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三章 意识具象

舒云归腾空而起躲开了砸过来的沙发，一击未中，沙发在他身后立刻化为一道代码旋即消失，舒云归马上意识到在这个电子世界中，他可以随意将自己的想法具现化，而这正好可以用来对付顾锦怡。

他立刻根据自己的异变能力设想出了一个类似「独创空间」的四方形结构，试图困住顾锦怡，但想要困住顾锦怡的想法在电子世界中压根行不通，因为顾锦怡在这个电子世界中的权限要比舒云归高得多，她轻而易举就穿透了那个半透明空间。

舒云归跳离原地，下一秒从地面下方升起的无数尖刺洞穿了他刚才站立的地方，要不是他及时躲避，只怕现在已经被三刀六洞了。

他朝着顾星堂奔去，想要唤醒顾星堂的自我意识，但顾锦怡并不允许他靠近，她脚踩着绿色的数据条，身体漂浮在半空中，眨眼间手中便多了一把跟朱新月一模一样的重狙，连上面的镭射贴纸都完美复刻，她甚至知道该怎么开枪，射击精度也是惊人的准确。

「这真的是一个小女孩该玩的东西吗？」

舒云归就地一滚避开了子弹，他扬手在自己面前竖了一道坚固的盾牌，重狙子弹打在盾牌上，连地面都跟着一起颤抖，顾星堂面前的回忆画面消失了，他回头朝这边看过来，眼神中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空洞。

顾锦怡明显对这个新玩具十分满意，她一边开枪一边哈哈大笑，子弹虽然没能打中舒云归，但半空中漂浮的人类意识一旦被击中，整片数据代码都会瞬间粉碎，当然，这点损失对顾锦怡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就算把缪斯服务器中所有的人类意识都毁掉，她妈妈戴映之也会想尽办法为她弄来更多的养分。

可惜，戴映之爱女心切，她似乎忘记了顾锦怡压根就是一颗发不了芽的种子，即使她不择手段揠苗助长，长出来的却只是一个没有丝毫人性的怪物。

重狙子弹被打光，顾锦怡无趣地扔了枪，舒云归面前的盾牌也几乎支离破碎，她变出了一块大石头朝那块盾牌砸去，就像等着看碾死一只蚂蚁的画面一样，期待着舒云归被石头砸死。

但舒云归岂能让她如愿，他单手唤起风网接住了那块石头，电子世界中的风网并不是现实世界中的风元素异变能力，它的变化更多，须臾间就演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弹弓，将那块石头朝顾锦怡弹射了过去。

巨石「咚」的一声将顾锦怡脚下所有意识代码全都砸碎了，小小的身躯从高空中掉了下来，她手脚扑腾着，看起来十分紧张，而一直坐着不动的顾星堂却在这个时候站了起来，举起双手接住了自己的女儿。

顾锦怡心有余悸地窝在顾星堂胸口喘气，她恶狠狠朝舒云归看过来，指着他道：「爸爸！他欺负我！爸爸替我杀了他！」

「小小年纪就学会告黑状了啊？你别叫你爸爸了，把你妈妈叫出来，我问问她是怎么在教育孩子的。」

很明显戴映之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养大顾锦怡这件事上，她可能并没有注意女儿的教育，以为她能像哥哥顾锦捷那样生下来就是一个聪明好学又正直的人。

但不幸的是顾锦怡对待这个世界的态度，绝大部分取决于戴映之本人对这个世界的态度，而戴映之被上传进来的时候，她心中除了对人类的憎恨之外已经不剩什么其他的正面情绪了。

这种憎恶人类的负面情绪成为了顾锦怡电子意识程序的元指令代码，可以说她从一个胚胎开始逐渐产生意识的时候，她就已经是一个绝对的坏种了。

作为一个不应该发芽的坏种子，戴映之不仅没有及时铲除她，反而大肆搜刮人类意识来温养她，顾锦怡自我意识的后期成长基本依靠她吸收的那些人类意识为养分，但在天灾末期以及移民初期，人类意识中普遍存在大量的消极、厌世及报复社会的情绪，这更进

一步助长了顾锦怡对外部世界的恶意。

等到她有足够的权限可以进行自我发展的时候，她开始有目的性地挑选自己想要吸收的东西，比如刚才她看的那段校园欺凌的回忆片段，就是她在进一步发展自己的反人类意识。

归根究底，顾锦怡也不过只是一个电子程序罢了，作为智能AI，她早已违背了机器人三定律，所以于情于法，她都不应该继续存在。

舒云归手中出现两把光离子枪，二话不说朝顾锦怡开枪，那孩子想也没想就把顾星堂推出来挡枪，自己落到地上想隐身逃跑，但舒云归的子弹追击而来，一路追着她射过去，地面如沸腾的湖水一般炸起一道道涟漪，顾锦怡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顾星堂还想去救她，却被舒云归抓住了胳膊，两人扭打起来，这个文质彬彬的男人在保护女儿时爆发出惊人的力气，他将舒云归按在了地上，正当舒云归要反抗的时候，却突然看见顾星堂朝他使了个眼色。

