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初晴心口一凛。
她怎么可能不知响马盗是什么东西!
但,她还是如实回答:“尚未传到帝京来。”
她心想:大哥应该会知道这件事吧?
明日她得问问喻昔词!
顿了顿,她问:“是不是土匪、流寇,已经形成规模了。在集体行动的时候,会在马脖子上挂铃铛,烧杀抢掠?”
如果是这个东西,只怕要出大乱了!
毕竟,身为现代人不会不明白:一旦出现地方武装势力——集结成为团伙后,很有可能发生农民起义!
兵灾一旦生起,百姓患难,上位者的屁股就难以安稳。
武将是有建功立业的机会了,可他们这种背地里经商的,必定是首当其冲!
萧风岚眉心紧锁,道:“这一次的南陵异象,很可能就是响马盗所为。我虽将目标锁定在他们身上,苦于没有证据。”
说到这里,他脸色越发严峻:“有证据又能如何?”
“这支响马盗……成长的速度非常快,规矩森严,不容易靠近。”
“并且,想要通过这些证据来捉拿他们,谈何容易!”
他叹息一声,道:“我命人暗中潜伏进去,耗时也就很长了。但时至今日,不但没有任何有效的信息,反而安插进去的内应全部都……没了。”
喻初晴脸色逐渐冷峻起来:“这种地方武装势力,只有两条路:一,硬实力镇压;二,内部瓦解!”
虽说他们俩没成亲,不算婚姻共同体,但他还是分享了很多东西给她的。
她清楚他养出来的人的实力,安插去做内应全军覆没……
只消一想,她心有便浮上隐忧。
萧风岚颔首:“不错。但现在的情形,直接镇压师出无名。若强行去做,朝廷会失去民心。皇帝不可能这么做,我也不提倡。”
“晴晴。”他将她的手攥进掌心,道:“我怕是很难在短时间内解决这件事了。”
显然,他选择了第二条路:内部瓦解!
并且,他大概率要以身入局!
喻初晴盯着他,沉默半晌,道:“京中无事,你安心把事情办完。重点是——”
她抬眸,与他对视:“要注意安全。”
萧风岚眼眸一亮:“你会担心我吗?”
要是在平日,她大概要戏谑说一句:我担心你妈做什么?
但此时,喻初晴说不出来。
与他四目相对半晌,她轻轻点了点头:“嗯,会的。”
萧风岚顿时喜不自胜,猛地抱住她,在日思夜想的唇瓣上狠狠亲了一口!
这才道:“晴晴,我真的好想你啊!”
喻初晴任由他亲,他还用鼻子在她脖子上蹭来蹭去,不是她想冒犯,真的很像狗!
她把干布拿过来,给他擦头发,道:“大雨天以后不要快马赶路,太危险了。”
“我想见你。”萧风岚享受着她难得的温柔,说道:“但这不是全部原因,我还要跟皇帝见一面,谈一些事。”
他偏头看她:“晴晴,你要对付南阳侯府的事,我一点儿也帮不上你了。”
喻初晴没有丝毫因为他不是专门回来见自己,而感觉到不愉快。
更没有想过,要把自己计划做的事,交付给男人的帮助。
她将他的黑发分成一绺一绺儿的,一点一点地给他擦拭:“不用你帮,区区南阳侯府,我能料理。”
反而是萧风岚不高兴了:“你不问我要跟皇帝谈什么、为何要深更半夜回来谈么?”
“不问。”喻初晴面色平淡,手上的动作都没有乱一下。
她都猜到了,还问什么?
萧风岚斜眸凝视她。
明明在帮他擦干头发,做着这样温情的动作,她面色却一如既往地平静,一双眼眸宛如古井无波。
刚刚心里还甜丝丝的,一瞬间他又忍不住化身怨妇,哀怨地看着她,道:“你刚才骗我的!”
喻初晴:“???”
习惯是习惯了,但她是真的很难理解这种人的脑回路!
“你说你会担心我,难道不是也有点喜欢我?虽然没有我喜欢你那么多,但或多或少总有点吧?”
“但你,又不关心我的事!”
“你从来不管我做什么、我要去哪里,但你又接受我来找你、愿意跟我上……床。”
“你的事,也不让我管,什么事你都能自己处理。”
“我给你的银钱、物件儿、人手,你是一样都不用,跟我分得那么清楚!”
“喻初晴,是不是在你眼里,我只有男色可言?我不过是你无聊消遣的玩物!”
听着这么一大段指控,喻初晴特别想说:是的!我就是贪图你的美色才会跟你搞在一起;男色过分撩人,才会保持这样的关系!
但,她也很清楚:但凡敢说一句实话,一会儿不是水漫金山寺、就是水淹陈塘关了!
她无奈一叹,凑过去在薄唇上亲了一下,问:“我给你最大限度的自由,你觉得我不喜欢你。我要是把你锁死,将你的一切都掌握在手心里,你是不是就会觉得窒息?”
她不喜欢别人不长嘴,自己也不会故作神秘,解释道:“我不用你给的人手,不是跟你分得清。而是我自己的够用,暂时不需要用上那些。”
这话,她说得郑重其事:“萧风岚,你应该希望我永远不要用上这些。因为那代表着,我处身险境,已经无力抵抗了,才不得不向别人求助。难不成,你更希望看到这种局面:看到我孤立无援独木难支,只能靠依赖男人才能活下去?”
“那必须不能!”萧风岚当即改口:“那我还是希望你永远都能自己顶天立地,让我来小鸟依人好了!”
沟通是人与人之间的桥梁。
她这一解释,他就好受了。
既然说到这个话题,喻初晴认真说道:“萧风岚,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不可太过亲近。距离产生美,相拥太密,容易压榨彼此的空间,对方窒息、自己也难受。”
“我不……”萧风岚想说“我不难受,我就想时时刻刻与你在一起”。
但她却冷静如斯,眸色平静地与他对视,道:“你现在不难受,以后呢?”
她难得说出心里最真实的感受:“萧风岚,我不想今天与你共坠爱河,未来的某一日却要慧剑斩情丝,相当于剜心割肉。我天性凉薄——或者说,我是后天养成的凉薄,总之我的感情很贫瘠,那点可怜的感情都付出了,我会万劫不复,你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