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日出之城

东线战场上，圣米迦勒城在短短数日内沦陷。

东部方面军总司令、帝国元帅德罗尔带领大部队穿越光辉山脉，如同一柄锋利的长剑般，直接插入色雷斯王国的心腹地区，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朝着奥古斯特行进。

而西部方面军同样是集结起来，在广袤的大平原上横冲直撞，无情地撕碎色雷斯的防线，将那些零碎的城市都交给星陨者军团处理。

不过七天的时间，在帝国闪电般的攻势下，色雷斯王国的防线难以为继，布置在各地的军团被尽数摧毁。

紧接着，在威尔汉姆的“最高命令”下，色雷斯王国各地的军事力量——无论是圣卫军、魔像军团、奥术军团还是天使神裔，都浩浩荡荡地赶往奥古斯特。

此刻，双方的所有力量都聚集在了色雷斯王国的首都，被称作“日出之城”的奥古斯特。

色雷斯王国，奥古斯特。

高耸入云的太阳神高塔矗立于城市中心，塔身流淌着液态阳光般的纹路，顶端的日轮徽记昼夜不息地释放光晕。

这既是信仰象征，也是覆盖全城的能量屏障核心，其上碑面蚀刻着太阳神文，能够持续不断地将日光转化为抵御进攻的结界。

天使神裔们以蒂雷娜公爵为统帅，戍卫在高塔的周围，他们的羽翼如熔金锻造，手持裁决之刃，巡视天际。

蒂雷娜挥动长剑，朝着天使神裔们怒吼道：“费安索的命运，将由我们来决定！

我们是被太阳神选中的战士——为了色雷斯，为了神圣法德兰，也为了伟大的阿曼纳塔，我们绝不能让奥古斯特就此沦陷！让这片沐浴在阳光下的神圣土地沦落敌手！”

在高塔的顶端，则是三百名圣教军战士，他们同样背生双翼，但那一张张完美无瑕的面孔上毫无表情，如同圣洁的雕像一般。

“天羽焚瞳，炽剑裂胄；圣咏烙额，神目如炬”

圣律咏唱团正站在塔顶的太阳圆盘周围，吟唱出神圣的颂歌，以这种力量持续强化屏障。

城墙体系融合了奥术与神术的双重伟力。

外层是几十米的灰白色符文壁垒，砖石内嵌昂贵的炼金矩阵，遭遇攻击时自动浮现组合式防御法阵，能将物理冲击分散至地下，同时吸收30%的魔法能量输送给奥术军。

内墙则密布五十码高的棱镜塔楼，塔顶的水晶棱镜由大奥术师操控，可将吸收的能量转化为湮灭光束或广域护盾。

城墙垛口后方，数以千计的魔像静默伫立，它们身高近十米，其躯壳由陨铁熔铸，核心则是囚禁着灵魂的炼金装置，战争一旦爆发，这些魔像即可化为无视痛觉的杀戮机器。

而城内的街道上，到处是来去匆匆的军官、士兵，他们四处驱赶着惊慌失措的平民，将其带入避难所中，防止有人出逃。

“快，后面的人都赶快跟上！走得这么慢，是想挨鞭子吗？”骑着高头大马的色雷斯军官恶狠狠地朝难民们骂道。

一位衣衫褴褛、抱着孩子的女人鼓起勇气，小声说道：“大人，我的孩子已经几天没吃饭了，实在是”

“啪！”鞭子抽在女人的背后，引得她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

那军官看都没看一眼，只是张口怒斥：“闭嘴！难道你想眼睁睁地看着奥古斯特被攻破？难道你们想变成恶龙的食粮吗？

再有人不识好歹，小心我将他打成叛徒！让他丢掉小命！”

女人怀里的小孩抱着母亲瘦削的身体，哭喊道：“妈妈，我不饿了，我们不吃饭了，不吃了.”

