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洪水猛兽

对战缪斯可比救援行动要复杂得多，阿克将军承诺了会全力配合舒云归他们的行动，甚至直言要将指挥权交给舒云归。

但即使是这样，这也依然是一场需要以少胜多的战争，双方实力相差悬殊，阿克将军主导的临时政府这边目前满打满算只有一艘红梦魇号能拿得出手，而缪斯虽然没有红梦魇号这种量级的战舰，但比它低一两级的战舰却有无数架。

在这次救援行动中，缪斯甚至都没有派出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仅凭几台挖掘机器人就干掉了一整座研究大楼，还从两个三阶异变体手中毁掉了24%的人类意识数据，虽然最终的结果看上去好像是舒云归他们这边胜利，但舒云归心中明白，这其实只是一次试探而已。

因为蝴蝶星云上第一次出现异变体人类，这里的缪斯对他们的实力并不了解，所以它需要一场战斗来为自己积累数据，而毁掉人类意识数据库对缪斯来说则是最小的代价。

勉强来说，其实这场救援只能算双方平手，现在缪斯已经得到了足够多有关他们异变能力的资料，舒云归估计下一场战斗缪斯将会针对他们的异变能力调整战术，接下来的战斗只会更加艰难。

不过，在那之前，还是先放松下来好好休息休息吧。

自从进入蝴蝶星云之后，他们每个人都承受着生理和心理的双重重压，还没从缪斯制造的多重梦境的恐惧感中缓过神来，就不得不进入了紧张的救援行动，直到回到红梦魇号的当晚，舒云归洗了个热水澡，疲累地躺倒在并不宽敞的床板上时，才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已经一下午没看见程思空了。

虽然红梦魇号很大，带要携带20%的剩余人口并且装载大量武器，这导致生活区非常狭窄，舒云归从不足学校宿舍床板宽的床铺上坐起来时差点撞了头。

说起来，即使是在联盟飞行学院上学住校的时候，他们也是单人单间，从没住过所谓的上下铺。

唐越从上铺探下头来，问他：「哥你干嘛呢？刚听见你躺下去了，怎么又起来了？」

「程思空呢？跟阿克将军分开之后我就没看见他了。」

舒云归看向程思空的床铺，即使已经从现役军队中退下来了，但程思空还保持着良好的内务习惯，放在以前舒云归是想象不出他一个贵公子亲手叠被子的模样，但自从跟他住过同一件房之后，才发现程思空还真是个内外不一的人，他的被子似乎永远都是整齐的豆腐块，这一点连舒云归这个现役军人都做不到。

「不知道，我也没见过程哥。」

唐越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道：「不过程哥那么大的人了，又不会走丢，你操心他干嘛？说不定是去看宁娇娇了呢。」

舒云归眼皮一跳：「你说什么？」

「我开玩笑的啦！」

唐越赶忙挥挥手，道：「就是在无人机里的时候，那个宁娇娇一直担心程哥的安危，问了好几次，魏泽语就说她是不是看上程哥了，但是宁娇娇又说没有，可回到红梦魇号上的时候，我又发现宁娇娇总是时不时偷看程哥。」

唐越十分八卦的行为引来了程思空上铺简方荣的好奇心，他也坐了起来，道：「好像是这么回事，在研究大楼里的时候，宁娇娇的眼睛就粘在程思空身上了。」

「你们两个是不是啊？没事就盯着人家女生看？」

舒云归抓了抓自己半干的头发躺了回去，转着眼珠盘算着：「程思空今年得有二十七、八岁了吧，当然年龄不是什么大问题，毕竟简工你比舒心大十几岁呢。」

简方荣立刻抗议：「说他两的事你提我跟舒心做什么？」

「只是拿你举个例子罢了。」

舒云归挥挥手道：「可是程思空家里人不好摆平啊

他毕竟是西塔蒙斯家族的人，宁娇娇那种单纯的性子，去了他家怕是过不惯这种勾心斗角的日子。」看書菈

舒云归感慨着大家族的不容易，房间大门却忽然被拉开了，程思空站在门外朝里面扫了一眼，道：「我一不在你们就背后说我？」

「真不好意思，这是头一次，以前我们也没机会住在同一间房。」舒云归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问他：「干嘛去了，一下午都没见到人影。」

