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五章 意识延伸

在这呼啸的寒风中，地表温度似乎又下降了，不然于帅绮不会感觉到如此天寒地冻，连扣住扳机的手指似乎都冻到没有知觉了。

他深吸一口气，质问道：“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你不是李北野，和霍普星域没有新仇旧恨，同时又是蝾螈星上的最高行政官，不需要争权夺利，所以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你背叛了人类，选择站到克里虫那边去？”

“你这个问题还真是好笑，有一个因果关系你似乎弄错了。”

马萨摇着头，泰然自若道：“你先入为主地认为我应该站在人类这一边，但我的能力是体内的克里虫基因赋予我的，无论于情于理，我天生就应该与克里虫站在同一战线上，这怎么能叫背叛人类呢？我只是认清了自己的种族而已啊。”

疯了，都疯了。

于帅绮绝望地想，怎么会有人认为自己不是人，而生来就应该是一只虫子呢？

难道仅仅是因为慕强心理在作祟吗？因为血肉苦弱，所以想要抓住一切机会摆脱人类这个身份，希望能融入一个更厉害的群体，反过来支配人类？

一时间，于帅绮真要搞不懂现在这场迷局中究竟谁才是螳螂和蝉，又或者压根就没有螳螂和蝉，所有人都等着要当那最后的黄雀。

他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自我宽慰着，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精神病也不是第一天被发现了，人类注定无法理解疯子的想法。

“你选择与克里虫同一战线，但克里虫的目标是霍普星域，这样你与李北野的目标就产生了冲突，他也想打回去成为霍普星域的主人，但星域只有一个，你打算怎么办？”

“我刚才说过了，虫族是不会在意蝼蚁的身份的，李北野算个什么东西？他也配与我争？在进军霍普星域之前，我当然会解决掉他，无论他怎么蹦跶，在虫族眼中就和一只跳蚤没有区别。”

马萨丝毫不将李北野放在眼中，起初还没融合055号实验体脑细胞的时候，他还一直担心李北野处处占了上风，但现在融合成功，天底下已经没有什么人能拦在自己面前了。

“那蝾螈星上这些无辜者呢？你召唤来的克里虫毁掉了地下基地，二十万人无家可归，你要跟李北野打也好，要去霍普星域也好，这些平民没有招惹你，你非要在这个时候毁掉所有人赖以生存的家园吗？”

“这是个意外。”马萨毫无歉意，他的笑容风轻云淡，看起来丝毫不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丝毫的愧疚。

“我只是想出来试一下与055号脑细胞的融合程度，没想到我俩还是很登对的，它的脑细胞与我的身体融合得非常好，我轻轻一招手，那些虫子就都赶过来了，信息素可真是个好东西啊，难怪蚁后全无进攻能力，却依然能做整个蚁群的主宰者。”

于帅绮不想听他扯那些蚁群蚁后之类的比喻，他将手中冲锋枪往前一伸，压低声音道：“那我现在开枪打死你，也可以说是一场意外吧？”

马萨但笑不语，于帅绮骤然扣动扳机，距离这么近，子弹从击发到射入马萨眼球中只需要零点几毫秒的时间，但四周忽然狂风大作，飓风一般的风力吹偏了弹道，子弹擦着马萨的太阳穴飞向了他身后，随即几只庞大的克里虫振翅而来，如天降陨石一般重重砸落在于帅绮身边。

脚下大地赫然皲裂，于帅绮不得不放弃持枪的动作来稳住身形，最宽处的地裂仿佛一条游蛇在追着他的脚脖子，他被迫越过地裂横向逃跑，才没有掉进地缝中去。

等他寻到安全地方站稳脚跟，再回头的时候马萨已经站到了克里虫的头顶，他居高临下俯视着地上的蝼蚁们，连踩死这些蝼蚁的兴趣都没有。

今天的事情确实出乎他的预料，但整体依然在他的规划之中，在他发现自己产生异变能力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总有一天可以号令克里虫族，如今与克里虫站在一起的感觉让他浑身舒畅，仿佛一头离群的孤狼终于回到了自己的族群当中。

人类太弱小了。

马萨垂眼看着地面上四处逃窜的人群，鄙夷地想着，强者就应该和强者在一起，人类这个种族已经配不上如此强大的自己了。

他要带领克里虫回到霍普星域去了，那里才是克里虫的故乡，055号实验体虽然从来没去过霍普星域，但刻在基因里对故乡的渴望早已通过一次次精神网交互实验完整地传达给了马萨。

虽然055号实验体没能成为真正的虫族女王，但它在虫族中的地位还是十分特殊的，这些虫子认识它的信息素，它们天生就对白色的虫子有臣服之心，055号实验体因为没有虫核而白化不充分，但与普通的克里虫还是有着很大的区别。

此时，克里虫群将融合了055号实验体脑细胞的马萨当场了它们未来的女王，在马萨的带领下，它们悉数振翅而起，在回归故乡之前，它们要去解决李北野，以免那个疯子日后打回来，扰了虫族的清静。

马萨能召唤克里虫的消息早就传到了李北野这边，而此时他正因为死了三个亲兵而在地下矿洞中大发雷霆，当听闻消息的那一刻，他更加怒不可遏，一巴掌将下来送信的士兵扇倒在地。

“妈的！那个老狐狸藏得深啊，平时装出一副处处不如我的样子，实际却将自己异变体的身份藏了三年，他可真是个人物啊！我倒是小看他马萨了！”

