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时代的终章（第八节）

「你要不要重新组织一下语言？」

爱洛根丝神色冷淡。

翻遍诸天万域，怕也只有她会对曲芸如此不敬了。

比之诸位学姐的困惑，惊愕，亦或了然，A姐的神色更像是一种早有预料，压抑了许久的冰寒。

仔细回想一下的话，她似乎自始至终就未尝接受过曲芸。

甄澄本以为是由于A姐的小心眼不甘于吃了亏。现在却突然意识到，自家姐姐的直觉一向十分可怕。

曲芸笑而不语，梅碧夕却有些慌了：「你说的……什么意思？可以解释一下吗？」

曲芸点点头，一如平日里站在讲台上一样，不厌其烦地解释起来：「事情显而易见，你们只是不愿意相信而已。

这些年来多谢诸位帮助依子。而作为回报，依子也教给了你们足够价值的东西，以及今天这场大造化，大机缘。

公平来讲，我们两清了。或者更加实事求是的话，其实依子付出的还比你们要多一些。

如今依子目的达成，诸位的利用价值已经实现。换言之，你们没用了。

恭喜大家。今天起，你们每一个人，都是血烛堡的正式毕业生了。」

显而易见，这回答让梅碧夕更加混乱了。

同样陷入宕机，惊骇莫名的还有蔡丕秀和贾斯蒂丝。

孙旎旎被强行拔升了太多，仍旧处于宕机状态，估摸着什么也听不到。如果小狐娘意识到自己刚入学即毕业的事实，不知道会露出何种表情。

在甄澄送她来血烛堡的时候，这孩子可是感动得哭了一路来着呢。

A姐横眉冷对；第二铃音一如既往一副乖巧恭顺的模样，不置可否；莎布半梦半醒；至于米莎……

没人能从她没有五官的绝对反射面孔上看出情绪到底如何。

甄澄倒是没有惊慌，她在思考曲芸真正的意图。

比起那些曾经与这位绝世美人相处了上万年的学姐，甄澄觉得自己才是更加了解曲芸的人。

她见到过曲芸在梦境的投影，见到过【原初映像】中记载的，她最真实的无法狡辩的身影。

她甚至在升华的过程中融汇了曲芸自身的部分，真正走进并亲身体验过这位女神的内心。

综合一切认知，她相信如果有必要，曲芸的确可以骗过她们所有人。

但她同样无比确信，这人是万不可能背叛她所投注过感情的她们。

对曲芸而言，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若为达目的扭曲了自己的本心，就是本末倒置的，是没品的低贱的愚蠢的不够优雅的。

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那么，她今天玩这一出，究竟是想要干什么？

想不明白，甄澄便直接开口问了：「你想装作从未对我们投入过感情吗？还是想说服我们相信你情愿背叛自己的感情？」

「依子怎么会在引以为傲的门徒们面前，做这么愚蠢的事情？」曲芸腔调浮夸，似是很享受自己的表演，却更加刺痛了在座的许多人。….

「您到底要干嘛！」

这是贾斯蒂丝发出的呐喊。

在九大门徒中，唯有她会不遗余力地维护曲芸的名誉，不允许任何人怀疑自己的老师。

一直以来，皆是如此。

「终于问到点上了，」曲芸眼中满含赞赏：「完成了今天的仪式，依子下一步的计划便是……灭世。」

「这怎么可能？！」所有门徒中最为善良的第二铃音终于抬起了头。

如果说乖巧的铃儿宁愿安静接受被最敬爱的老师抛弃的事实，那么曲芸直言要做的事情，则是

她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的。

「若真如此，你该清楚我们不会支持你的。」米莎少见地没有偷用任何人的声音，而是罕见地使用了粗糙的电子合成音。

「理所当然，」曲芸笑得更加张扬：「顺便，万我之地送你了。希望在未来的对抗中，能给依子带来多一点的欢乐。」

「她们会伤心的，」梅碧夕直勾勾瞪着曲芸：「你的子民，你的信徒，万我教会的神职者，以你名义行走世间的神术师……

所有人都会因为你的背叛而惶恐，困惑，甚至自暴自弃！

你……忍心？」

「哦亲爱的孩子，你也太过妄自菲薄了，」曲芸对她眨眨眼：「难道你认为，比起你们，我会更在乎自己的信徒和追随着吗？

还有你，小貔貅。我们的契约到今天为止，剩下的生意往来，都是送给你的分别礼了，」

曲芸堵回了正要开口的蔡丕秀：「但是你借用的那些财富，可没有继续赊用的道理。如果还想把生意做下去，就试着来把依子干，掉，吧？」

说时迟那时快，曲芸话音未落，便有一道血镰迎头斩下，不由分说。

铛！

曲芸懒洋洋飘在原地，神色丝毫未变。

跨越第七维度，无视时间与空间悄然杀至的血镰，被同一维度的重盾完全格挡。

贾斯蒂丝背对曲芸，眼眶微红，瞪视着爱洛根丝的视线却无比坚定。

「让开。」A姐从不废话。

贾斯蒂丝默默流泪，一言不发。

「所以你选择和她一切灭世？」更多的镰刃围绕着贾斯蒂丝生成。同阶之下，A姐无惧任何对手。

事实上学姐们也基本认同没有人在同阶的正面战斗中能胜过爱洛根丝。每个席位皆有挑选自己主人的标准，【红莲死神】本身便意味着绝对的武力。

贾斯蒂丝依旧持盾而立，坚挺不动，只在默默摇头。

爱洛根丝不由分说便是万刃齐出，丝毫没有留手的意思。

其余人除了流着口水的莎布和失去意识的孙旎旎，几乎都是手足无措愣在当场，眼看着两人大打出手，将解侣棽十万载岁月辛勤工作建造起的宏伟机械都市切得七零八落。

曲芸回首，若有深意地瞥了甄澄一眼，便转身踏出已经破碎的平台边沿。

步伐就如甄澄初见她时一样优雅，而又不可捉摸。

她的身躯像那九大席位汇聚的光粒一样，悄然而逝。

自此，诸天再无有人可以追查到这位「世界意志」的所在。

无论曲芸所说的「灭世」有何深意，达成目的，拿到了最后钥匙的那一位，下次再见，定然已经突破最后的壁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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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小云