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四章 心生一计

面对秦朗的坚持，舒云归并未多做劝阻。

月球基地人口不多，普遍又都没有什么趁火打劫的危险思想，从全球断电到现在不过几个小时的时间，绝大多数的平民已经被军队安置妥当，医疗也恢复正常，只要食物和水还能正常供给，这里就暂时不会出大问题。

当然，程思空为月球基地提供的「独创空间」不可能一直存在，月球基地急迫的需要解决眼前的全球断电问题，以及从长远来看，他们也必须要解决缪斯这个巨大的威胁，否则一旦舒云归他们离开太阳系，月球就难在缪斯的攻击下自保了。

所以无论从什么方面来看，秦朗跟随舒云归他们走这一趟是十分必要的，而且作为最高领导者，他所知道的机密情报一定比普通的军士要多，虽然他已经年过花甲，但精神和体力都尚好，带着他走一趟对双方都有利。

舒云归同意了秦朗的要求，时间紧迫，他们不再做过多的停留，路亭留了几个战地医疗团的人在月球基地帮忙处理伤员，剩下的人全部聚集在人类指挥中心一楼大厅中，随着舒云归使用「坐标改写」，所有人瞬间出现在远征舰队的矿动力母舰甲板上。

刚刚经受过密集火力轰炸的地球一片狼藉，但在克里虫女王的保护下，远征舰队毫发无伤，此时亚洲板块已经进入夜晚，面对突然出现在甲板上的人群，自防御系统被瞬间激活，船舷两侧数十台激光炮「唰」的一声全部转过头来，黑黝黝的炮口上下扫动，似乎在确认他们的身份。

舒云归的面部识别信息通过了矿动力母舰主脑的敌我识别系统，激光炮口又整齐划一地转了回去，随后为了隐蔽方位而熄灭了全船灯光的矿动力母舰亮了起来，副指挥官一夜未睡，顶着满脸新生的胡茬和通红的双眼赶了过来。

「总长！」

副指挥嗷了一嗓子，还没来得及诉苦，大胖龙呼扇着翅膀冲到了他前头，肥硕的身躯在舒云归面前来了一个急停，探头嗅了嗅他的味道，确定自己的主人没有受伤，它才尾巴一甩，扑到了唐越身上，将人扑倒在地又蹭又舔。

「哎呀哎呀！」

唐越用胳膊格挡着大胖龙，嫌弃道：「你抢我吃的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你倒好意思舔我！」

大胖龙舔得他满脸都是口水，朱新月闻声捧腹笑了起来：「你掉进地下裂隙的时候它没能抓住你，估计心里内疚呢，看见你还活着就想跟你亲近亲近，看来这条龙还是有点良心的，孺子可教啊。」

能从朱新月的嘴里蹦出个成语是相当不容易的，大胖龙虽然听不懂，但知道是在夸它，登时雄赳赳气昂昂抬起头来发出一声高亢的龙吟，随后被朱新月一巴掌扇歪了脑袋，没好气道：「你不知道你的叫声会引来狼群吗？还叫！」

大胖龙的身量一天一个样，此时张开双翼已经超过了六米，达到了风神翼龙的亚成体体型，站起身来有十几米高，看起来就是个庞然大物。

但就是这样一个大家伙，被打了之后却低下头将脑袋藏在翅膀下面，活像一只受惊的鸵鸟，甚至十分娇气地眼冒泪花，试图唤起周围小姐姐们泛滥的爱心。

「这是个什么东西……」

胖哥正站在大胖龙眼珠前面，那几乎有半个人大的眼珠在他面前骨碌碌转着，听见他说话，立刻朝他看了过来，吓得胖哥一个激灵，跨步躲到了程思空身后。

程思空是除了朱新月之外，大胖龙最害怕的活阎王，它连对视都不敢对视，立刻用自己纤薄的翅膀将眼睛盖住了。

「是我舒哥的坐骑，风神翼龙，但这玩意智商不高，你们没事被逗它，会被蠢哭。」

唐越一边擦脸一边爬了起来，胖哥从程思空身后探出头来，眨巴着眼睛，好奇地问：「恐龙不是早就灭绝了吗

」

跟着他一起来的月球人类也有同样的疑惑，他们对恐龙的了解甚至比古地球人类还少，古地球人类尚且还有些化石可以观看，月球移民之后就彻底什么都不剩了，只剩教科书上苍白无力的几张三维复原图片来试图向孩子们证明古地球的那段生物历史。

「确实是灭绝了，但它可以复活啊，只要技术到位，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科学家做不到的。」

唐越拍了一把大胖龙的屁股，让它不要横在甲板上挡路，一天时间不到，主客身份互换，现在轮到月球人到舒云归他们这里来做客了。

霍普星域的科技明显比月球基地要高出不少，这其中的决定性因素是人工智能的发展程度与自然资源的多少，月球上甚至连液态水都没有，资源紧缺导致人类科技的发展受限，不像霍普星域坐拥六个行政星，犹此还不够，还要把人往别的星系送，恨不得占领全宇宙的资源。