在威尔汉姆的命令下，奥古斯特的所有粮食、民居都被征用，用以维系从各地赶赴于此的军队。

看着这样的景象，刚刚进城的达耶夫深深叹了口气，喃喃道：“没想到城里的形势竟然恶劣至此，民众连饭都吃不上了。”

想到这里，他从怀里掏出一块黑面包，扔给那个哭喊着的孩子。

“谢谢您，先生。”那孩子梗咽着说道。

听到这声音，那位骑着高头大马的军官怒气冲冲地转过头来，但他看到了达耶夫身上绣着圣徽的官员常服后便没再作声，只是继续挥动长鞭，驱赶着难民。

达耶夫行走在街道上，准备赶往王国情报部门，向他们汇报各地的军事状况。

他望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军队、被随意丢弃在路边的难民尸体，心中唏嘘不已——这个曾经圣洁、光辉的城市，如今竟然变成了这样？

从出使伊斯达利亚的那天起，达耶夫就有这样的预感：燃烬帝国会为王国、乃至于整片大陆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但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得如此之快，不过短短数年的时间，燃烬帝国便率军攻至奥古斯特。

“阿曼纳塔在上.”

“神啊.“

“快看呐，是威尔汉姆陛下！可真是神圣的姿态！“

“威尔汉姆陛下一定能带领我们突破重围，走向光明的未来！”

达耶夫忍不住抬起头来，只见太阳神高塔上放射出万丈光芒，而威尔汉姆缓缓升起，出现在高塔最顶端。

他沐浴着无尽的光辉，那高大魁梧的身体上遍布神纹，六只燃烧的羽翼缓缓挥动，那双瞳孔中有着清晰可见的金色日轮，简直像是降世的神祇一般。

他的手中是名为“终焉裁决”的螺旋长矛，矛身由七条纠缠的圣光锁链构成，顶端悬浮着一枚不断坍缩又重组的微型太阳。

就连达耶夫都忍不住喃喃自语：“威尔汉姆陛下.他，他好像变得更加强大了。”

自太阳神陷入沉睡后，各地神裔的力量都在逐渐变弱，唯有那位威尔汉姆陛下仍然强大，如同天上的太阳般永不陨落。

“威尔汉姆陛下万岁！”

“色雷斯万岁！”

色雷斯的士兵们狂热地欢呼着。

威尔汉姆以凌然的目光扫过四周，随后才缓缓开口：“我的臣民们，沐浴在阿曼纳塔光辉下的子民们——最危急的时候到了！

来自北方的恶龙与它的爪牙已经跨过了光辉山脉，在朝着奥古斯特袭来，它想要将色雷斯变成它的领地。

它想要奴役太阳神的子民，想要榨干我们的鲜血与灵魂，将这片神圣的土地变成充斥着血腥、杀戮的罪孽之地！”

顿时，士兵们一片哗然，纷纷恶毒地咒骂、唾弃着，恨不得将那头恶龙的头颅砍下，将其双翼折断，当成献祭给太阳神的祭品。

“真是不知死活的畜生！”

“这头该死的怪物！”

“神啊！”

“没事，威尔汉姆会率领我们杀死它的！”

威尔汉姆神情一凌，不怒自威，声音变得铿锵有力起来：“但我会让那头恶龙知道——它这是在痴心妄想！

我会让他们明白，伟大的阿曼纳塔陛下是不可亵渎的，太阳神的子民永远都不会臣服于这些残忍暴虐之徒！

色雷斯万岁！神圣法德兰万岁！”

威尔汉姆双手握住螺旋长矛，其顶端骤然释放出冲天的光柱，那金色的天幕中顿时出现巨大的太阳圣徽。

顷刻间，奥古斯特城内骤然爆发出一阵无比热烈的欢呼。

“色雷斯万岁！”

“神圣法德兰万岁！”

“为了至高至上的永恒光辉之主！”

无论是环绕神塔的天使神裔，还是戍卫在威尔汉姆身旁的圣卫军，抑或是城墙内的奥术军团，都在倾尽全力地高声呼喊着。

就连天马都发出响亮的啼叫声，魔像也在沉闷地怒吼着，仿佛在宣泄着对于胜利的渴求。

色雷斯人向来将威尔汉姆当成老皇帝的继任者，对他的崇拜溢于言表。

但达耶夫曾亲眼看到过威尔汉姆陛下浑身布满裂痕的模样，短短几年的时间过去，这位陛下为何会变得完美无瑕？

再联想到奥古斯特近年来持续不断的失踪案，达耶夫常常会感到头皮发麻，却不敢深究。

突然，天空中出现一名骑着飞马的传令兵，正朝着他招手：“达耶夫阁下，卡莱尔大人在找你，作为超凡战士，您被派遣到第三防区”