士兵摔在地上口鼻冒血，半边脸都高高肿了起来，他哪里敢说话，只能默默擦了鲜血，连滚带爬地退到了墙角，生怕上校发怒再给自己一脚，到时候连内脏都得被踢碎。

李北野气急败坏，他一直以为马萨在前几天的冲突中功亏一篑，只能缩到地下基地里苟且偷生去了，没想到他反手打了出王炸，连地下基地都说毁就毁，俨然已经从人类跳跃成了另一个种族。

这可真是他妈的出人意料啊。

李北野磨着后槽牙，今天是加大血液注射浓度的日子，一大早带来的五个实验样本死了三个，而且死得莫名其妙，毫无征兆，上一秒还在说身体没感觉任何异常，下一秒就突然倒地没了气息，就连赵紫悦都出不上来死亡原因究竟是什么。

剩下的两个实验体还没来得及接受血液注射，但不用想也知道结果肯定跟另外三个人一样，赵紫悦认为异变体无法依靠血液融合或基因融合的方式来强行打造，劝说李北野停止实验，以免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连续的试验样本死亡事件令李北野开始怀疑是不是试验方式有问题，也许强行将舒云归的血液注射给其他人并不能促成异变体的产生，他虽然有此想法，但要暂停自己提出的实验计划多少有些拉不下脸面，他生了很久的闷气，与几个依附于他的将领商议了很久也没得出个确切的结论。

自己这边的实验迟迟没有进展，马萨那边却出现了大情况，这让李北野如何能坐得住，他不顾赵紫悦的反对，逼迫她给剩下两名实验体注射了血样，想要最后再赌一把，看看舒云归的血液究竟能不能为他造一个异变体士兵出来。

结果依然是十分惨烈的，没有任何前期调查和理论支持的实验注定失败，随着最后两名实验体骤然倒地，李北野打造异变体军团的计划也随之落空，他愤怒地将身边实验台上的东西全都扫落在地，在“噼里啪啦”的声响中，他的目光看向了赵紫悦。

赵紫悦知道李北野一定会迁怒自己，她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舒云归，颤声道：“异变体的产生是完全随机的，即使身体中携带克里虫基因也不一定会异变，上校不如冷静下来，说不定等一段时间，您手下的士兵中会有人发生自然异变……”

“等一段时间？那要等多久？”

李北野猝然冷笑：“马萨带着克里虫马上就要杀过来了，你却还要我等？你不如劝我等在黄泉路上排队投胎更快一点！”

赵紫悦不敢再说话，她微微侧着身体将舒云归挡得严严实实，要是李北野想要对他们娘俩动手，那就让他先杀了自己好了。

无法为李北野打造异变体军团，在赵紫悦心中自己与舒云归对李北野来说已经没有价值了，但李北野似乎并不这么认为，他眼角下压，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赵紫悦，那满是侵略感的眼神令赵紫悦浑身发抖，她不知道李北野在琢磨什么，但那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我怎么把你给忽略了呢？”

李北野突然笑了起来，他朝赵紫悦走来，伸出大手就来抓她的胳膊。

“你生了一个非常强大的异变体，作为母亲，你和舒云归的基因相似度那么高，一定可以承受得住他的血液吧？其实你才是异变的最佳人选，我怎么把你忘了呢？还有你丈夫舒宁秋，不过不着急，等你成功异变之后，我再去抓他，你们一家都要为我所用。”

赵紫悦满脸惊愕，她抬手挡在自己面前，而李北野的大手毫不留情地落了下来。

“啪——”

一只铁钳一般的大手落在了手腕上，剧痛顺着腕骨一路袭至肩头。

李北野赫然睁大了眼睛，只见应该昏迷不醒的舒云归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他从赵紫悦身后伸出手来，一把遏住了李北野伸向赵紫悦的手腕。

五指收束、力大无穷，即使是李北野也无法从舒云归的桎梏下挣脱出来。

“你……你是什么时候……”

舒云归目光如炬，他从试验台上坐了起来，挡在了李北野和赵紫悦中间，他不松手，李北野的手便无论如何都抽不出去。

“我就说顾锦怡不可能那么容易被霍普星域的缪斯消灭，原来它逃到这里来了。”

他手下陡然加力，清脆的骨骼爆裂声接连响起，眨眼间李北野的整条右臂被他活生生捏爆成一滩看不出形状的烂肉，惨叫声在地下矿洞中回荡着，那个凶神一般的男人跪倒在地，冷汗登时浸透了衣衫。

“人工智能并不能帮助你重回霍普星域，顾锦怡早已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穿越770亿光年的距离早已令它能量耗尽，现在随便找一个通用的杀毒软件都能将它彻底清除掉，你想等它为你复制空间跃迁技术，前提是你能再活五百年。”

“是你……”李北野喘着粗气，咬牙道：“它说……跟在我身后的力量……是你……”

五阶领主类异变能力“与主同行”可以分散自己的力量去往宇宙中的任何地方，每一道分散出去的力量都是有意识的，只要力量所在之地，就是舒云归的意识所在之处，他的五感早就不局限于眼前的一切了，在这整个宇宙中，只要有他力量延伸的地方，就是他的主场。

舒云归活动着手腕，十指交错在一起发出令人胆寒的“咔咔”声，只听他缓声道：“现在来谈谈我们之间的问题，我的血就不要你还了，关于你这几天威胁恐吓我母亲的事，你想好怎么死了吗？”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