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二章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奕德熙天校场。

一袭银白软甲的身影，背负刀剑，在踏上此地之后，便将头上白色斗笠摘下收起。

举目所见，并非是熟悉身影，而是一轮形似大日的光球，散发的光芒柔和而神圣，隐约之间能自其中看到一道朦胧的影子，在不断延伸与变化。

或是一条完全由文字构成的长河，记述着发生在过往的一幕幕，璀璨青史被倒映而出；或是完全由道纹构成的符号，演化出天地万道的尽头，概括了世间所有的道与法。

光球周遭，另有四枚印记环绕，随圣光沉浮。

分别代表着刀、剑、枪、弓之演化。

一条条大道在其中被演绎，玄妙非常，令人震惊与赞叹，不自觉的沉沦。

“这个形态，果然还有不少需要完善的地方。”

熟悉的声音自光球中，将走神之人唤醒，随即便见护身光球散去，一道风采绝伦的身影显化。

赤发如霞光飘洒，几缕雪白似是承载着过往岁月的沧桑，清冷俊逸的面孔少了几分肃气，金色重童熠熠生辉，一袭文武袍裁剪得体，呈现出的紫灰两色如水墨晕染，将那身气质衬托得更加平和。

回过神的凄城轻唤了一声:“师兄。”

有一瞬间，他似乎自其中看到了文明之始，人理之基，以及天地终末。

如果非要描述的话，应该是始、玄、元。

“无需将所见放在心上，对你没好处。”看到师弟眼神中的恍忽，现身的蔺重阳出言宽慰道。

凄城微微颔首：“嗯。”

师兄周身气质与上次见面时差别很大，让他险些没有认出来，而且……

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那好像是刀？

一来一回的同时，凄城的目光中带有几分好奇与疑惑，投向了蔺重阳腰后，那里悬挂有一支通体呈白色的连鞘长刀，刀鞘上点缀有金色龙纹。

蔺重阳对此并未在意：“此番特意叫你过来是有东西要交给你。”

说着，便见他行至凄城身前，化出一本薄册递到师弟的手中。

“这是。”接过薄册的凄城有些疑惑。

同时他也确定了，师兄腰后的兵器确实是一支长刀，这身装束与从前的差别确实非常巨大，除了像他们这样的亲近之人，其他人怕是难以认出。

“我自己着的刀谱，由浅及深进行了归纳，还写了一些刀与剑的共通之处，应该能够帮到你。”

针对这册刀谱，蔺重阳只做了大致介绍，至于其中融合了几位好友的理念与道路，这种细节便没必要过多赘述，那会给师弟增加心理负担。

较之昔日送给那名魔族少年的刀谱，这一册要更加全面，毕竟是特意为师弟所着。

退一步讲，双方的基础差了太多，不管是学刀还是练武，都讲究循序渐进，要按部就班的学习。

“劳……”

道谢的话语尚未出口，便被直接堵了回去：

“你我兄弟之间，多余的话大可直接整下。”

抬起右手轻轻拍了拍凄城的肩膀，蔺重阳对这个懂事的师弟多有无奈，但也一直很照顾他。

对此，凄城只是默默点头，将恩情记在心里。

“最近手边应该无事吧？”

“嗯，后续之事由叔父接手负责。”

“我正好也有闲暇，来过两招？”

刀谱都送了，后续自然是趁热打铁，毕竟在此之前师弟所修行的刀法，基本上，都是来自于好友星宿一奇，此番正好借着机会重新梳理一遍。

问奈何虽然创出一部《惊鸿三瞬》，但这不能代表他在刀之一道的造诣，蔺重阳对此并不放心。

教导师弟这种事还是得自己来，怎么说都是看着长大的，比起外人有着更具体的了解。

“还请师兄赐教。”

而后，两人便拉开身位，凄城背后的刀剑随真元运转脱鞘而出，分立身前两侧。

剑名无悔，刀名孤仇。

凄城对自己身上的血海深仇一直没有忘记，之所以从未主动提及，一方面他不想给师尊与师兄还有儒门添乱，另一方面则是他自认修行不够。

这是儒门大环境导致的错觉，周遭之人都没有停止精进自身，再加上两位师兄太过优秀。

他不知道的是，蔺重阳已经做好备桉，不论他准备什么时候去复仇，皆能为他周全一切。

“你先将刀谱翻阅一遍，之后便可学以致用。”

将白露自腰后取下立于地上，刀未出鞘，蔺重阳负手于背，静待凄城先将刀谱看完。

片刻之后。

“呼——”

一口浊气被凄城自胸中呼出，这一册刀谱较之他从前看过的多有不同，不仅是深奥，其中一些理念也非常独到，能够让刀与剑相得益彰。

“师兄，得罪了。”

收起薄册的青年刀剑同出，进步欺身而上。

叮！

自背后伸出的右臂一牵一引，水袖缠上立在身侧的白露，只见横击而出的连鞘之刀后发先至，直击招式破绽，将迎面而来的第一轮攻势破去。

“继续。”

从最基础的查漏补缺，到进阶的拆招破式，梳理所学的修行由此而始。

…………

时光流逝，寂静深暗的天地中，幽潮之水潺潺无声，长流不尽，不知去往何方。

江岸上。

少年手中长刀旋动，刀出凌厉飘逸，一招一式挥洒自如，不断攻向对面的身影，却被一支未曾出鞘的连鞘之刀尽数挡下。

招招凌厉，却又招招失利，或被直接破去，或因方寸之差无功而返。

三千招之后，少年逐渐力不从心。

再一招将少年缴械，蔺重阳随手把未曾出鞘过的白露挂回腰后，宽慰道：

“停下吧，再练下去只会起到反效果。”

接过被对方递回的佩刀，将其收入鞘中，恨潮生面色有些犹豫：“先生，我是不是很差劲？”

“你的诞生已是你族最大的幸事，至于说修行方面，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无需气馁，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蔺重阳摇了摇头，相对客观的做出了评价，少年的天赋只能说，比久远之前尚未脱胎换骨的小师弟强，但强的十分有限。

此时距离他将刀谱交给凄城，已经过去了数月的时光，霁无瑕也在不久之前，带着苏醒的君凰雪灵率先回返了德风古道。

天策王朝这边不需要她，毕竟能力不行，性格也差，一副不太能听得进去教导的样子，但因为有前例在先，又不能再放她出去捣乱。

最终，此事被霁无瑕顺手接下。

平日中除了教导师弟，去腾龙殿聊天，蔺重阳偶尔也会来这边打发一下时间，就当做是修行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