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怀民的说法,让所有男人都是心头一凛。
所有人下意识顺着这方向去设想:如果是真的,当如何?如果不是,又当如何?
宛如找到了能让自己心理平衡的原因,桑怀盛第一个跟上附和:“肯定是她!几年的时间,将咱们的银子转走、洗干净,娘你完全甩手不管,对她来说太容易了!”
他们没银子用了,但喻初晴有。
所以,不管是不是她转走的,都必须是!
“对!”桑怀民又道:“别的不说,就说她身边的丫头。”
他好像看到了问题的本质真相:“合欢和木棉,以前就在她屋里伺候的。但,知晓侯府要赶走她后,她就把这俩丫头的身契提前送走,如今她住进了县主府,那俩丫头又跟在了身边!可想而知,一切都是她有预谋的!”
桑怀盛当即认可他这种说法:“啊对对对!既然下人可以这样做,那咱们侯府的银子,不也可以用这种方法,出去洗一遍,到了县主府就成她的了!”
兄弟俩说得言之凿凿,简直是佩服死了自己这样聪明睿智。
他们都这样穷了,喻初晴怎么可以有钱!???
喻初晴有钱,怎么可以自己用!
侯府养了她十七年,她就应该把银子拿出来分给他们!
见桑怀安没说话,桑怀民转头跟他求认同:“二弟你怎么看?难道你不觉得我说的很有道理吗?”
桑怀安方才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此时回过神来,道:“有可能,但也不一定是绝对。”
主要是,他还是有点相信母亲说的。
他们这位母亲性子也许是懦弱了一些,但,很少说假话。
更何况,在这么大的事上说谎!
“你怎么老这样!”桑怀盛怒道:“不管做什么事,二哥总是要表现出来与我们不一样的看法。怎么,显着你的特立独行了是吗?”
桑怀安本来还想心平气和跟他们讲讲道理,听到这话,也生气了:“四弟,你这话说得就有意思了!当初我反对赶走初晴,说可以把她送乡下去养着,即便是养女,将来还可以谈一门对侯府有帮助的婚事。假如你们听了我的,还会有后面的事吗?”
他又看向桑怀民:“永安县主府挂匾那一日,我不是说了,我要去送贺礼、打点关系。哪怕只是哄着初晴也好,把关系修复好了,靠着她救东宫的功劳,以后吃不上肉还能喝点汤。但你们听吗!”
想到自己的聘礼都拿不出来,他冷笑一声,道:“你们不愿意听我的,非要去闹事、想要让她不痛快!折腾到现在这样的结果,怎么,你们是更满意吗?”
父子三人都脸色铁青。
桑文柏怒道:“你怎么说话的!”
主要是,闹事他也有份,是他带的头!
并且,他还挨了庭杖!
桑怀安也是气到了,根本顾不上父亲的威严:“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侯夫人叹息,道:“安儿说的是对的。”
她倒是说了句中肯的话:“初晴肯定是没有转走侯府的银子的,相反,她以前常常拿自己的银子贴补公中。”
但,这话立马被喷了。
桑怀盛大怒道:“她以前是侯府的女儿,先不说她贴补家里是天经地义!就只说,她的钱哪儿来的?就算她说是她自己挣的,但没有侯府,她哪儿来的本钱去挣?她一个女儿家家的,又是怎么挣到钱的?简直笑话!”
“不错。”桑怀民自然认可这种说法:“所以,就是她把侯府的钱转走了!”
他需要钱,不管喻初晴是不是这样,都必须是!
家里没钱了,可是喻初晴有,不从她那里薅去哪里要?
他抬头看向桑文柏:“父亲,侯府养了她十七年,她该报答。我们去县主府,逼她把侯府的银子交出来!”
桑怀安急了:“你们先前已经惹她很生气了,还要做这样的事,彻底将她得罪死吗?”
重点是:为什么他们觉得,喻初晴是吃素的?
吃了那么多亏,还不学精吗!
他倏地站起来,道:“父亲!你想想看,初晴背靠太子,连国子监的祭酒都跟她交好,那一日乔迁宴你们是没看见吗?她没有发请帖,却有多少权贵上门贺喜?你根本不知道她还有多少人脉,彻底将她得罪死,万一她一恼怒反过来报复我们,只怕连如今南阳侯的虚名都没有了!”
不得不说,他的确是全家唯一有智商的、唯一清醒的。
但,真的是唯一的!
桑文柏根本不听他的:“安儿,你是在质问为父吗?”
桑怀安心里咯噔一下,深知这件事没得谈了。
他愤怒一甩袖:“你们就作吧!现在侯府已经是个空壳了,到时候连这个壳都作没了,你们就开心了!”
“二哥!”桑怀盛也越说越上头:“你不要唱衰自家!我们知道你如今考取了功名,但,也不见你能怎么出人头地啊!”
桑怀安被这话刺激到破防,当即愤然离席:“好,既然你们非要这样,那……”
他拿出匕首隔断了袍袖,道:“以后不管你们对喻初晴做什么,都与我无关!我从今日起搬出侯府、住到翰林院,日后无论发生任何事,你们都不要把我叫回来!”
反正,连他娶亲的聘礼都拿不出了,只怕邱家很快要退婚。
他们再去喻初晴那里作死,迟早要把他也给害死。
这个家对他来说,一点儿意义都没有了!
当晚,桑怀安收拾了行囊,离开了南阳侯府。
是夜,永安县主府。
听完覆雨的禀报,喻初晴将手中的燕窝羹放下,笑了:“这群人,还真没有一个让我失望的!”
合欢也笑:“不得不说,县主真的是有先见之明!但婢子实在是想不明白,几年前县主就防备着这种事了,当时你是怎么想?”
喻初晴心道:我总不能跟你们说,我是穿越的,还是从医的。在医院里见过的世态炎凉,可真的多了,她真不是十来岁的天真少女!
她嘴上道:“摸透人性后,你就能把所有事情都理解个七七八八。”
木棉不解:“可世上总也是有些好人的。”
“好人有好人的人性,坏人有坏人的人性。聪明人、愚蠢人,男人、女人,老人、小孩……万物在世间生存,既然存在,就一定有运行轨迹可依循。”
这话,说得可就太深奥了,四个婢子都一知半解。
合欢没忍住又问:“那……逍王殿下呢?”
喻初晴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