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 泯灭者号

第九星上高级恶变体不多，面对舒云归这样的三阶异变体简直不够看，舒云归在柯尼莉丝的惊呼中扑进兽人群里，很快被淹没其中，柯尼莉丝又急又怕，却被「独创空间」牢牢保护着，想开枪帮他都不能够。

她趴在空间壁上大声呼喊着舒云归的名字，然而连声音都不能从空间壁中穿透出去，在战舰入口处徘徊的几只兽人伸着爪子敲击着空间壁，然而这一层薄薄的透明物质却坚如钢铁，在兽人们的群攻下纹丝不动。

柯尼莉丝紧张地凝视着远处的兽人群，它们堆积在一起，像为舒云归搭建的坟包，但那个坟包并不是静止不动的，纵然压了这么多兽人，柯尼莉丝依然看见最下方有什么东西在活动，似乎马上要从地底穿出来。

她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兽人群有一瞬间的安静，下一秒整座兽人堆轰然炸裂，无数残肢断臂如天女散花一般砸进地面厚厚一层枯枝落叶堆中。

鲜血喷溅到空间壁上，视线变得一片血红，舒云归在那片红色中站起身，仰着头不知在看什么。

在柯尼莉丝看不见的地方，一架机甲从矿动力母舰顶端加速通道中起飞，举着两把火力十足的离子枪朝舒云归扫射。

霍普星域上的机甲虽然都装载了热武器，但像这种连常规武器都被换成了热武器的机甲却很少见，舒云归立刻辨别出那是专门执行特殊事件处理任务的机甲——泯灭者号。

在恶变体大规模袭击霍普星域之前，偶发性小范围的恶变体收容除了修道院便归联盟军事指挥部特殊事件处理部负责，为了以最快速度结束战斗，减小影响，这支部队装备的机甲才会被允许拥有如此超常规的火力。

每一发离子弹都在舒云归面前炸起几人高的土渣，「独创空间」被用来保护柯尼莉丝了，他只能用风盾来对抗离子弹，但机甲热武器的攻击与其他常规武器可不是一个量级的，更何况这可是专门用来收容特殊变化人类的机甲。

舒云归边挡边退，野地树林被炸毁了一大片，泯灭者号对他穷追不舍，机甲外置扩音系统中传出戴新杰满含戏谑的声音：「现在你能明白血肉之躯对抗机械的下场吗？！」ap.

舒云归拍地厉喝：「起！」

整片树林化身游龙，无数藤蔓冲天而起，朝着泯灭者号急速刺来！

「缚！」

如两只大手一般，无尽生长的树枝瞬间将泯灭者号紧缚其中，细长的枝干甚至扎进了枪口中，戴新杰一开枪，手里的两把离子枪同时炸了膛。

「落！」

「缠！」

所有树枝同时下坠，拖拽着泯灭者号重重摔到了地上，下一瞬满树林藤蔓如游蛇一般攀爬而来，将泯灭者号牢牢缠住动弹不得。

「机甲也是人造的，你为什么总喜欢拿人造的东西来对抗人类呢？」

舒云归走到机甲头盔旁边，打算击碎面罩将戴新杰拖出来，但还未伸手，泯灭者号机身上的灯光却咻然熄灭！

指示灯亮代表正在运行中，指示灯灭代表停止运行，所有联盟机甲皆是如此，绝不会有例外。

戴新杰还在里面，机甲只要感受到生命体进入便会自动进入待运行状态，即使不进行脑机链接，指示灯也是亮的。

难道戴新杰死了？只有死人是无法触动机甲指示灯的。

舒云归心中存疑，因为还有一些问题等着要问戴新杰，自己刚才特意留了一手，没有对他下死手，怎么可能摔一下就死了呢？

他向泯灭者号伸出手，想用坐标改写扯开面罩看看戴新杰究竟是死是活，但身后黄土骤然飞溅，他旋身躲到机甲头盔后面，定睛一看，却看见另一台.完全一样的泯灭者机甲从矿动力母舰中升空，而戴新杰的声音

却出现在了那台机甲中。

「人类哪里知道自己创造了多么伟大的东西？人类的存在只会限制真神的发展，而我们所做的一切，就是为真神铲除所有的绊脚石！」

迎着枪林弹雨，舒云归唤起冰刀迎击而上，厉喝道：「究竟谁才是真神？！」

戴新杰并不回答，舒云归知道，他已经是「人类电子化」后的一道意识，他所示人的那具机械躯体不过是意识的载体，只要意识不灭，他就可以不断加载进任何载体中，无论那载体是机器人、仿生人还是战舰主脑亦或是超级计算机。

