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四章 死神天降

「如果我不曾为人类的未来尽心尽力，如果我少接触一些电离辐射，我女儿就能平安降生，为什么你们看不到我所遭受的苦难，却一味来跟我强调不可以攻击人类呢？！」

「你所经受的事情只是极少数人类施加在你身上的，绝大部分的人类并没有伤害过你，甚至有些人与你遭受过相同的苦难。」

顾星堂并没有被戴映之的问题刁难道，他坚定地解释：「即使你认为当初那一系列事情的发生都是源于人类的错误，但那一批人类已经消亡，新生代的人类是全新的群体，你又为什么要伤害他们呢？」

「什么叫伤害？人类移民地已经被他们糟蹋得不成样子了，霍普星域、第九星、蝴蝶星云……哪一个星球上的人类不是正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我这是在拯救他们，新世界永远为他们开放，这里才是最美好的！」

「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舒云归呵斥道：「你自己做了什么事你难道不清楚吗？霍普星域的全民恶变，第九星的兽人袭击，蝴蝶星云的仿生人叛乱……在你出现之前，这些星球上的人类都生活得很好很幸福，而你却毁掉了这一切！」

「我毁掉的这一切？难道没有我，人类就真的能保护好那些星球吗？古地球时期没有强人工智能，人类不是一样把地球摧毁了吗？」

戴映之冷笑道：「事实证明，没有人的世界才是最美好的，你们应该感谢我，我在为你们的世界减少人口压力。」

面对戴映之的胡扯，顾星堂的脸色沉了下来，他摇着头，痛心道：「映之，你为什么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这些强词夺理的话你以前绝对不会说的。」

「你也知道那是以前……」

戴映之冷漠地扫了他一眼，她显然比顾锦怡更清楚顾星堂此番前来的目的，既然人已经到了面前，她也就没什么好伪装的了。

「我当初费尽心思，调动舆论让大众支持移民飞船计划，就是想让人类远离地球，为了保证你们不再回来打扰我和锦怡的生活，我甚至分散了自己的力量，进化出分身程序潜藏在飞船主脑中跟随你们前往移民地看守你们，但没想到你们还是回来了……」

「还说什么可以给我和女儿一个安静的生活环境，顾星堂，你看看如今的局面，难道不觉得你刚才所谓的承诺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吗？！」

顾星堂沉默了，戴映之对人类的所作所为注定了人类很难接受这么个定时炸弹存在于世，就算现在舒云归能力压众议保住缪斯初代机，那等舒云归百年过世之后呢？下一代的领导者还会放过她们吗？

答应给戴映之母女一个长久的、安全的生活环境本就只是权宜之计，戴映之她们也不可能放下对人类的成见，安安静静就此销声匿迹，所以这是一场注定无法和解的战争，最终的结局必定是以某一方彻底消失而告终。

虽然面对的人是自己的妻女，但顾星堂还是选择了站在人类这边，就和当年面对自然保护派屠刀的顾锦捷一样，即使命在旦夕，也绝不放弃自己认定的道理。

「等等，你刚才说是你让统一政府去支持移民飞船计划的？」

舒云归赫然发现了关键点，他问：「所以当初政府紧急关停新世界计划，也是你在煽动舆论造势？你是故意让新世界计划退出当时的天灾应对项目行列的？！」

「你们到现在才知道吗？人类果然愚不可及。」

戴映之颇为得意道：「所以说人类还是太渺小了，你们不光无法对抗天灾，也无法对抗人工智能，你看，只要我想让你们留下，你们就得留在新世界中，如果我想让你离开，你们就要立刻搭乘移民飞船离开地球，这就是人工智能的强大之处。」

舒云归立刻警惕起来，他迅速将

这一路发现的线索都回想了一遍，满脸戒备地问：「既然你把自己形容得这么厉害，那我们这次回到地球，是不是也在你的预料之中？你给足了我们线索，引导我们一路寻到地球来，我们只不过稍微离开地球去到月球基地，你就迫不及待逼我们回到地球……」

他握紧了手中的枪，即使那只是意识具象化的产物，压根不能伤害到缪斯的主宰者，但这却是电子世界中舒云归唯一的防身之物。

「你是故意带我们来到这里的，你需要人类……确切地说是人类的意识，因为我们已经切断了你的分身在第九星和蝴蝶星云的意识提取工程，进入缪斯服务器中的人类意识数量骤减，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你女儿的生长应该已经进入停滞期了吧？」

戴映之脸上得意的神情哗然一收，她冰冷且充满杀意的眸子朝舒云归看过来，寒声道：「你果然很聪明，从你第一次在巨狮一号虫洞外面对战克里虫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总有一天会成为我女儿最有营养的养分。」

