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 死亡循环

听见这个消息的唐越和耶稣明显比那群被关起来的面具人要惊讶，他两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抬着头望向舒云归，但舒云归却没有半分惊讶，显然也很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咱们地先遣队在对地球进行扫描地时候，确认没有人类活动的迹象，地下堡垒荒废已久，许多维持正常生活地设备都无法再运行了，如果不去地面进行补给，他们是绝对不可能在地下生活这么长时间地。」

舒云归睨了空间壁中地那些人一眼，道：「而且他们刚才不是说了吗，自己才在地下堡垒中生活几十年，这里又不是什么世外桃源，做不到地下一天地上一年的效果，由此可以证明他们并不是活人，但要说他们只是单纯的虚拟程序吧，他们又会根据我们的行为做出反应，而且这种反应并不是机械化的。」

「舒哥你是说……虽然我们现在身处在缪斯搭建的虚拟景象中，但这些人并不是缪斯编写出来的ai智能程序？」

唐越思忖道：「可是……据我的了解，高级ai程序早就可以做到根据人类的反馈自行做出反应，你们又为何如此肯定他们是量子幽灵，而不是ai程序呢？」

「很简单，因为量子幽灵的本质是人类意识，而智能ai却是程序产物，只要利用精神类异变能力稍一探查，就能发现两者明显的区别，如果他们只是智能ai的话，根本不会因为‘惊怖而产生任何恐惧的情绪。」

唐越「哦」了一声，恍然大悟道：「原来你们刚才一唱一和要对他们进行精神审讯，其实根本不是为了从他们嘴里问出话来，而是为了探查这群量子幽灵是否具有精神感知能力？」

舒云归点头道：「没错，人类意识究竟是如何产生的直到现在科学界都没有一个准确的解释，但早在古地球时期，就有科学家将人类意识的产生与量子力学联系起来，量子是不可控的，人类意识也是不可控的，他们不会像智能ai那样面对问题总能做出最优解，他们是有独立情绪的。」

人类意识这种东西说起来总是有些神乎其神的感觉，严谨的科学家们并不喜欢去研究这种带有玄学色彩的东西，以至于科学界对于人类意识的研究一直非常落后，如果不是舒云归能复制精神类异变能力的话，想要分辨出这些人究竟是什么东西，还真有些难度。

惊闻自己其实已经不是活人了，那些面具人慌乱了起来，以他们受教育的程度来说想要让他们弄懂什么是量子幽灵这件事实在太困难了，他们只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却不知道为什么死人还有意识，甚至掐自己一把还能感觉到疼痛。

「你胡说！」

有不相信自己已经死了一千多年的人跳了起来，捶打着空间壁，大声叫喊道：「我不信！你让我出去！我要去堡垒外面看看！」

「别想了，你们根本出不去的。」

舒云归叹气道：「这个虚拟堡垒的程序是不断循环的，你们会一直被困在其中，永远循环在同一场景，即使我们不出现，你们也会不停循环祈神仪式、战斗乃至绑架杀人的过程，除非这个程序终止，不然等我们一离开，你们还是会失去所有记忆，重新回到二层走廊尽头的房间里去。」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有人崩溃问道。

「那就要去问问缪斯为什么这么做了，她囚禁了你们的意识，让你们在地下堡垒中不断循环，这些事应该都是它认为十分重要的事，你们不妨好好回想一下，在祈神仪式和这间房间中究竟发生过什么事。」

在舒云归的提醒下，面具人们开始仔细回想，人类科学对量子幽灵的研究并不多，舒云归不确定他们是否能想得起来，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在长久的、令人心慌的寂静之后，终于有人以非

常不确定的声音开口道。

「我好像记起来了，二层平台尽头的那个房间不就是我们所有新人加入组织时都要去进行祈神仪式的地方吗？」

为首的老者在晚辈的提醒下似乎也记了起来，点头道：「没错，那是我们组织的***地，每当有新人加入的时候，我们就会在那进行祈神仪式，将这个好消息告知给伟大的自然之神。」

「至于这个房间……」

被摘下面具的那个年轻男人脸色哗然一变，似乎想吐又吐不出来，他捂着嘴，脸色煞白道：「这是杀人的地方，我看见他们在这杀了好多人！」

舒云归知道这些面具人曾经在这个房间内残忍地杀害了许多科学家，但他却不知道缪斯一直让他们循环这两个场景有什么意义，它是憎恶着这个组织，还是支持着他们？亦或是想要借助这两个场景传递什么信息呢？