从某个层面上来说，他确实已经达到了永生不灭的程度。

舒云归与他交战着，恍然间想起了柯尼莉丝对自己说过的，第九星发现移民飞船的智能主脑中有一种极为恐怖的东西，第九星子民们就是为了击退那可怕的东西，才自愿销毁了全国的科技智能产品，并将飞船动力核心深埋地下。

现在看来那种可怕的东西一定就指的是缪斯服务器，或者说是缪斯服务器统治下的一道意识，很有可能从古地球移民飞船发射前期就偷偷移植到了飞船智能主脑中。

现在看来，那位下令销毁第九星全部智能产品的君王是相当明智的，他凭借一己之力，将「缪斯」占领第九星的时间拖后了很长一截。

没能顺利通过移民飞船智能主脑占领第九星的缪斯服务器利用霍普星域上的信徒往第九星送来了恶变体，舒云归不确定缪斯服务器在霍普星域发展到什么地步了，只知道这东西比起恶变诱导剂有过之而无不及，只要有智能的地方，就是它的容身之所，想要找到它并销毁它是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事。

即使他销毁了第九星和霍普星域上的所有智能产品，只要宇宙中还有生命体存在，「缪斯」就能接收到宇宙信号，将自己的意识传递到任何一个星球上去。

它的存在，似乎生来就是为了灭亡人类的。

但是舒云归暂时还不太担心霍普星域，因为那里正在经受着恶变体的攻击，人类能不能从这一波全民恶变中挺过来还是个未知数，「缪斯」的影响在这种时候看来就微乎其微了，毕竟人类已经所剩无几，恶变体又不拥有独立意识，「缪斯」是无法将恶变体「电子化」的。

舒云归意识到今天这场战斗是没法分出胜负的，戴新杰的意识无处不在，所有的机甲乃至这艘战舰都可以成为他的躯体，而舒云归确实只是血肉之躯，跟机甲对战消耗巨大，即使有克里虫在为他补充，但少了林爱的那一半虫核，他在第九星还是无法使出全部的实力。

他使用「坐标改写」操纵地上的那台泯灭者号撞向空中的那台，戴新杰在办公室中当长官的时间太久了，操纵机甲一线作战早已不适合他，两台机甲在半空中轰然相撞，无数钢铁碎片簌簌落下，砸在矿动力母舰上轰隆作响。

舒云归再次「坐标改写」到战舰入口处，他要趁着戴新杰意识重新附到在新的机甲上之前带着柯尼莉丝离开这里。

然而他才刚从「坐标改写」的蓝光中落地，尚未站稳，便看见文森满脸是血地从长廊深处跑了出来，柯尼莉丝也看见了他，拍打着空间壁让舒云归将人放进来。

文森本就是为了救柯尼莉丝才被戴新杰抓走的，舒云归是一定会去救人的，眼下他自己跑出来了，倒省了一番功夫，舒云归扬手准备撤去空间壁，余光却瞥见了文森瞳孔中一闪而过的电流。

那不是文森！

他反手准备合上空间壁，但指尖异变能力却骤然消散，来不及合拢的空间壁面朝文森豁开了一个大口，而不明所以的柯尼莉丝还在朝文森伸出胳膊，想要将人拉进来。

几乎想也没想，舒云归跃步上前，一把将柯尼莉丝拉进了怀里，就在眨眼之间

他的后背已然完全暴露在文森面前。

后背猛地一凉再一热，他唯一能够依赖的屏障「瞬时防御」也没有触发，从身后射来的子弹带着强劲的冲击力将舒云归和柯尼莉丝一起撞倒在地。

柯尼莉丝伸手一摸，在舒云归后背上摸到了满手殷红的鲜血。

血水汩汩往外冒，然而无论是「细胞重组」还是「如沐圣光」都使不出来，舒云归强忍剧痛撑起身体朝外面看去，狂风袭来，新的泯灭者号拖着克里虫残破的尸体从远处飞了过来，一把将克里虫的尸首摔到了舒云归面前。

原来是这样……

舒云归匍匐在地上，用尽全力回过头，望着文森的身体道：「看来你们还真是有不少同伙，你在这对付我，其他人去杀克里虫。」

站在他们面前的文森扬起戴新杰式的诡异微笑，脸上仿生面皮落下，里面依然是戴新杰的钢铁躯体。

「你独身一人在第九星上，克里虫是你唯一的异变能量来源，我要是你，一定会待在它身边寸步不离。」

柯尼莉丝扶着舒云归，温热的鲜血很快浸湿了她的衣袖，她手指颤抖着，嘴唇张了又张却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舒云归在急速失血的状态下平静地深呼吸了几口，才问道：「我想知道，文森现在怎么样了。」

「他已经得到缪斯的垂怜，成为了美丽新世界中的一员。」

戴新杰笑道：「不着急，很快你们就能在新世界中见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