秦朗和胖哥他们对这样庞大的矿动力母舰感到震惊，他们被请到了会议室中，而跟着他们一起带来的那些数据资料立刻被信息部门接手，在唐越的带领下开始通宵进行数据录入工作。

俗话说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虽然人类暂时无法得知缪斯究竟发展到了什么层次，但通过研究它初始时期的资料，能够清楚知道它是如何成长起来的，就像一个电子程序，它的元指令一定是非常重要的，这对人类分解甚至完全消灭它有着非常关键的作用。

顾星堂按捺不住，自告奋勇也去帮忙了，他一走，耶稣自然也是要一起去的，没有了唐越和耶稣这两个唠叨鬼，会议室中安静了不少，副指挥为他们准备了晚餐，都是在地球上新鲜采摘的植物和一些从塔克星带来的肉食，对双方来说都是很新奇的味道。

秦朗忧心月球基地，胃口显然不如中午那顿的好，他放下餐具擦着嘴，问：「我想知道你们接下来是什么打算，找到缪斯服务器初代机，然后要怎么做呢？」

恰恰和秦朗相反，舒云归回到自己的舰队上反而轻松了一些，他闻声回答道：「等唐越那边将所有的资料转化为电子信息之后，我们就要整队再次进入地下堡垒，按照我们得到的消息，缪斯初代机很可能存放在亚洲板块南方行省的地下堡垒中，我们的第一个目标就是那里。」

「当然，消息不一定准确，你们也说了，缪斯服务器参与过移民飞船和‘荆棘女神供能塔的规划设计，甚至还与人类播种计划有关，这就说明缪斯真正的关停时间与我们掌握的信息有出入，它很有可能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上了，但这只是猜测，在没有亲眼目证之前，我们不能随便下结论。」

「如果幸运的话，缪斯服务器的初代机没有移动位置，那我们会根据它的原始设计代码，对初代机的元指令进行解码消除，尽最大努力将它从人类现行的互联网世界中消除掉，最后彻底销毁服务器载体。」

秦朗点了点头，又问：「我虽然不是很懂计算机，但是看缪斯能轻而易举控制我们月球基地，它真的能这么容易被消灭吗？」

他的问题正中要害，舒云归苦笑了一下，道：「当然不会这么容易，实不相瞒，我们至少已经在四个星域、几十个星体中发现了它存在的痕迹，也是一路追击它至此，地球是它的起源地，却不会是它的终点，可以说，有人工智能的地方就会有缪斯，只是存在的形态不同、能力有强弱罢了。」

「你的意思是缪斯无法被根除吗？」

秦朗提起一口气，急声问：「如果缪斯不能被根除，我们月球基地作为距离地球最近的人类聚居区，以后岂不是……」

「我倒也不是说它完全不能不能被根除，但是人类的发展史就是科技文明的斗争史，人工智能也是一种科技文明，只

看人类如何去运用它们，其实一开始缪斯设计出来的用途是正向的，只是人类改变了它，归根结底，导致这一切错误的根源其实并不是人工智能，而是人类本身。」

舒云归的话让秦朗有些难以理解，他并不知道顾星堂和戴映之的事，更不知道戴映之的所作所为，看他一脸疑惑，舒云归只好解释道：「秦参议长不用担心，如果缪斯初代机已经不在地下堡垒中了，我们也一定会找到它，不会放任它在地球上为所欲为。」

有了舒云归的保证，秦朗这才放下心来，从月球基地跟随而来的队员们被直接安置在会议室的休息间内过夜，舒云归惦记着唐越那边的进度，便和程思空一起朝信息部门的工作室走去。

程思空要远距离维持月球基地上的「独创空间」，他必须将体力活动减少到最小来保持体力维持供能，所以一路上都没有说话，舒云归倒也不在乎，顾自道：「我昏迷的那段时间，意识附着到了戴映之的儿子顾锦捷身上，亲身经历了他生前最后一刻，我不觉得那是偶然。」

他看向舷窗外，没有被污染的地球夜空璀璨夺目，无数星辰在天空中闪烁着。

「那有可能也是缪斯搭建的超意识空间，我们来到地球没多久，就两度进入这种空间，说明戴映之是真的很在乎她儿子的死亡，如果我们能真的找到缪斯服务器初代机的话，我倒是有一个对付戴映之想法。」

他回头看向程思空，两人并肩作战、出生入死这么久，有些想法已经不需要明说，只用一个眼神就能心领神会。

一直没说话的程思空幽幽开口，低声道：「你想让耶稣假装顾锦捷劝戴映之主动放弃与人类对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