「这应该是戴映之对他们的惩罚。」

坐在角落中的顾星堂满身阴翳，篝火照不到他那里，他缩在墙角，突然开口，引来了众人侧目。

「戴映之？就是你之前提到的那个自愿第一个进行意识提取，进入缪斯服务器中的女人？」

「没错，就是她，戴映之曾经有个儿子，她儿子非常聪明，完美继承了她的智商，在六岁的时候就被选中，成为了一名政府学校中的学生。」

舒云归似乎已经能预料到后面发生了什么，不由心惊，只听顾星堂缓缓回忆道：「在她儿子十四岁的时候，学校放假，他从堡垒上层回到下层去探望祖父母，结果在途径二层平台的时候撞见了这个组织的祈神仪式，被他们抓去活活打死了。」

这本是一段发生在千年前的故事，连顾星堂的陈述也变得尤为平淡，但因为罪魁祸首在场使得众人群情激奋，朱新月最是冲动，她抬起一脚踹倒了「独创空间」，大骂道：「一群畜生！连十四岁的孩子都下得去手！活该你们被困在这里永世不得超生！」

参与过当年杀害戴映之儿子的那些年轻人都吓得哭了起来，只有老者依然倔强，他坚持道：「因为他是科学家！他长大之后会祸害地球！」

「***！」

朱新月爆了一声粗口，抬脚又要踹，舒云归及时伸手拉住了她，劝道：「没必要跟这些人生气，他们已经被缪斯困在这里了，戴映之作为母亲，自然不会饶恕他们。」

「戴映之对他们的惩罚实在太轻了！要是换做我，我一定把他们大卸八块，骨灰都给他们扬了！」

舒云归拍了拍她的后背让她冷静下来，继而问顾星堂：「但是我还有一点想不通，如果这真的是戴映之成为缪斯之后对杀害自己儿子的凶手的报复，那她为什么要循环这两个场景呢？这是她儿子的死亡场景，按照正常的报复逻辑来说，她应该让这群罪魁祸首不断经历死亡的折磨才对。」

顾星堂看了一眼「独创空间」中的面具人，无声叹气道：「我想，这可能也是戴映之对她自己的惩罚吧，她早就知道地下堡垒中有专门针对学生与科学家的组织存在，却还是让自己未成年的儿子独自离开堡垒高层，出事之后她的精神一度崩溃，甚至到了卧床不起的程度。」

「可这也不是戴映之的错啊，哪有母亲愿意看见自己孩子出事的？」朱新月咬牙道：「明明都是这些畜生的错！就该让他们不停循环地狱所有酷刑！」

「所以……戴映之对人类的恨意是从她儿子死亡的时候开始的？她自愿作为第一个试验品进入缪斯服务器，是否在那个时候就做好了要借此为自己儿子复仇的准备？」

面对舒云归的提问，顾星堂只能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戴映之在请求进行意识提取的时候，距离她儿子死亡已经过去许多年了，她看起来状态正常，

精神测试也十分稳定，否则我们不会选择她作为第一个试验样本的。」

「无论她后来表现地多么正常，她创造这个虚拟程序，将这群人的意识困在其中，便证明了她对这件事的执念，她在惩罚这些人的同时也在惩罚自己，同时不断提醒自己，不要忘记对人类的仇恨。」

程思空嗤声道：「真有意思，一个是将全人类面临的灾难怪罪到一小群人头上，另一个是将一小群人的所作所为放大到整个人类群体身上，这群激进派和戴映之从本质上来看都是一样的，一样的疯狂。」

「事情已经过去了一千多年，现在再去怪罪谁已经没有意义了，戴映之作为一个母亲，已经完成了她的复仇，而我们要做的，就是阻止她对人类的恨意越来越扭曲。」

舒云归看着大门外幽深的长廊，道：「我不知道缪斯为什么要给我们看这一幕，或许是为了给我们一个警告，如果我们成为了她的手下败将，可能也会被她扔进时间循环中来，又或许我们是误打误撞进入了她的世界，进来容易，出去就……」

话音未落，一道灼目的火光从天花板上直贯而下，震耳欲聋的炸裂声在地下堡垒中不断回响，墙壁裂了一个很大的口子，天光倾洒下来，瞬间满室光明。

舒云归来不及去看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看见那些被困在「独创空间」中的量子幽灵在看见天光的那一刻陡然化为无数光点，如破碎的星光一般随风消散而去。

「找到了！找到了！这下面有生物信号！」

一个带着防护头盔，身穿橘红色显眼救援服的人从墙壁缝隙中探进半个身体，先是十分兴奋地喊了一声，随后疑声道：「见鬼，这好像不是咱们的队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