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 网路追踪

当舒心化身红梦魇与缪斯舰队激战的时候，人工智能控制中心地底的挖掘工作也在紧张进行中。

由于当初在建造人工智能控制中心的时候探测到此地湿度太大，为了防止地下暗河中的水汽上升影响上方建筑中的精密仪器，所以方圆几公里内的地面都做了特殊加固密封处理，土元素异变能力不能控制钢筋水泥，若是强行爆破又担心引发二次垮塌，大家一商议，还是决定将地道延长至人工智能控制中心地基之外。

这致使土元素队员的工作量大大增加，由于消耗过甚，中途还停下来休息了两次，由医疗队员为他回复体力。

地道中幽暗潮湿，却生活着不少小动物，碍于地表之上致命的辐射风暴，这些生物选择搬迁到地底生活，黑暗使它们的眼睛退化、长相怪异，却没能阻挡它们求生的天性，即使这个星球极度不适合长期生存，但生命体总能找到合适的方式存活下去。

舒云归松手将没有眼睛的小鼹鼠放到了安全的地方，小家伙胆子倒挺大，围着他的脚尖左闻右嗅，最后才在伙伴的叫声中飞速跑开，跑动的过程中还踩了唐越的脸一脚，把晕倒半天的唐越给踩醒了。

唐越浑身一震猛地坐了起来，惊恐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摸向自己的身体，眼睛瞪得老大，问道：「我死了吗？！」

耶稣正在泥土里挖蚯蚓挖得不亦乐乎，闻声回头笑嘻嘻道：「死了呀，前面在挖地道呢，马上咱们就到阴曹地府啦！」

唐越哀嚎着又躺了回去，抽泣一声还没开始怀念人世，突然又坐了起来，指着耶稣问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难道阴曹地府还收仿生人吗？」

「呃……或许地府生意不好开始扩展业务了呢？」

「去你的吧！」唐越抄起身边的泥块朝耶稣砸了过去，大喊道：「我的电脑呢？！快把我的电脑给我！」

邝家平从背包中抽出笔记本交还给他，唐越急匆匆敲击着键盘，他在昏厥之前使用信息类二阶异变能力「网路追踪」去追赶缪斯的踪迹，也不知道有没有成功。

在挖掘地道带来的巨大噪音中，唐越敲击键盘的声音显得尤其微弱，很快他便面色凝重起来，望着屏幕停下了手指。

「什么情况？」舒云归问：「没追上吗？」

唐越摇了摇头，「网路追踪」是一种非常复杂的能力，它可以像一条追踪犬一样在复杂且庞大的网络世界中嗅查目标程序留下的蛛丝马迹，这种细微的痕迹是任何人类计算机工程师都无法察觉到的，所以在人类世界的计算机科学中并没有这种追踪方式。

但雁过留声、人过留痕，世间万物但凡存在过就会留下痕迹，即使是计算机程序也不例外，「网路追踪」可以顺着目标程序留下的细微痕迹一路追踪过去，即使目标程序一再隐藏自己的方位也能被追踪到。

可唐越第一次使用这种能力就失败了，「网路追踪」停在了网络世界的某一根分叉点上不再前行，而人工智能缪斯早已不见踪影。

这几乎是不可能出现的情况，但就真实发生在了唐越眼前，令他不由茫然地揉了揉眼睛，沉默良久才不得已接受了这个事实。

「蝴蝶星云的网络中缺少了一个链接点，这不是外力人为的……是缪斯！缪斯从内炸断了网络链接！我的‘网路追踪没办法跨越这个断点！」

他愤怒地锤了地面一拳，咬牙道：「缪斯这个混蛋！一旦它把整个蝴蝶星云的网络碎片化，我们就再也不可能在网络世界中找到它了！」

「缪斯已经进化到可以脱离服务器单独存在，那么换个概念来说，相当于它已经存在于整个网络世界中，就像一只八爪鱼一样，而唐越的‘网路追踪就像是鱼钩，

为了逃命，炸断自己的一条触须对它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它一定拥有超强的自我复原能力，才敢如此肆无忌惮。」

舒云归思忖道：「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网路追踪已经过于靠近它的新巢穴，为了不被发现，它必须将危险堵在门外。」

「你说的这两种情况都有可能。」程思空点点头，问唐越：「有没有办法修复断点？」

唐越咬着后槽牙尝试了好几次，但断点实在太大太深了，以人类现有的计算机技术根本无法在两个断点之间重建这么庞大的网络桥梁，就好像人类无法脱离硬件的支持去单独发展软件一样，无法复原那个重要的链接点，他们与缪斯之间就永远处于失联状态。