“我知道了。“达耶夫沉声应下，随即拔出背后的长剑，朝着传令兵手所指的方向稳步走去。

无论如何，作为色雷斯王国的一员，他必须拼尽全力保护这个国家，保护他身后的城市。

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达耶夫很快来到城墙内部，顺着扶梯爬到城楼上，在那里，他所熟悉的卡莱尔将军正扶剑而立。

“卡莱尔将军”达耶夫连忙问候。

“达耶夫，我等你很久了。”卡莱尔早有预料似地转过头来，瞥了他一眼，随即进入城楼，“跟我来吧。”

“您有什么事吗？”达耶夫心存疑惑，在这种备战的紧要关头，这位将军竟然还单独邀请他谈话。

但他还是跟了上去，并下意识地锁好门。

卡莱尔坐在椅子上，注视着达耶夫，低声说道：“我知道你曾是王国的外交官，去过帝国本土，那里真的如宣传的那般——是一座地狱般的牢笼吗？”

在提到“地狱”二字时，卡莱尔喉咙颤动，似乎是想起什么似的。

达耶夫犹豫片刻，还是摇了摇头，低声回答道：“并不是，那里的确是个繁华、富饶的地方，从某种程度上讲甚至不输奥古斯特。”

卡莱尔苦笑着摇头：“你难道没看到路上的景象吗？现在的奥古斯特，又哪里能称得上繁华呢？它早已不是曾经那个辉煌的‘日出之城’了。

现在的奥古斯特，不过是个被战争吸干了鲜血的巨人，也许曾经的它强壮、健康，但那已经是尘封的历史了。”

“.”

达耶夫陷入沉默，等待着卡莱尔的下一个问题。

果然，卡莱尔用那双极其深邃的眼睛注视着他，一字一句地问道：“假如你所效忠的人变成了可怕的怪物——你还会继续追随于他吗？”

“难道说”

达耶夫浑身颤抖，差点惊叫出声，心中那个恐怖的猜测也得到印证。

所有色雷斯人都说，阿曼纳塔陛下苏醒了，威尔汉姆陛下得到了祂的眷顾，才得以保持强大，还建立起一支圣卫军。

但假如说——那位太阳神仍处在沉眠之中呢？那威尔汉姆陛下的力量究竟来自于哪里？

卡莱尔的眼中透出一抹绝望，他用悲戚的语气哀叹道：“达耶夫，色雷斯王国已经不是你所效忠的那个追随光明、崇尚正义的国度了。

在过去的数年里，我亲眼看着我所信仰的神祇被邪魔亵渎，看着我所守卫的土地沦为罪孽之地，看着我所发誓效忠的君主被黑暗蛊惑，却没有一点办法去改变”

这位将军疲惫地转过头来，深深地看了达耶夫一眼：“达耶夫，我知道你和他们不一样，数年前，你就因为不满贵族的暴行而被赶出奥古斯特。

想必你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这里沦为魔窟吧？”

“你的意思是”

达耶夫顿时瞳孔地震，想到某件绝对不会为色雷斯王国所容忍的事情。

卡莱尔默不作声，只是将一枚铁制品塞到达耶夫手中，随即干脆利落地转身，推门，离开。

“阿曼纳塔在上，请宽恕我的罪过.”

达耶夫愣愣地站在原地，许久才张开手掌，果然，掌心处静静地躺着一枚竖瞳与火焰的印记——那是燃烬帝国的徽章。

“嗡——”

城楼上，二十四把刻着天使的浮雕的号角被吹响，发出沉闷、悠长的声音。

达耶夫也推门而出，望向城墙之外，随即见到一幅令他毕生难忘的景象——

只见远处的天空中，庞大的飞艇成群结队，各类飞龙凌乱地扇动翅膀，如同绵延百里的厚重乌云，几乎要将太阳遮蔽。

大地上，烟尘滚滚而来，地面颤抖不止，蒸汽坦克的履带碾过荒原，拖着重炮的装甲车迅速驰骋。

还有一台台重型机甲沐浴正迈着沉重的步伐走来，使得地平线上出现一道道威严的剪影。

而在更远处，无数空间传送门在半空中展开，通向多元宇宙的诸多位面，火元素军团、幽影军团、地狱契约军团从传送门中接连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