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五章 鸟嘴骷髅

在古地球天灾时代初期，由于灾难频发、人口锐减，海平面上升导致陆地面积急速缩减，全球粮食产量严重不足，饥荒成了人类面临的第一项天灾。

随后，臭氧层空洞带来的致命辐射致使大量人类死于辐射病，酸雨、地震、山火、海啸，以及避无可避地大量陨石撞击，导致人类这个种族几乎在一夜之间陷入灭顶之灾。

在人类尚且没有组成统一政府来调配资源地时候，各个国家为了抢夺最后的生存权利而发动了战争，小国家被吞并掠夺，大国纷纷建立地下堡垒，将可贵地生产力通通转移到了地下。

人类在不见天日地地下世界中生活了将近两百年时间，而在这段时间中，文明大幅度衰退，科技被掌握在小部分高层统治者手中，那是一种特权，每年只有特定地时候，在经历过智商测试和忠诚度测试之后被选出来的「天才儿童」们，才被允许进入封闭式学校学习，而他们的学习成果无一例外将为这些超级大国服务。

这些事情并不是什么秘密，它们被记载在每一艘移民飞船主脑的历史文献中，用来警告人类后代珍惜家园、爱护环境。

天灾时代初期，人类将一切灾难归咎为环境问题，那个时候移民飞船计划和人类意识电子化设想都还没产生，大量科学家致力于修复地表生态、挽救地球环境，也正是因为政府的科研方向向着环境学方面偏移，以致于地下堡垒中产生了很多以反思人类生活方式为主要理念的激进团体。

如果史料记载没错的话，这些激进的民众团体要求人类恢复原始生活方式，摒弃一切现代化产物，他们不听劝阻地想要离开地下堡垒，认为只要人类重新回归大自然，成动物就能解决外面致命的天灾问题。

政府高层当然不傻，面对这种荒唐言论他们采取了非常强硬的镇压手段，但在那种全民教育程度下降的时代，这种离谱的理论反而洗脑式地席卷了地下堡垒，人们张贴标语、举行***，甚至袭击那些被选中去接受教育的天才儿童们，试图彻底暂停人类文明的发展，将人类真正还原成茹毛饮血的原始人。

即使政府多次严打，但这种激进的团体在地下堡垒中越来越多，他们行踪隐蔽，很难被发现，而且每一次行动都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带领更多的人冲破地下堡垒，去到他们阔别已久的地面世界。

这种行为在天灾时代是非常危险的，一旦地下堡垒被打开，外面的辐射和有毒气体分分钟就会要人性命，至于最后这些团体是怎么销声匿迹的史料中并没有记载，后世的人们只知道地下堡垒并没有被冲破，统一政府守住了人类最后的栖息之地。

现在看来，这些标语应该就是当初的激进派留下的，标语上又被覆盖了报纸作为遮挡，可见当时在地下堡垒中，人类不同思想诞生的不同派别之间的斗争是相当激烈的。

舒云归收回了目光，他不记得自己曾经在哪看到过一句话，说当灾难来袭的时候，人类本身也是灾难的一种。

读到这句话的时候他还年轻，不懂其中的深意，但现在看来，无论是古地球、霍普星域还是其他几个有人类生活的星球，大家所遭受的灾难其实都是源于人类本身造成的灾难。

天灾并不足以灭亡人类这个种族，因为人类拥有其他生物不曾拥有的智慧，但也正是因为这种得天独厚的智慧，险些让人类走上了灭亡的道路。

舒云归一边往上走，一边想，要是当初那些激进派真的带领地下堡垒中的人们回到地表，那迎接人类这个种族的结局究竟是灭亡还是全体返祖，会不会大家都成为穿越在森林中的灵长类动物呢？

面对这个问题，他没有答案，此时他站到了这里，就已经证明了激进派的失败，统一政府面对天灾的解决办法或许不是最优解，但却是非常

有效的，至少人类活下来了，在天灾时代之后又平安生存了一千四百多年。

老式步梯每一段都不长，但这座地下堡垒明显很深，他们一行人在步梯上绕了许多圈，突然没有任何预兆地在一次寻常的转弯时，看见了立在墙角阴影中的骷髅鸟嘴的男人！

最前面的舒云归浑身一震，刚才大家还在怀疑唐越是不是产生了幻觉，但此时听见身后队员的惊呼，可以确定这可怕的玩意并不是什么幻觉，舒云归跨步而上，一拳「力有千钧」打到了对方胸膛上，他以为对方会反抗，但那具身体径直倒了下去，砸在地上掀起一阵扬尘。