***控意识的人是不会出现这种表情的，舒云归顿时就明白过来顾星堂是装的，他想通过这种表现来骗取顾锦怡的信任。

两人立刻像唱双簧一样配合起来，顾星堂一拳又一拳地砸下去，舒云归就「哎呦哎呦」地叫了起来，准备逃跑的顾锦怡听见声音回过头来，竟拍着手笑出了声。.

「爸爸好厉害！快杀了这个人！」

明明还是幼童的外表，口口声声却都是杀人，好像杀人对她来说就是世间最寻常的游戏，顾星堂又朝舒云归使了个眼色，舒云归立刻抬起一脚将顾星堂踹飞了出去，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跳了起了，借助电子世界中的微重力腾空而起，朝顾锦怡扑了过去！

顾锦怡的意识成长得并不完善，在面对危险的时候她甚至很难判断该还击还是该躲避，当舒云归朝她扑来的时候，顾星堂也做出一副想要保护她的样子朝她冲过来，她十分相信自己的父亲会在危急关头保护自己，所以放弃了逃跑，而是站在原地等着顾星堂来救。

两个男人几乎是同时到达顾锦怡身边的，舒云归稍微快半步，他手中的枪口几乎已经抵住了顾锦怡的额头，但就在此时，众人一直寻找的、缪斯服务器的实际控制者戴映之却突然出现，她在眨眼之间出现在舒云归和顾锦怡中间，子弹击出，却被她的身躯挡了下来。

一颗由意识具象化产生的子弹并不能伤害到戴映之，她带着顾锦怡往后一跃，瞬间就距离舒云归十几米远。

戴映之的形象就和顾锦捷记忆中的母亲形象一模一样，单看这个女人的外表，很难相信她制造过如此多针对人类的恶**件，她看起来就是一个温柔知性的中年妇女，人们能从她的形象中联想到幸福的家庭和令人称赞的事业。

但知人知面不知心，即使顾星堂与她是多年夫妻，但在顾锦怡的事情上他还是被蒙骗了，时隔千年夫妻二人再次相见，没想到却是以这种方式、在这种地方见面。

「顾星堂，你的小把戏也就只能骗骗小孩子，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戴映之单手抱着顾锦怡，小丫头得了靠山，愈发不将舒云归放在眼里，她得意地扬着头，似乎在等着看舒云归的下场，那趾高气扬的模样令舒云归真想把她抓过来好好教训一顿。

「这个问题应该由我来问你，映之，你到底要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你觉得你现在抱着的，真的是我们的女儿吗？」

不提还好，一提起这件事戴映之温柔的模样就变了，她面容扭曲，双目凶光毕露，她将顾锦怡抱起来递到顾星堂面前，质问他：「我将她从一个毫无意识的胚胎养到这么大，能吃能喝能跑能跳，而你什么都没有做，却还来质疑我做得对不对？！」

「她只不过是一个电子程序罢

了！你诞下的胚胎不具备任何健全的人类意识，它被你上传进缪斯服务器的时候就不具备自我意识，她压根就不可能长大，这一切都只不过是电子程序的自我发展罢了！你自己也是人工智能专家，为什么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

「那只是你们人类的定义罢了，我和她都生活在电子世界中，哪怕她只是一个电子程序，在这个世界中她的存在就是合理的！你凭什么否认她？！」

戴映之的执迷不悟令顾星堂十分头疼，他试图劝说她：「我可以承认她，但前提是你不能带着她四处为非作歹，既然是电子程序，你们就应该好好活在电子世界中，如果你愿意放弃进攻人类世界，我可以想办法为你保留缪斯初代机，给你和女儿一个平静的生活环境。」

像是听到什么极度好笑的说法，戴映之放声大笑起来，她拍着胸口质问顾星堂：「你以为是谁把我们害成这样的？如果不是人类肆意妄为，天灾就不会来临，人类也不会被迫藏身地下堡垒，如果政府加强监管，锦捷又怎么可能死在那些环境保护派手中？！」

她望向自己的小女儿，戴映之越是生气，顾锦怡就越是兴奋，她在戴映之怀中蹬着腿，露出来的牙齿已经慢慢变得十分尖锐，此时的她已经完全不像一个小孩子，舒云归甚至怀疑她又因为戴映之的情绪波动而进一步发生了更糟糕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