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 牺牲

江岑毫不犹豫的转身上了一辆警车便朝着爆炸现场赶去，一边拨打了张局的电话。

张局是自己开车去的法院，按时间现在应该已经到现场了才对。

但手机一直没有人接通，江岑心中忐忑，不祥的预感在心底蔓延。

江岑刚开车离开，安全指挥中心的警报便响了起来，是紧急出警的通知。

“马副队，河路街发生爆炸及枪战，需要立刻支援！”

河路街就是法院所在的街道，那是押送雷奕的必经之路，马明瑞几乎一瞬间明白了爆炸的原因。

他压下心里的担忧，转身朝车里的刑警们说道：“河路街发生枪战，外勤立刻申请配枪，全部跟我赶往现场，剩下的人立刻返回警局，联系交通部门紧急布控，封锁现场，防止有可疑人员逃脱！”

这突然的晴天霹雳打得众人措手不及，纷纷解开安全带快速下车，抓紧时间回到各自的岗位上。

同样接到出警命令的还有隔壁的特警支队，黑色的装甲车几乎是在爆炸声后三分钟内驶出了警局。

江岑开着警笛一路疾驰，过往的车辆纷纷避让，原本畅通的道路却在接近河路街时变得拥挤混乱起来。

现场有不少从爆炸现场撤离出来的汽车和行人，即便江岑开着警车，此刻也挤不进乱成一团的十字路口。

江岑愤恨的砸向方向盘，随即果断弃车朝着不远处那滚滚黑烟奔去。

她徒步穿梭在乱七八糟的车流中，好几次差点被车撞到，但她自己却全没放在心上，只想着能快一点赶到现场。

这时手机振动响起，江岑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是张局的名字。

江岑立刻按了接通键，风中带着刺鼻的火药味儿呛得她嗓子有些沙哑，她急道：“张局，您在哪儿，您有没有受伤？”

电话那边警报、喊叫声此起彼伏，嘈杂一片，江岑瞬间紧张了起来，连呼吸都有些紊乱。

“咳咳，江岑，你先别激动，你听我说！”

张局向来嗓门大，说话中气十足，江岑认识他二十年，还从听到过他声音这般虚弱过，心里徒然冒出一股不好的念头。

“江岑，雷奕他.被人劫走了！”

江岑心口那股随着案件尘埃落定而压抑下去的愤怒之火一瞬间被点燃了起来，从心口烧到了大脑，再灼烧着身体里的每一寸血脉。

“对方早有预谋，就等着雷奕在法院门口下车那一刻。”

江岑仅仅从手机里传来的声音就能猜到现场的惨烈，她声音有些颤抖的开口：“张叔叔，您没事吧？”

“呵呵。”张局轻声笑了笑，故作云淡风轻道：“没事，就是挨了一枪。”

江岑攥紧了掌心，张局表现得越是平静，江岑知道他伤得就越重。

张局猛吸了两口气，艰难说道：“江岑，一定要将雷奕缉拿归案，捍卫正义是我们的职责，我们必须要给牺牲的战友一个交代，更要给人民一个交代，虽然觉得将这么重的担子压在你身上有些对不住你，但这件事.我只能交给你了.”

江岑鼻头一阵酸涩难忍，眼眶里含着泪，感受到心脏处传来的抽搐和疼痛，连声音也开始颤抖：“张叔叔，您放心，我以我头上的警徽向您保证，一定会将雷奕缉拿归案！”

“好，那我就放心了.”

电话被挂断，江岑嗓子里仿佛被人塞了一颗石头，咽不下去吐不出来，生生的磨擦着喉咙，直到磨出一片血肉模糊。

等她赶到现场时，满地是爆炸后的残骸及被爆炸牵连的警察和民众，现场一片狼藉，那押送雷奕的囚车上千疮百孔，而里面早已经没了雷奕的下落。

江岑知道自己来晚了，她压下心头的自责、悔恨和不甘，拿出手机拨打了张局的电话。

手机铃声混合在各种警报声和呻吟声之中，江岑却仿佛拥有自动屏蔽一切的能力，于其中听到那最微弱的声音。

她朝着一辆废弃的警车跑去，在它的背面找到了倒地不起的张局。

“张叔叔！”

江岑立刻上前检查他的伤势，却发现张局早已经停止了呼吸。

江岑紧攥着张局的手臂，眼泪再也无法控制的落了满脸。

愤怒与仇恨在胸腔里翻搅，搅得她仿佛五脏六腑都被撕裂的疼痛，让她几欲昏厥，偏偏意识又格外清醒，备受煎熬。

特警赶到现场后立刻将周围封控隔离，指挥着救援受伤的人和调查取证。

而段衾屿找到江岑时，她已经平静了下来，她默默的坐在张局的身旁，背靠着那辆残破不堪的警车无声的抽着烟。

说起来江岑原本是不会抽烟的，还是去边境卧底那一年被迫沾上的，但回来之后就没再碰过。

如今她手中的烟是从张局口袋里摸出来的，张局烟瘾那么大，就让她替他抽这最后的一支烟吧！

“江岑，你.受伤了吗？”

即便已经看出她身上没有明显的外伤，段衾屿却希望能找到个话题打破这份虚假的平和。

江岑将烟熄灭，缓缓抬头看他，声音冷冽且平静：“我没事。”

段衾屿闻言眉头紧蹙，却并没有因此而松一口气，因为江岑此刻的状态，实在太反常了。

120到达现场，医护人员急忙检查伤员情况，江岑就愣愣的待在原地，看着医护人员查看了张局的情况，随后如她所想一般朝她摇了摇头。

“已经没有生命体征，判定死亡。”

明明知道答案，失望的感觉仍旧如藤蔓一般爬遍了全身。

江岑没再哭了，她回了声“好”，然后与段衾屿一同将张局抬上了担架。

黑色的尸袋拉链缓缓合上，轻微摩擦的声音却比现场的警笛声更加刺耳。

“江岑，不要看了。”

段衾屿挡在江岑的面前，轻轻将她揽在怀中，江岑额头贴在他的胸口，全身却并未放松。

直到张局的遗体被抬上了车，那关门的声音传来，江岑呆滞的瞳孔才略微有了些反应。

“我没事了。”

江岑抬手拍了拍他的手臂，段衾屿这才小心翼翼的松开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