唐越从床头蛄蛹到了床尾，捂着嘴笑道：「快说嘛，是不是和宁娇娇约会去了？」

「谁？」程思空一脸茫然：「宁娇娇？那个韩乐博士的学生？」

「是她是她就是她！」唐越兴奋地直蹬腿：「看看，我们程哥都记住人家的名字了！」

「你想多了，虽然我是误解过她一次，算是欠她一回，但也从没想过要把她娶回家。」

程思空面无表情地伸手一把盖住了唐越的脸，挤进房间之后反手关上了门。

四人间实在拥挤，他脱了外套低头坐到自己的床铺上，后背都没挺直，头顶已经顶到了上铺的床板，使他不得不作出一个十分憋屈的半低头的姿势。

「不过我几个小时前路过红梦魇号医疗中心，确实遇见了宁娇娇。」

唐越「唰」地一下从斜上方探出头来，舒云归也翻了个身看向他，一向镇定的简方荣也竖起了耳朵尖，一个房间内四个人中有三个都在等着听他的八卦。

程思空额角青筋直跳，没好气道：「你们在期待什么？我跟宁娇娇总共就说了一句话，她告诉我魏泽语因为遭受的辐射当量太大了，内脏出血，已经下了病危，可能撑不过今天晚上了，我让她节哀，就这，别的什么都没说！」

「这算两句啊！两句！」唐越兴奋地用脚瞪着金属墙壁，连蹬几脚之后似乎察觉出不对劲，一下坐了起来，脑袋磕在天花板上，发出令人震惊地「咚」地一声。

「什么？！魏泽语被下病危了？怎么可能？！这才多久？！」

舒云归和简方荣也坐了起来，从他们离开研究大楼到现在也不过几个小时，魏泽语就算无防护暴露在阿尔法星大气之中十几分钟，也不至于病变地这么快吧？

「当时我赶时间，多的也没有问，不知道具体情况怎么样。」

唐越一下就从上铺翻了下来，一屁股坐到舒云归床上，一边穿鞋一边急声道：「不行不行，我要去看看他。」

好歹一起在研究大楼中相处过两天，即使算不上朋友，现在人家要死了，怎么说也该过去看看。

舒云归和简方荣也跟着唐越一起出门了，临走的时候看见程思空不想动，唐越还坚持拉上了他。

当他们四人赶到医疗中心的时候，魏泽语已经失去意识，完全不能讲话了，他的家属在战争中死的死、散的散，在此性命攸关之际病床前也只有韩乐博士和宁娇娇两个同事在场。

宁娇娇对程思空去而复返感到很惊讶，小声问道：「你不是说有急事吗？事情办完了？」

程思空点点头，眼睛看向病床上的魏泽语，问：「他怎么样？」

「没有什么希望了，医生建议进行意识提取，等我们与缪斯的战斗胜利之后，再想办法将他的意识移植到仿生人控制中枢里去，让他重新‘活过来。」

「怎么会发展地这么快？你们蝴蝶星云的辐射病的病程都这么快吗？」舒云归看着魏泽语深陷的眼窝和紧闭的双眼，忍不住问道。

「医生说魏前辈是辐射超敏体质，以前防护做得好，所以一直没有表现出来，这次直接接触强辐射，身体中的细胞都发生了癌变，从回到红梦魇号开始就一直持续41度多的体温，内

脏都快熟了，就算能抢救过来，也有可能是长期植物人状态。」

宁娇娇长叹一口气，道：「可是魏前辈从前表现出来的态度就是不愿意进行意识提取，我们不敢擅作主张，担心他成为仿生人恢复意识之后会怨恨我们。」

「而且红梦魇号上面也没有意识提取器，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韩乐博士补充道：「蝴蝶星云对于意识提取行为的监管非常严格，除了每个大星体上安排的意识提取中心之外，就只有缪斯服务器那边有一台提取器了。」

她站在魏泽语的病床前，面对众人的目光，解释道：「虽然蝴蝶星云爆发了人工智能危机，但作为仿生人专家，我依然相信仿生人技术对于延长人类寿命的正向影响，这项技术并不该被当做洪水猛兽一味去杜绝它，就像魏泽语现在的情况，我觉得完全应该采用仿生技术延长他的生命。」

「培养一个仿生技术专家不容易，魏泽语是我们研究中心里青年一辈的翘楚，他的智慧与能力不该因此消亡，我想救他，不知你们的意思是……」

宁娇娇弱弱地点点头，低声道：「我和老师的想法一样，魏前辈不该殒命于此，而仿生技术是唯一能救他的方法。」

「可前提是我们必须拿到意识提取器。」舒云归道：「而且我们现在没有暂存意识的数据库，一旦他的意识被提取，就会立刻被传送到缪斯服务器中去，成为缪斯控制的仿生人军团中的一份子。」

舒云归看向韩乐博士，问道：「所以，您是想立刻进攻缪斯服务器，然后再对魏泽语进行意识提取，而这一切行动，都要赶在魏泽语死亡之前完成，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