「不是活人？」

舒云归谨慎地走过去，用鞋尖踢了踢对方的身体，脚下传来「砰砰」声，明显不是人类躯体能发出来的声音。

他向下看了一眼路亭，路亭心领神会，立刻上来解开了对方的衣服，那躯干虽然被涂上了肤色的涂料，但里面很明显是木头的，立在这里一千多年，要不是地下常年封闭、环境稳定，它早该烂成一堆木渣了。

「谁把这玩意放在这吓人啊？！」朱新月怒道：「别被我抓到了！不然我捶死他！」

「你要捶的那个人估计已经转世投胎几十次了。」程思空从她身后走了上来，弯腰单手拎起了那个诡异的鸟嘴，「咔嚓」一声连接处断裂，露出接口上劣质的胶水痕迹。

「是古地球生物冠斑犀鸟的嘴，用胶水结合到人类的骷髅上，做成这样诡异的面具，应该是激进派用来进行某种祭奠大自然仪式时使用的，都是一些封建迷信活动罢了。」

程思空又捡起骷髅头看了一眼，果不其然后脑部分被切掉了，整个骷髅头配上鸟嘴就形成了一个面具，地下堡垒中因为能源不足而光线昏暗，无论是谁带上这面具都让人感觉瘆得慌，在全民文化低下的时代，没有什么比装神弄鬼更容易蛊惑人心了。

「和原始民族带着面具进行祭祀是一个道理，没有特殊的作用，估计这地下堡垒中还有很多类似的东西，大家不要怕。」

队伍中几个被吓得脸色不太好的小姑娘都躲到了朱新月身后，虽然他们来自高度发达的文明社会，明知那些鬼啊怪啊都是不可能存在的，但在这种陌生又诡异的环境中，哪里能克制住内心的恐惧，连走过那具木头骷髅的时候都不由加快了脚步。

「虽然鸟嘴骷髅的事能解释清楚，但这并不能解释为什么唐越会看见祭祀仪式。」

在队伍最前方，舒云归低声对程思空道：「我们所有人都从来没有来过古地球，唐越也没有看过关于古地球的任何文献资料，就算是做梦，他也不可能梦到这些东西。」

程思空点头道：「我明白，是有人故意让唐越看到这些的，只是现在敌人在暗，我们在明，最好的情况就是这些都是缪斯做的，如果敌人不止缪斯一个，那我们就麻烦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对方也许是想吓唬我们回去，或者是有其他什么目的，总之提高警惕，不要中对方的圈套。」

他们两人的声音极低，即使在安静的地下堡垒中也只有彼此能听到，他们不确定这里的缪斯初代机发展到了什么地步，如果唐越的事情是缪斯所为，那它的能力可能已经超出了人类对人工智能的想象，在不借助任何电子工具的情况下对人脑记忆进行改写，这种事情还是闻所未闻。

当然，在还没有找到缪斯初代机之前，谁都不能确定这一切就是缪斯的所作所为，舒云归转过头去，隔着一整段阶梯，问顾星堂：「古地球的地下堡垒是否是全部联通的？」

顾星堂抬起头看上来，摇头道：「不是，因为一些地理原因，当时统一政府只在每个板块的不同行省上建立了地下堡垒，我出生于亚洲板块南方行省，上学也在那里

包括后来建造缪斯初代机也是在那里，后来调到了非洲板块，缪斯初代机就留在了南方行省。」

「我们是按照你提供的方位信息降落的，现在已经进入了地下堡垒，你安放缪斯初代机的地方是否在这附近？」

顾星堂犹豫了一下，他环顾四周，这里明显是公共活动区域，距离居民区还有一定的距离。

「地下堡垒是以方块模组的形式建立的，每个方块的中心是公共活动区域，四周是居民生活区，每个地下堡垒由数量不一的方块模组组成，为了方便建设安装，所有的模组都是一模一样的，我现在不能确定究竟到了哪里。」

看见舒云归身边的程思空神情微变，顾星堂立即道：「不过我当时是在政府学校中设计出来的缪斯，科研人员分配的宿舍在政府学校的上层，只要能找到学校再往上应该就能找到我原来的宿舍楼了，只要缪斯初代机没被人发现，它就一定还在那里。」

在天灾时期，人们是没有自己的私人资产的，所有资源由统一政府全权调配，连住房都是分配的，顾星堂作为高级研究人员，又有家室，分配到的房子肯定不算小，这样才能容他藏下缪斯初代机。

只要那套房子没有被分配给别人，就如顾星堂所言，缪斯初代机大概率还是在里面的。

舒云归往上看了看，想要徒步走出平民区范围估计还得很久，他示意所有人继续前进，但这时邝家平却再度停下了脚步。

作为罕见的感知类异变体，有些东西即使他不刻意去感应，也是能敏锐察觉到的。

他端着冲锋枪站在队伍最后面，神色凝重道：「我们从金库进来的那道门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