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 地下学校

自古以来，一场灾祸的原因无非是天灾和**两种，但人工智能掀起的灾祸却不知道该归属于哪一种。

车内开着恒温系统，坐在前座的程思空甚至脱掉了外套，但同在一辆车内的程靖却觉得手脚冰凉，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一直致力研究的特殊人类变化是一场由于人工智能对人类的恶意而掀起的无妄之灾。

「你刚才说遇见了从古地球来的缪斯服务器的设计者，听你的语气你们应该没有发生冲突，如果可以把他看做是人类的朋友的话，那他坚持存活一千四百年的目的应该也与缪斯服务器有关吧？」

程靖虽然惊讶，但还是十分冷静地分析道：「他应该清楚地知道自己设计出了一个多么可怕的东西，如果他尚且保有一点良知的话，就应该帮助我们消灭缪斯。」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靖姐。」

舒云归轻笑道：「没错，他确实想亲手消灭自己制造出来的麻烦，但缪斯已经超出了他的控制范围，为了避免霍普星域的人们继续遭受缪斯的侵害，我们决定要去古地球走一趟，找出缪斯服务器的初代机，彻底铲除它的老巢。」

对于舒云归和程思空的决定，程靖一向不做任何干涉，只是知道了人虫基因融合试验的幕后黑手是缪斯之后，她便更着急想完成对第九星遗民的基因取样工作，早日研制出相关药剂，解决全民恶变这件事。

车进入地下堡垒入口，在前往生物研究中心的路上被堵住了，地下堡垒目前只修好了三分之一，按道理来说不应该发生堵车现象，舒云归降下车窗朝外看去，竟然看见了一群穿着校服的学生正在过马路，警示灯亮起，示意等学生通过之后才允许通行。

「这是……地下学校？」

「是的，总长，这是联合政府第一学园，现在是初高中部放学时间，指示灯大概需要等待二十分钟。」司机回答道。

学校门口站着不少接学生的家长，能亲自来接送学生的一般都是已经入驻地下堡垒一期工程的第九星遗民们，他们通过高速电梯从地下深处的居住区上来就能接到孩子，而三三两两等着乘坐校车大巴的孩子们则是来自IAFA、天空岛和星流航备站的家属，他们需要乘坐很久的校园大巴，甚至转乘飞船才能回家。

舒云归第一次见到地下学校放学时的情景，这比他想象中还要热闹，他完全没料到联合政府中竟然有这么多的学龄儿童，而他们因为战争的原因，差点失去了人生中最宝贵的受教育的时光。

等候在马路另一侧的家长们接到自己的孩子，纷纷询问着他们新的一天学到了什么，这些来自第九星的家长们因为长期的战乱，导致他们那一辈的人错失了走入校园的机会，学校对他们来说是十分新奇也十分渴望的东西。

本来背井离乡来到新的星球上生活，他们就一直把自己当成是外人，始终没有归属感，但学校一开学，第九星遗民的孩子与来自霍普星域的孩子们在一个教室中读书，一起吃饭一起玩耍，晚上回家跟父母聊学校、聊老师、聊不分种族的朋友们，连带着家长一起，他们与这颗星球的距离感瞬间就拉近了。

舒云归忍不住拉开车门走了出去，身后车队中的安保人员立刻同时拉开车门意欲上来保护他，联合政府总长出行，又是在学校这样人头攒动的地方，安保队员的精神都十分紧张，但程思空却从另一边下了车，示意后面的人不要过来，保持距离进行警戒。

虽然安保队没有围上来，但舒云归和程思空本身的外形就足够引人注目了，正走在放学路上的孩子们朝他们看过来，纷纷惊声道：「是总长和副总长！」

来自霍普星域的孩子们最先围了上来，他们中很多人都早与舒云归和程思空相识，围着他们两人唧唧喳说着话，场面一度十分热闹

也十分令后面的安保队员担忧。

虽然孩子们相互之间没有隔阂，但第九星遗民的野蛮程度却是众所周知的，曾在第九星执行过转移灾民任务的人回来提起那些不知礼仪、没有文化的第九星遗民就直摇头，导致许多人都自动将第九星遗民与危险划上了等号。

安保队紧张地注视着周围的人群，生怕有人趁乱行凶，但在他们的注视下，一些原本已经牵着父母的手准备进入下降电梯的第九星遗民的孩子们却掉头跑了回来，他们小心翼翼地站在人群外面，抬头仰望着那两个被簇拥起来的高大男人。