「缪斯太聪明了。」

唐越摇头道：「人类建立网络世界需要很多服务器的支撑，缪斯应该是控制了整个蝴蝶星云上大大小小所有的服务器，而人工智能控制中心地下暗河中的这一个服务器被炸毁了，相对应的就在网络世界中失去了一个链接点，这是硬件问题，我们现在根本无法造出这么大的服务器来修复这个断点。」

他啃着自己的手指甲，仿佛自言自语道：「除非在网络中有我们自己的人，而且得是懂计算机的人存在才行……」

「什么意思？」舒云归问：「什么叫做在网络世界中有我们自己的人？」

「网络具有延伸性，我可以写一个复制程序，将这边的网络复制一截，如建立桥梁一般联通两个断点，但是信号自己无法传输过去，我需要有个东西为我链接断点两端，作为桥柱来承载我的桥面。」

「你是说……人类意识？」舒云归不确定地问。

「人类意识也是一种办法，但从仿生人研究协会数据库中转移出来的意识都已经数据化了，没办法沟通，就算上传到网络世界中去，他们也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更何况还有缪斯虎视眈眈，一旦意识上传，就会被缪斯夺走，成为它仿生人军团的一部分。」

唐越眼中的光都黯淡了下去，整个人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坐在地上，任由泥土弄脏了他的防护服。

「按你这么说，咱们得找到一个懂计算机的人，提取他的意识上传到蝴蝶星云的网络世界中去，让他帮我们去链接断点？」

程思空抱着胳膊沉思道：「可是缪斯又对这片网络世界拥有绝对控制权，无论任何人的意识一旦上传都会被它控制，那这岂不是一件无解的事？」

在人工智能的多线程计算能力面前，人类能想到的所有办法似乎都被它提前预计到了，这是一场无形的博弈，但此时棋盘上人类的白子几乎已经被黑子屠杀殆尽了。

路似乎又一次走到了死胡同，唐越脑袋中一片混乱，即使这是他最熟悉、最拿手的网络战场，他依然感到力不从心、束手无策。

连信息类异变体都想不出解决办法，其他对计算机科学一知半解的人们就更想不到了，大家聚集在一起，脑子里却连半点想法都没有。

耶稣依然坐在土堆上，双手扯着一条大蚯蚓，它从没见过这种跟大号橡皮糖一样的软体生物，好奇地将蚯蚓扽成了一条直线，脆弱的**禁不住拉伸，无声无息又十分突然地裂成了两截，吓了耶稣一大跳。

他甩手将蚯蚓扔了出去，却发现那断成两半的身体并没有死亡，而是成为了两个独立的个体，朝着不同的方向钻进了土中消失不见。

「说不定我可以去试一试呢？」

它好像是在跟蚯蚓对话，起初并没有人在意他在说什么，但很快就有人察觉到不对劲，大家纷纷朝它看过去，只见这个没有表皮的仿生人坐在土堆上晃动着脚丫子，无比淡然地望着他们。

「你说什么？」程思

空眼角跳了一下，问道：「你懂计算机？」

「我可是仿生人嗷，仿生人就没有不懂计算机的吧？我们的存在本身不就是一种计算机科学吗？」

耶稣咧嘴笑道：「况且我还是我老爹最得意的作品，别小看我。」

「但是你的意识一旦被上传，很快就会被缪斯控制的。」

「那我就揍它。」耶稣毫无畏惧，轻蔑道：「不就是缪斯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它敢来我就干它！打得它叫爷爷！」

这种大话谁都能说，众人并没有因为它的玩笑话而放松，他们的神情依旧沉重。

「我真的很厉害哦，不要小看我。」

看见没有人把自己的话当回事，耶稣倒也不生气，毕竟一直以来它就是个没什么人在意的、「敌方」的仿生人而已，而且是一个一直拖后腿的仿生人。

「我老爹顾星堂是霍普星域最厉害的仿生学高级工程师，也是灯塔政府仿生科学研究所的所长，是他一个人从无到有建立了仿生科学研究所，也建造了我，我是他根据舒心那丑丫头的设计原理重新改造的新一代仿生人，论能力我可不比蝴蝶星云的这些小垃圾们弱。」

他弯下腰，双手托着脸颊，坐在土堆上居高临下俯瞰众人，笑眼弯弯地问他们：「而且，你们知道我老爹顾星堂现在在哪里吗？」

他伸出两根手指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咧嘴道：「在我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