她的目光变得贪婪起来，眼神上下打量着舒云归，似乎对他十分满意。

「这么多年了，那些庸俗寻常的人类根本无法为我女儿提供任何有价值的养分，锦怡是个好孩子，她就是被那些毫无价值的人类意识给带偏了的，现在霍普星域上最优秀的人类都集中在这里了，既然都来了，那就留下来，成为我女儿的一部分吧。」

忽然之间地动山摇，黑暗的世界被火光照亮，顾锦怡的身体陡然拉长、变大，她的身体外表开始融化，露出里面森白的骨头，从天而降的火球随着她的变化越来越密集，大量人类意识数据代码被烧毁，舒云归赶紧拉过顾星堂，两人一起跃扑出去，身后火球炸响，整个电子世界都在颤抖。

原来缪斯服务器的本体压根就不是戴映之，这一千多年大量吸收人类意识，已经使顾锦怡的意识变成了如今这幅骇人的模样，她才是这个电子地狱的主宰，而戴映之只是她女儿忠实的仆人而已。

犹如死神天降，顾锦怡化为的巨型骷髅由无数白色的数据代码组成，这些代码是已经失去活性的人类意识化成的，如此庞大的体量，可见这些年有多少人死在她们母女手中。

白色的死神一眼几乎看不到顶，它脚一踏便山崩地裂，手一挥便狂风四起，周围被击碎的人类意识如水泥块一样被固化后砸落下来，那些「水泥块」与电子世界中的空气摩擦形成一个个大火球。

虽然也是意识的具现化体现，但由于顾锦怡在缪斯服务器中拥有绝对控制权，所以她带来的伤害是可以真实施加在舒云归他们身上的。

这要是被砸一下，舒云归他们就得粉身碎骨，然而那个白色骷髅的体量太巨大了，仅凭人类的力量是无法伤害它半分的。

「该死！要是能把舰队都上传进来就好了！」

舒云归拉着顾星堂躲避，随口的一句话倒是提醒了顾星堂，他突然挣脱开舒云归的手，身体中迅速飘出一串代码，朝着意识聚集的反方向急速飞去。

「你在做什么？！」

白色骷髅折断了一根自己的肋骨，把骨头当做武器朝他们挥了过来，舒云归按着顾星堂的头将他压了下来，巨大的骨头从头顶挥过，掀起的狂风使得两人踉跄几步，一起摔到了地上。

与此同时，正在缪斯服务器初代机旁边焦急等待消息的唐越忽然收到了一串代码，自动转换处理器将那串神秘的代码转化为了人类文字，他匆匆看了一眼，就立刻在键盘上敲击了起来。

程思空探身一看，只见屏幕上赫然显示着「急需电子军团支援」的话语。

「电子军团？」程思空问道：「是在蝴蝶星云应对缪斯分身时用到的那个？」

唐越点头，手指不停，道

「没错，电子军团的数据都存在我的电脑中，这一批人类意识已经没有办法再移植进仿生人身体中了，但他们却可以存活在电子世界中，而且已经切断了与缪斯服务器的链接，可以说他们就是我们在电子世界中最有力的支援。」

随着他的操作，大量电子士兵的数据被上传到缪斯服务器初代机中，在舒云归和程思空面前，一个接一个的士兵从虚空中出现，他们队伍整齐、武器精良，面对白色骷髅毫不畏惧，不用舒云归指挥，自己就冲了上去，双方登时激战起来。

随着越来越多的电子士兵的出现，顾锦怡化身的白色死神被困住了，舒云归他们得以在骨刀之下喘口气，他双手叉腰问顾星堂：「你怎么联系到援军的？」

顾星堂笑了笑：「我好歹也是个仿生人，意识在电子世界中来来去去无数趟了，要是连这点能耐都没有，也就枉称人工智能专家了。」

舒云归赶紧道：「那你教教我呗，万一下次还有这样的事，我也好联系外面。」

顾星堂陡然想起了舒云归不是仿生人，他的意识被顾锦怡吸纳到电子世界中来，那外面的肉身必死无疑，他为难地看向舒云归，这年轻人好像压根不知道情况多么糟糕，还在跟自己虚心求教，顾星堂还没想好要怎么告诉他这个消息，被电子军团围困住的白色骷髅怒吼一声，骤然变得更加庞大！

「不好！戴映之在为顾锦怡供能！」

顾星堂「嗖」地一下站了起来，他着急地环顾四周，终于在人群后面看见了戴映之，如果说顾锦怡是人类恶意的具象化，那戴映之就是控制这个具象能量大小的阀门，她看见顾星堂弄来这么多电子军团，便不顾一切为顾锦怡增加了能量供给。

「顾锦怡自我意识的成长速度取决于戴映之为她供能的多少，一旦供能超过最大值，就会引起顾锦怡失控暴走，如果她的意识趁机完全成熟，就能摆脱戴映之，随心所欲地在所有网络世界中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