摊子,市革委的王副主任多次电话来问询了,咱这纺织厂生产的货物,大多数是销往省城,周边几个市,布匹本来就是稀缺品,这要不能及时供上,怕是引起市场混乱,影响大局,
这上面呢,是即要保证生产,又不愿出额外的维修费用,全甩给我们县里了,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有什么办法,这个春节都没好好过过,压力大啊。”
钟跃民道:
“刘主任,那这个小鬼子现在在咱县?”
“在的,县城最好的招待所住着,每天有专人伺候,那待遇就是省委主任来了都不一定能有,跟个祖宗一个供着,就这样还不满意,有时想想真想锤人一顿,太可恨。”
”刘主任,我在京城呢认识几个国外朋友,人家都是做外贸生意的,你这样,把纺织厂的机器型号、需要更换的配件给我个清单,回头我给京城那边打个电话,让他们帮忙查一查,如果有别的渠道能提供这些配件,价格合适,那就再好不过了。”
刘明一听不由激动,
“跃民,那就麻烦你了,最好能快点,我这真跟热锅上的蚂蚁,十万火急。”
钟跃民点头,
“回去我就联系,还有啊刘主任,这几个小鬼子把技术捂得严严实实,咱也可以在这上面多动动心思,逐个击破,小鬼子也是人,是人就有**,未必是铁板一块,还有,不说在维修机器时不让咱的维修人员靠近观看,那也好办,这儿是咱地盘,可以把机器放到某个维修车间,然后让咱的人提前躲藏里面,观摩偷师,反正咱就一个目的,把整套维修技术学到手,保证机器日后出问题,咱自己能够搞定。”
刘明听得一愣一愣的,可从没想过往这个方向来解决问题,
“这能行嘛?感觉有点不地道。”
钟跃民翻个眼,心想你这也太实在了,刚不说还想锤这几个小鬼子一顿,这会又蔫巴了,
“刘主任,是这些小鬼子先欺负人,恶心咱,仗着技术在手,漫天要价,目中无人,既然如此,还跟他们讲什么情面,就按我说得来,咱双管齐下,我就不信治不了这帮小鬼子。”
刘明一拍大腿,
“好,就按你说得来,不过,跃民,主意你出的,就得你来实施。”
“刘主任,我不是纺织厂的,这不合适吧?”
“纺织厂几千号员工,这几个小鬼子还能全都认清了,合适,你小子鬼主意多,脑子活,能随机应变,交给别人我不放心,也没那种效果”,
别人不清楚这小子能耐,他明白,当初那王龙一家子,盘踞在王家沟几十年,土皇帝一般,作威作福,就是他这主任也奈何不了几人,跃民这小子下去半年时间不到,不仅连根拔了,还把红旗公社主任沈涛,革委副主任张荣平一块给收拾了,这手段几人能有?他如今能坐稳主任位置,多亏人。
“要论整人,玩心眼,没人能比得了你!”
钟跃民哭笑不得,有你这么夸人的。
“跃民,我知道你马叔呢一直在张罗你去部队当兵的事,说真的,你这么个人才我是真舍不得放你,这事你可得帮我,不然到时我可不放人。”
话到这份上,他没理由拒绝了,
“刘主任,你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一个小时后回到公社自己宿舍,这刚回来都没来得及歇口气,接了这么个烫手的活,自己就不该多嘴,屁股还没坐热,李艳闻着味就来了,没把自己当外人,坐他边上,搁他身上闻来闻去,
“这闻啥呢?”
李艳却是道:“累着了吧?我还以为歇一天就回来,整三天,你可真有劲!”
说罢起身把放一边的行李拿过来,将里面衣物一件件拿出来,叠好放里头靠墙衣柜里,见人也不吭个声,转身问道:
“真累着了?晚上我买只老母鸡炖了给你补补身子。”
“没有的事,再来俩也能受得住!”
“切,德行,那你这什么表情,有事啊?”
“哎,艳姐,你有没认识的女人,酒量好一点,然后比较放得开,酒桌上应酬方面能说会道。”
“啊?”
李艳听得迷惑,放下衣物过来,古怪的眼神看着人,
“你想干嘛?都有晓白了,还有我和秦岭,有仨还不能满足你?还想去外头勾搭?我告诉你……”
“你快歇歇,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刚从革委大院回来,刘主任……”
李艳听完也是无语,
“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你这是没事给自己找事。”
“不是我找的,是被逼无奈,你有认识的吧?”
“这我上哪认识,都在公社上班,有没有你还不清楚,别找别人了,我跟你去吧!”
“你?算了吧!”
“怎么的,瞧不起我?没资格上桌,丢你钟大主任的脸。”
“我是不想让小鬼子占便宜,到时动手动脚我可亏大了。”
李艳红唇一勾,上来一步,
“这么说你承认我是你女人了?放心,我懂得保护自己,再说不是有你在。”
“你真要去?我不逼你!”
“别磨叽,这么大个男人,就这么说定了。”
几天后,县里最好的饭馆,包房里,钟跃民和李艳装扮成纺织厂管理层干部,一同出席的还有刘明,纺织厂厂长几人,对面几个小鬼子西装革履的,个子都不高,都在一米六左右,说小鬼子一点没冤枉,刘主任讲几句开场白,脸上堆叠着笑容,还起身给几个鬼子敬酒,姿态很低,这几个鬼子则是端坐椅子上,脸上表情,眼神都透着傲慢、不屑,瞧这意思,他们花钱请客还被人瞧不起,丢份了。
几杯酒下肚便说到了机器维修的老问题上,翻译一翻,几个小鬼子眉头当即皱起,领头一个鼻子下留撮小胡须,嘴里叽里呱啦一通,他们虽听不懂,但肯定不会是什么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