第九星来的孩子与霍普星域上的孩子还是有明显的区别的，他们更谨慎、脸上不会有太多笑容，稍微感觉有一点不对劲就能跑出去老远，那是他们在第九星野地中生存时，面对无处不在的兽人所练就出来的求生本能，即使到了安全的地方也一时间难以改变这些习惯。

但霍普星域的孩子们眼神更加单纯，有着符合他们那个年纪的清澈感，他们更容易相信别人，也更有自信，即使面对的是政府总长和副总长，也有年纪小的孩子敢扒着舒云归的腿，拽着程思空的衣袖，叽叽喳喳问他们一些关于外星域的事。

舒云归看出了那些第九星孩子们的胆怯，和深藏在胆怯之后的一丝好奇与渴望，他蹲下来朝他们招招手，但很遗憾根本没人敢主动过来，反倒是霍普星域的孩子直接趴到了他背上，还有不少高年级的女生掏出个人手机，要拍下自己与这两位帅气的领导者的合照。

舒云归任由他们闹着，心中却有些遗憾，作为联合政府总长，他不想看见第九星的孩子们活得如此有界限感，所以他依然伸着胳膊，希望能有一个孩子带头主动走向自己。

等了好一会，直到他胳膊都酸了，还是没有人过来，正当他心中叹着气准备收回手臂，想着下次再继续努力拉进关系的时候，一个小女孩突然走上前来握住了他的手。

那是一个身形瘦弱的小女孩，校服上的识别卡显示她已经初中三年级了，但个子还跟初一的孩子没有太大差别。

这是典型的营养不良造成的矮小症，霍普星域的孩子们每年都有全免费的体质检测，一般这种营养不良的状况很快会被发现并解决，但这个孩子没有，她胳膊细瘦得只有舒云归两根手指粗，像一根干瘦的木棍挂在身体上摆动。

舒云归可以确定，这是一个来自第九星的孩子，她小心翼翼握着舒云归的手，用非常胆怯的目光朝他看来，良久才组织好语言，用并不擅长的霍普星域官方用语对舒云归说：「他们说……你可以召唤出一条龙？」

联合政府总长是三阶异变体的事并不是什么秘密，关于他异变能力的传说也在孩子群里传得沸沸扬扬，小孩子嘛，总是喜欢崇拜比自己强的人，即使是个小女孩也不例外，她用好奇的眼神恳求地看着舒云归，似乎想亲眼看看所谓的异变能力。

「你想看吗？」舒云归温和地问道。

小女孩点了点头，她生怕舒云归不愿意或者会拒绝，点完头之后甚至缩了缩脖子，但其他霍普星域的学生却闻声起哄，围着舒云归大声道：「我们也想看！我们也想看！」

「好好好，都站远一点，小心伤到你们。」

舒云归笑着示意那个小女生后退，直到退到安全距离，他才轻轻挥手，一道绯红色的火龙从他掌心跃出，朝着小女孩咆哮而去！

小女孩吓傻了，火龙冲到面前眼看要烧到她的头发，却转瞬戛然而止化为一片金色的光点飘散，附近所有的学生与家长都看呆了，第九星绝大部分的人是没有见过异变能力的，这对他们来说就是魔法，一种他们根本无法理解的魔法。

「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小女孩惊愕地尚未回过

神来，人群却再次沸腾了起来，这次包括不少家长在内，大家都鼓起掌喧闹起来，纷纷要求舒云归再表演一个魔法。

「得，堂堂总长变马戏团的猴子了。」

程思空双手插兜半倚在车门边，任由那些女生围着他拍照，舒云归回头看了他一眼，反驳道：「你不也变成背景板了吗？」

堂堂正副总长，哪里能真的在这里表演放火和拍照，好在学校里的老师被火光惊动赶了出来，边跑边大声问：「是谁在学校门口纵火？！」

声音无比熟悉，舒云归转头一看，跟急匆匆跑出校门的路亭大眼瞪小眼。

他们兄弟两已经很久没见了，路亭带领圣十字战地医疗团在帮助程靖的生物研究中心进行第九星遗民基因采样工作，在物资紧缺的塔克星，没有那么多自动采血装置，绝大部分血样都靠他们一个个手动抽取的，这是一个浩大的工程，经常累到他们手指抽筋。

「刚才是你放的火？」

路亭挑眉问：「舒云归，你几岁了？白天玩火半夜尿床你知不知道？」

舒云归赶紧捂住了他的嘴，揽着路亭的脖子低声道：「给我留点面子。」

「哦……忘了你已经是政府总长了。」

路亭摸着下巴点点头，正色道：「可是总长也不能在校门口放火，按校规罚做三天义工，明天放学的时候过来指挥交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